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2
重新將羅天輪迴盤藏入紫府,對幼童說:「六道,你快跑,回去幽海修鍊,直到混元霸體功大成才能入世。從此以後,尤的弟子只有你一個,我不再是你師兄。記住了,我們再無瓜葛,逢人問你就說不認識我,千萬記住了。」
幼童拉住他的手,哭泣:「師兄你要去哪裡,別走,我害怕。」
「閉嘴。」秦晌甩開他的手,罵道:「你已經是修士了,你是混元霸體功唯一的傳人,尤的弟子。你一定要將尤的衣缽發揚光大,不準再哭,以後被人再保護你了,要靠你自己,聽到沒有!」
幼童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被吼得一抽一抽。
秦晌摸摸他的頭,柔聲道:「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救尤,再帶著他重新修道,有緣我們一定會再見。」
果斷飛身離去,身後是幼童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張逢夏陪在少年秦晌身邊,越飛越遠,飛到天涯盡頭。看著他小心躲避追兵,又要為紫府中虛弱的元神尋找仙果靈泉,滋養維持它的生機。
少年稍有不慎就被窮奇門修士發現,他奮力搏殺,身上的傷從來沒有斷過,總是一副血染衣衫的模樣。怕被人發現他身上的功法出自幽海,少年秦晌從不敢施展混元霸體功,他學刀劍功夫,學陣法,御靈劍,鑄心甲,所有能活命的功法他都學,只要能迷惑敵手,他把這些旁門左道的功夫學了個遍。
稍微安頓下來,就修鍊啟天決提升境界。
張逢夏看著他整整十二個年頭,他一直在逃亡。其中有兩次窮奇門全體出動捉拿他,秦晌陷入絕境。張逢夏看著他叩頭認錯,舔他們的鞋子,被澆了滿頭穢物。窮奇門高手哄然大笑,為□□秦晌而快意解恨。他們這一鬆懈,就被秦晌抓住錯漏,一個個絞殺,直到對方全軍覆沒。
秦晌修為越發深厚,無數的戰鬥經驗造就了一尊殺神,血染的勁服襯托眼中從未改變的堅定,讓他全然沒了人氣。
張逢夏看得膽戰心驚,當年的窮奇門是修真界第一大派,招攬了修真界半數高手,秦晌憑著一己之力,不藉助任何助力,三番兩次從他們手上逃走,每次都將派去的修士斬盡殺絕,誅殺元嬰。漸漸地,窮奇門不敢再派殺手,沒人敢來招惹他。為了一枚法器損失人手,窮奇門耗不起了。
秦晌再次得到喘息機會。
夜深人靜時,他修鍊完啟天決最後一個境界,睜開眼。張逢夏在他眼中見到了一片血海,一片死氣。忽然,他眼神變了,撫摸著紫府的手如此溫柔,他喃喃自語:「尤,你再等等,這次不騙你了,真的只要再等三天。啟天決我練成了,這就去抓窮奇門門主,讓他親自啟動羅天輪迴盤,助你轉世。」
正心疼地撫摸他長發的張逢夏一愣,不禁對著幻影大吼:「你瘋了嗎,你這是自尋死路。」當年的窮奇門主郭嘯天是個渡劫中期的絕頂高手,他不想自降身份來捉拿秦晌這個小賊,秦晌居然還敢主動找上門去。
張逢夏旋即愣住,他想起當年郭嘯天正當盛勢忽然隕落,死亡真相不明,窮奇門因此衰落,而秦晌一直活到了千年之後。難道,郭嘯天被他所殺?
