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轉
只是這麼一瞬,巨石陣中就失去秦晌身影了。
糟糕,難道被他逃了?趕緊收了法術,地表恢復成一片灘涂,果然找不著人。
邱榮東恨得牙痒痒,狡猾的傢伙,三番兩次用計脫身,果然是個奸詐小人。
「秦晌,今日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張開神識搜索,面前就亮起一隻飛腿,橫掃他面門。
又來?
邱榮東雙臂護臉,矮身躲避,可惜他經年修鍊的都是道術法術,身體反應遠不及大腦靈敏,不慎被踢中了手腕。腕骨裂開的劇痛讓他眼底一熱,下一秒肚腹再遭重創,子歸再一腳橫踢,將他踹飛出去。
咬牙忍住肉身疼痛,邱榮東利用剎那間隙布出結界護住自己。砰砰兩聲之後他狼狽地摔進泥坑。
完好的右手幾下加固結界,尋出一粒療傷丹藥,抬眼一看,頓時顧不得運功療傷,厚土珠被催到身前凝結出一堵石牆抵擋。
子歸快拳如電,頃刻將石牆打裂,突破障礙。
邱榮東再也顧不得留下法術痕迹,黑蛟煞全力使出,一條百丈長的黑蛟嘶吼著向子歸襲去,滿含煞氣的大口要將子歸吞下。
誰知子歸猿臂一攬,熊抱住真元所化黑蛟的前爪,腳踩蛟身借力將黑蛟反轉,下顎落在他腳下,又是一頓快拳,身形龐大的黑蛟居然經不住他的大力轟擊,被打翻在地。
還沒有完。
子歸彷彿不知疲勞,沒有一絲遲疑,將全身氣力匯聚在雙拳上,一下下打在黑蛟身上,拳風帶起真元化作的煞氣,消散在空中。
邱榮東一時看呆了。
秦晌假仁假義總是一張笑面孔,端著前輩高人的架子用低劣的陣法蠱惑人心。私底下卻是猥褻不堪求饒逃命,懷揣的異寶就是他騙取地位和聲望的手段。人前人後兩張臉,此人是個十足的狡詐騙子,騙得張師弟與他雙修,騙得天衍宗和修真界都落到他手中,其實修為低微。
邱榮東不是魯莽之人,對秦晌觀察已久,沒有元嬰又曾被他擊敗,縱使張逢夏堅持此人修為高深,經他試探,根本就是虛有其表。就算是天衍宗弟子會兩招拳腳功夫,只要仔細應戰,不足為懼。
可是為什麼,黑蛟煞的真元被打散后沒有回來,再厲害的苦修功夫可以徒手打散他的成名絕招?他不信。
「秦晌」表情消失了,終於認真起來了嗎?
出竅期修為對付一個沒有元嬰的苦修,邱榮東不信自己會輸!
「煞騰!」丹田源源不斷送出真元填入黑蛟體內,幾近散型的黑蛟雙目紅光一閃,尾巴抽開子歸,騰空而起,巨嘴大張,封魂煞氣盡數噴出,將子歸淹沒。
「哈哈哈哈哈,秦晌,你完了……不好!」突然想起秦晌沒有元嬰,黑蛟煞曾經讓無數修士頭疼的封閉元嬰的絕招無法施展,此招對他無效!
剛要召回黑蛟煞,就叫黑蛟一陣翻騰,蛟頭猛地炸裂,黑蛟潰散。
邱榮東捂著胸口連連倒退,真元散盡紫府虛空,出竅期修為也不能立刻恢復。
「秦晌,我*你*。」邱榮東氣急,喚出本命鷹嘴劍與子歸對峙,拖延時間。
他雙掌拍在地上,藉由厚土珠將此地靈氣抽出。風聲瀟瀟、林木瑟瑟,一層橙黃光芒浮現在他雙掌上,繼而遍布他全身。
常理說,他此刻應該用地脈靈氣彌補紫府空虛,他卻將所有靈氣匯聚成招,以自身為媒介施展巨靈掌,打算孤注一擲。
鷹嘴劍帶著凌厲劍氣攻擊子歸,奈何破不開他的皮膚,只是無奈盤旋糾纏。子歸此刻眼中只有近在咫尺的鷹嘴劍,才讓邱榮東巨靈掌勢成。
「巨靈掌!」
邱榮東噙著勝利在望的笑意,蘊含天地靈氣的巨型掌印以雷霆之勢拍出。
子歸感受到壓力,抬頭一看,已失了先機,巨靈掌觸及鼻尖。
「哈哈哈,秦晌,你再強又怎樣,難道你能與這天地為敵嗎,看看這個世界,四大五行萬法不破,區區螻蟻怎敢與天地爭輝!」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邱榮東的厚土珠蘊含土性元素,是至寶也是他修道之大成,滿含他對天地的體悟,無論是誰,除非體悟天道遠甚於他,不然此招絕難破除。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子歸併非修士,甚至沒有人身,菩提子萃華天地靈氣,與這世界的每一個體都同根同源,無受想行識,無諸般色相,他是人,是佛,亦是這天地。
