親昵

親昵

驚天慘叫從天衍宗房內傳出,三名女修用盡了法寶逃了出來。前廳正在飲宴的幾位掌門聞聲而動,尋了過來,見到的就是三名花容失色的女修,跪在黃鏵城主面前欲言又止,似有難言隱秘,憋得滿臉通紅。

大庭廣眾之下,黃鏵城主尷尬地將女修們遣走,再招呼五位掌門回去飲宴。只是這回,掌門們的神色都不對了,揶揄者有之,鄙夷者有之。覺醒望著房間憂心不安,而張逢夏難掩唇邊笑意,借故離席,城主沒能挽留住。

來到後院,穿過水上長廊找到亭中的秦晌,問:「城主一片美意,你怎好戲弄他手下弟子。」

秦晌低頭擺弄三枚鏡片,想要將其拼接在一起,結果發現尚需幾片才得完整。

聞言抬頭一笑:「我已有道侶,不要女修。隨意遣了□□去應付,大抵是被發現了。城主不會責怪秦某人吧。」

張逢夏寵溺搖頭:「身外化身被用在這個地方,荒謬。」

「我就當是讚美了。」秦晌握住他的手,說:「城主也知今日良辰美景,秦晌孤身寂寞,逢夏可願伴我入夢?」

張逢夏一聲嘆,拉起他轉身疾走。袖風攪擾了長廊邊的桃花,花瓣帶著一抹緋紅落入湖心,漣漪陣陣。

子歸很氣惱,他聽了秦晌的話留守房內,等待黃鏵城主送上的大禮。秦晌信誓旦旦向他保證,這份禮物是他期待已久的。好吧,秦晌沒有騙他,三名女修主動要求跟他雙修,虧得他預先拿了秦晌藏在納戒中的春圖,溫習了一遍還徵詢她們的意見。結果呢,女修們一反常態失魂落魄地逃走,彷彿子歸是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聰明如他馬上就明白了,春圖所述的東西絕不是雙修功法,而是讓修士不堪的東西。子歸一點好處都沒撈著,還弄得一身騷。

究竟雙修是什麼,和凡人洞房有何區別,子歸抓破腦袋也想不通,好奇心更重了。

卻說張逢夏房內布下了雙重結界,床幔低垂遮住了裡頭的好風光。秦晌如願以償與那人唇齒相交,探尋著他的氣息。紫府激蕩真元受到牽引,與另一道真元彼此交纏。

張逢夏斂下眼瞼,呼吸間隙啞聲問:「先生沒有元嬰,我該怎麼做?」

雙修是以元嬰相擁共用紫府,脫離肉身七感敏銳,快意遠較凡人為強。再以此帶動真元激蕩,增進修為,對修為低的那方更有利。

凡人尚對春圖諱莫如深,更妄論修士離塵出世,自命不凡,對凡人俗欲是極反感的。子歸不懂,以為還是凡人那套,終於惹了笑話。

但秦晌沒有元嬰要如何雙修,張逢夏迷惑。難道要他以元嬰入體?除了可為秦晌調動真元,對彼此並無裨益。

秦晌與他額頭相抵,唇邊是滿足的笑容,口吻帶著壓抑的渴望:「逢夏,我愛你。」

張逢夏瞪大了眼,男人眼中俱著深情,臉頰上秦晌的鼻息如熔岩炙熱灼燒著他的心。

在這一刻,張逢夏覺得修仙成敗都無所謂,只要秦晌在他身邊,漫長歲月中有他相伴,就心滿意足了。

元嬰不見了,當壓抑的感官被徹底釋放,張逢夏整個人都陷入了混沌。視野翻轉,秦晌的臉似乎帶著光暈,在一片霧氣中似夢非真。

微涼的指尖貼上他的面頰,張逢夏失神地呼喚:「秦先生。」

「叫我的名字。」

「秦晌。」

「……哎。」

秦晌難掩失望,張逢夏已經睡去,任由元神進入元嬰中休憩,避開身體帶給他的尷尬不適。

房外月色迷醉,秦晌微攏著衣袍於亭中吹散身上餘熱。可腦海中俱是帳中風情,怎樣都吹不走。掌心還殘留著他腰背的緊緻觸感,唇上還嘗得到膠著的濕意,他甚至在夜風中聽到了強忍不願溢出的聲音,食髓知味啊。

三天後,經過緊鑼密鼓的籌備,鑒寶大會開始了。這次規模是歷年之最,而黃鏵城中來參加集會的修士又過於集中,封一才和城主討論后決定將會場設立在東海之上。結界封鎖了海濱方圓千里,以千顆上品靈石為陣眼,動用了羅宵派所有弟子共同布陣,陣勢之大讓散修們眼饞心熱。

想要參加的修士太多,良莠不齊。因此除了剛開始兩屆鑒寶會,與會的修士都要拿出合乎標準的法寶作為路引。連年來對法寶的要求越來越高,今年鑒寶會對外直言,必須攜帶中等以上的法寶才能入場。

此言一出,九成修士只能望海心嘆了。修真界法寶眾多,中等以上的法寶也不一而足。可是鑒寶會有個特殊要求,路引法寶都將參與競價買賣,價高者得。論誰肯將自己視若珍寶的本命法器拿去拍賣,達到中等還能視若尋常的也只有排得上號的大門派了。