忐忑地看秦晌裝備了所有靈器,其中包括一把尚未煉成的咒惘劍。每次新學一個陣法,他都將法陣刻印在劍上,如今咒惘劍也是修真界頂級法寶,即將跨升至仙器。
秦晌一身肅殺之氣,主動出擊,血洗了窮奇門分佈在修真界的各處的分舵,引來窮奇門總舵騷動。在一座荒山的山坳里,他布滿了殺陣,坐等著郭嘯天自投羅網。
郭嘯天是個面容威嚴的高瘦形象,他見到秦晌不溫不怒,淡然道:「我以為血洗我窮奇門的起碼是個合體期的大高手,沒想到竟是名散仙,恕我眼拙,閣下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秦晌睜眼,將羅天輪迴盤放在面前的地方,說:「我想請門主開啟羅天輪迴盤,助一人重入輪迴。」
郭嘯天詫異,他沒想到只為了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雙方拼殺了十多年,秦晌殺了他上百個門人,還有三位合體期的大長老。
「此人是你道侶?」
秦晌抿唇不語。
「還是你師友?」
秦晌不耐煩地催促:「說吧,肯不肯。」
「好。」郭嘯天答得乾脆,秦晌詫異地看著他。
郭嘯天很滿意他的反應,笑說:「閣下修為高深,我沒必要為了一件法器與閣下結仇,不值當。」
秦晌抿唇,露出困惑神情:「我殺了你這麼多門人,你不想報仇?還有另有所圖?」
郭嘯天撫掌大讚:「閣下是個聰明人,修真界實力為尊,技不如人被殺不冤。若死了人都要報仇,修真界早就亂了。我欣賞閣下的勇氣和魄力,在我開啟羅天輪迴盤救助你朋友后,希望閣下能加入我窮奇門,我們一起稱霸修真界,如何?」
郭嘯天態度真誠,條件誘人,秦晌很快點了頭。
郭嘯天大喜,不再多言,直接運用法訣催動羅天輪迴盤。
秦晌看著羅天輪迴盤盤符層層相扣,又互相錯開,漸漸打開正中的輪迴陣眼。他猛地跳起來,反覆打量星光流轉的輪迴陣眼,這就是凡人輪迴的鑰匙,只要將尤的元神放進去,他就能重入輪迴,重新修道。
等了十五年,秦晌覺得恍惚,手撫在紫府丹田,愣愣地看著輪迴處……
「閣下,請快些,陣眼只能開啟一炷香時間。」郭嘯天在旁催促。
秦晌恍然回神,戰戰兢兢將尤的元神從丹田中托出,小心翼翼放在輪迴陣眼上。手停頓了片刻,鬆開,元神落入輪迴,羅天輪迴盤關閉,飛回郭嘯天手中。
秦晌目光一直緊盯著羅天輪迴盤,直到被郭嘯天收入芥子袋中,秦晌還是一副獃獃的模樣,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下意識落在自己丹田之上,裡面已經空空如也,又抬頭看向郭嘯天的芥子袋。
張逢夏能夠體會他患得患失,忽然心愿得償的迷茫。拼搏掙扎了十五年,幾次差點魂飛魄散,終於守住了心尖之人,看著他走入輪迴正道,那種心酸和悵然,非常人能夠想象。
「閣下,可以隨我回窮奇門了嗎?」郭嘯天催促。
秦晌木然將視線轉移到他臉上,問:「他會好嗎?」
郭嘯天聽懂了他的話,回道:「輪迴投胎,根據上一世積攢的功德獲人身、或入畜生道,不管怎麼樣,你的朋友一定能重新修道,終有一日與你重逢。」
多年沒有笑容的臉上,出現了如驕陽一般的暢快笑容,暖人心脾,張逢夏一顫,幾乎要落下淚來。
秦晌笑著卻像哭著,低頭道:「是啊,他要重新做人了,我要帶他重新修道,誰也不能阻止我。」
「閣下?」
咒惘劍橫空出世,帶著究極殺陣刺穿郭嘯天的肉身,山坳中的法陣也全部發動,要一力誅殺郭嘯天。
「你!」郭嘯天口吐鮮血,驚訝地看著秦晌,怒喝:「言而無信的小人。」
秦晌並不否認,催動法陣懸於空中,眼中殺氣畢露:「我毀你窮奇門半壁江山,就算你肯,你門下弟子也不肯,與其陷入無窮盡的仇殺之中,只有滅了你整個窮奇門,我才能安心上路,去找他。」
郭嘯天沒想到自己的不計前嫌、以德報怨換來的卻是滅頂之災,拼全力迎戰。
又是一場惡戰,這一戰曠日持久打得天昏地暗,郭嘯天耐心沉穩修為紮實,拼盡了生平所學,奈何敵不過秦晌十五年浸潤血戰的經驗。秦晌啟天決已大成,所學功法斑駁陳雜又力道兇猛,令郭嘯天疲於應付。
「閣下,手下留情,我可以令窮奇門上下為你朋友護法,幫你找尋他,引他入仙道。」
「不需要,我自己來。」
郭嘯天苦不堪言,這秦晌果然不同凡響,憑他渡劫期的修為居然不是敵手,散仙的實力竟如此強橫嗎。
「閣下是散仙,難道不為自己考慮?散仙並非正途,利用羅天輪迴盤重新修道,以閣下資質很快就能達到今日成就,渡劫飛升不在話下。」
秦晌再次斷然拒絕:「我不是散仙。」
郭嘯天氣急敗壞:「那你是什麼東西?」
秦晌一記致命狠招,打出郭嘯天元嬰,一臉冷意將他元嬰捏在手裡:「我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
「放過我,別殺我,求你……」秦晌冷漠地揮刀,一代宗師郭嘯天就此神形俱滅。
張逢夏震驚地看著他,心裡不住地問,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如此殘忍,縱使為了救尤出於善意,滅人元嬰手段如此狠辣就不怕遭天譴嗎?
也許是天道真的看不下去,一道驚雷砸在秦晌腳邊。
張逢夏和幻境中的秦晌一齊抬頭,只見天雷翻滾,黑色烏雲凝聚,竟是魔雷劫到了。
張逢夏震驚得無以復加,一千年,一千年前秦晌就經歷了魔雷劫,就因為他救人手段過於激進?他修的並不是魔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