巨靈掌從他身體穿過,沒有留下絲毫傷害,甚至沒能吹起他的毛髮。
邱榮東腦中嗡嗡作響,嘶吼:「不可能,你使了什麼手段破了我的巨靈掌。」旋即恍然大悟,咬牙切齒道:「你周旋於各門派之間,假意交好,就為盜取他們秘寶收為己用,身上不知藏了多少寶貝冒充修為,無恥小人。」
子歸被一陣溫潤強大的氣息從頭灌到腳,土元素寬厚的載物之力令他通體舒暢,一時恍惚起來,他在哪裡,在做什麼。
剛才被邱榮東厚土珠擊暈過去,求生本能被激起。菩提子原屬仙界,怎容人間俗物侵害。
此刻醒過神來,看看自己還光潔溜溜,邱榮東站在下面對他橫眉豎目,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呸,你才無恥,你全家無恥小人,你暗戀的不是秦晌,是張逢夏,所以嫉妒吃醋打擊情敵。你有本事去追啊,張逢夏就在你家山門裡頭,近水樓頭都搞不定,你是有多蠢多無能!」
邱榮東一口血噴出,真元耗盡,臉色青紫轉換不斷。
「放屁,你給我下來,我們再戰三百回合!」邱榮東被氣昏了頭才放出如此豪言壯語。
「有本事你上來!」子歸心虛嘴硬,只要邱榮東一動他就溜之大吉。
「你下來!」
「你上來!」
「……」幾聲叫板,邱榮東胸口就如風箱般鼓吹,眼前陣陣發黑。扶在石柱上的手微微顫抖,這個細節被子歸捕捉到,怎麼回事,邱榮東怎麼一臉衰鬼樣。
他只是暈了一會兒,邱榮東就滾了渾身泥巴,一臉烏青,除了最開始他打的那下,顯然又挨了許多下。低頭看看自己雙手,還沾染了許多黑蛟煞的真元力。
眉毛一挑,子歸似乎明白了什麼。
「嘿,我說邱榮東,僵持下去沒意思,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你放我走,我保證不告訴張逢夏你暗戀他的事,也不計較你追殺秦晌,我倆今天就當沒見過,如何?」
邱榮東一派宗師被人詆毀成痴戀同門暗害同道的卑鄙之徒,身體虛弱腦袋轟鳴,竟連一句反口的話都說不出來,氣結到窒息。
身體狀況澆滅了他的殺心,一想到此時「秦晌」要取他性命真是易如反掌,就冒出一頭冷汗。
「哼,不是顧念宗主情面,我定不會手下留情。」
彼此顧忌著,給對方一個台階,一場爭鬥就可以消弭於無形。
子歸嘿嘿笑著往後退,邱榮東沒有追來,轉頭欲走。
邱榮東鬆口氣。
隨即,頭臉遭到重擊,雙眼一暗被打翻在地。
「就知道你在裝模作樣,謝謝你教我柿子要挑軟的掐,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邱榮東抱著腦袋左閃右避,躲不過子歸拳頭,鷹嘴劍徒勞護主,厚土珠沒有真元無法催動。我命休矣,邱榮東打死也不相信,自己沒死在天劫,會死在尋常拳腳上。
尋常修士只管修鍊元嬰,不會在肉身上下功夫,縱使有,也是煉製法寶或護甲護身。經過洗經伐髓,體魄就比凡人好一些而已,不禁打。
可憐邱榮東連護甲都無法裝備,堅持不了多久肉身就要毀了。真到了那一步,元嬰只能修散仙,但前提是,在漫漫修行路上能逃過其他修士的獵殺。
子歸沒輕沒重,邱榮東還在做垂死掙扎,是否要放棄肉身,來個金蟬脫殼。
「阿彌陀佛,施主,手下留情。」
突如其來的真元如暖暖和風灌入耳中,充滿祥和之氣。子歸內心瞬間寧靜下來,沒了戾氣,拳頭鬆了。邱榮東已經出氣多入氣少了。
怎麼回事,他沒想殺邱榮東。一躍而起,後知後覺地拍拍胸口,說:「好險好險,差點犯了殺戒,罪過。」
再回頭看看身後的大和尚,遷怒道:「早幹嘛去了?出家人慈悲為懷,你對我見死不救,還布迷陣困住我,要不是我運氣好,今天就被他大卸八塊。害我險些犯殺戒,都是你的錯。」
大和尚笑盈盈的,一身白袍面貌俊秀,一點不像佛宗的那群禿驢滿臉褶子,雙手一合,使出一招「普降甘霖」,邱榮東身上的傷勢就痊癒了。但還是昏迷不醒。
子歸瞅瞅他,再瞅瞅大和尚,嫌棄地跳開:「走走走,真晦氣,每次碰到這傢伙都沒好事,釋迦摩尼保佑此生不見。」
子歸自來熟地拉走大和尚,大和尚瞥一眼眉頭微皺的傷者,開啟法陣瞬移。
邱榮東拳頭猝地緊握,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