秦晌隨覺醒來到結界外,羅宵派弟子禮貌地請他們出示路引法寶。秦晌拿出「木無能」被覺醒制止。

「師伯,我來吧。」用魁器做路引法寶,覺醒擔心秦晌「財大氣粗」嚇著鑒寶會的修士,「木無能」的出現會讓所有法寶黯然失色,到時拍賣將會颳起血雨腥風。

將乾坤洞中尋來的寶物遞給小弟子,覺醒對秦晌傳音:「師伯,您的『木無能』不參加競拍,魁器尊顯天衍宗實力,關鍵時候只需亮個相即可。」

秦晌一愣,看著覺醒笑得飽含深意:「好,『木無能』留給你。」

「師伯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秦晌誤會自己貪圖『木無能』,不覺羞紅了臉。他將秦晌視作天衍宗擎天柱,奈何秦晌總把自己當外人。

覺醒的路引法寶在羅宵派弟子手中亮起了橙色光芒,是上品法寶,羅宵派弟子恭敬地請他們入內。

結界內別有洞天,三天時間就在海上建造了一座七彩琉璃城,一看就知整座城池就是一件法寶。福地洞天中,參加鑒寶會的修士從四面八方走上廊橋,向城中央走去,臉上無不驚嘆羨慕。

覺醒感嘆:「雖說天衍宗是修真界第一,卻遠遠比不上羅宵派家底豐厚。看來這些年封一才又搜羅了不少天殘地寶,會場布置得聲勢浩大。」

「痴迷於身外之物,你看這些個修士,都被權色迷眼,沒出息。」

覺醒苦笑不得:「師伯,修士用法寶靈器傍身本沒大錯,都是為了修行。」

秦晌搖搖頭,老成持重地對覺醒說:「只要你不忘初心,別被亂世紛擾攪了道心就好。」

覺醒鄭重道:「這話師尊也說過,師伯放心,覺醒曉得。」

本想學著六道擺譜訓人,結果這木頭樁子當真了,秦晌頓覺無趣。如果是張逢夏必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他知道,秦晌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喜愛這些繽紛色彩。

才幾個時辰不見,怎麼就挂念上了。

秦晌唾棄自己,嘴角卻掛上了笑容。

「秦先生,覺掌門,你們先到了。」

人經不起念叨,一回頭,張逢夏領著門人翩翩而來。

視線交接,彷彿又回到了昨夜。讀懂了彼此的心思,就算面上沒有表露,秦晌還是看出張逢夏的些許不自在。

「正要進去,張宗主一起吧。」覺醒熱情邀請。

「好。」

側目,與張逢夏同行的墨研宗門人居然都是熟人,邱榮東,還有張逢夏新收的女弟子,瓜兒。

邱榮東無視秦晌,一張國字臉稜角犀利,隔絕人氣。彼此看不順眼,秦晌懶得搭理他。

倒是瓜兒,如今換上了新衣裳,仔細打扮又剛剛築基,不復原來的乾瘦蠟黃。豎著兩個糰子髮髻,中間垂下一縷細細的髮絲,發色烏黑,十分討喜。還沒到元嬰期就有如此姿色,小姑娘本就是個美人胚子。

如今她靈動的大眼打量秦晌,立刻就認出了他,蹦到他面前:「我改名字了,叫霓裳,仙人哥哥你也來尋寶嗎。」

「霓裳,這是秦前輩,不能亂了輩分。」張逢夏糾正。

第一次見到張逢夏嚴師模樣,秦晌揉揉小姑娘的發頂:「我是來看熱鬧的。」

霓裳眼睛提溜一轉,悄聲對秦晌耳語:「聽說這裡有很多寶貝,師尊不許我買,前輩你能幫我換兩個嗎?」從兜里掏出兩個鴿子蛋大小的靈石,只是中品,大約是她築基時剩下的。

秦晌揉揉她的發頂,說:「鑒寶會上的法寶與你品階不符,也……不夠漂亮。如果你想要,我帶你去集市上換首飾。」

秦晌察覺到她被拒絕時的失望,她是個女孩,大約以為法寶都是晶亮漂亮的小玩意,又專門挑了外觀晶瑩的靈石去交換,小女孩愛美,哪裡是想要護身法寶。

「那你不能告訴師傅哦,他好小氣,不肯給我換。」霓裳自以為很小聲地抱怨。

修士的聽覺靈敏,真要避人耳目會用傳音入耳。秦晌望向假裝不知的張逢夏,眯眼,小氣的張宗主………很可愛。

「霓裳,過來。」邱榮東厲喝:「墨研宗弟子,怎可背著師門與他派私交。」

覺醒皺眉,對邱榮東很不滿。他當初獨闖羅霄派端得豪氣萬丈,口吐惡言那是形勢使然,沒有大過錯,旁人只會覺得他臨危不懼,有大將之風。

但是今天當著覺醒和秦晌的面言辭不善,是個什麼意思。不說兩派交好,眾目睽睽下他該有起碼的尊重。以張逢夏和秦晌如今的親密關係,邱榮東當眾給人難堪,置自家掌門臉面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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