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根本不是人
破廟外的雨越下越大，幾個漢子忙活了半天也沒能把火升起來，木材都濕透了，冷風吹過，還伴著濃郁的肉香。
廟中響起牙花子打顫的聲音，幾個漢子都不禁將目光瞄向了金黃的野豬，偷偷咽吐沫……
寧遠則是起身開口道：「若是幾位老哥不嫌棄，過來同用如何？我與小妹也吃不了，丟了也甚是浪費。」
黃臉漢子面露猶豫，畢竟不知寧遠來歷，幾位兄弟在山裡跑了好幾天，如今又累又餓的，終是沒抵住誘惑……
七個漢子湊了過來，分而食之，言語間也熟絡了許多。
「我看老弟這一身打扮頗為不俗，談吐風雅，難不成是那傳說中的鍊氣士？」黃臉漢子王朴問了一嘴。
寧遠笑著搖頭道：「老哥這可抬舉我了，此番帶著小妹去探親，途中起了玩兒心，便誤入了林子，走了幾天都沒能出去，就連這是哪兒都不知，還得向幾位老哥打聽打聽……」
王朴語重心長道：「老弟你心可是真大啊，這山豈是隨便能進的？虧的遇到了我們，若是遇到那吃人的妖怪，那可就糟了！」
此話一出，幾個漢子都面露懼色，還驚懼的看了看廟外，嘟囔道：「這雨下的實在是太邪了，不吉利，明日一早老弟便隨俺們幾個下山吧！」
寧遠一聽，眼中泛起亮光，小雲舒聽的也直來勁兒，奶里奶氣的出聲問道：「幾位叔叔，能給我說說那妖怪的故事嘛？」
見嬌小可愛的雲舒開口，幾個漢子都是面色一暖，想起了自家娃娃，起了逗弄的心思。
「妖怪的故事也要聽？小姑娘家家的不怕啊。」
雲舒神氣道：「有我哥哥在呢，自然是不怕！」
王朴道：「山裡頭近幾年都不太平，我記得是五年前，天上金光閃閃的，村裡還有人看到有九龍爭珠的畫面，那叫一個壯觀……」
寧遠神色一凝，哪時正是百里爺爺跟運宗之人大戰的時候。
「從那之後，山裡的妖怪就多了，村裡臨山打獵的總有回不來的，陸陸續續沒了三十多人了，據那僥倖逃回來的說，那黑風一刮，人就沒了，還說那黑風裡的妖怪，光是一隻眼睛，就有車輪那麼大！」
「弄得附近幾個村裡的人都不敢進山了，俺們幾個也是沒得法子，剛開春，家中餘糧不多，這才進了山。」
另一漢子開口道：「唉……商朝的人也不說管管，聽說清河郡城那邊狐妖也鬧的挺凶的！」
幾個漢子也是一陣沉默，寧遠目泛青光，望著廟外的傾盆暴雨，眸中帶著一抹隱憂。
而就在這時，廟外有腳步聲傳來，幾個漢子都是心中一驚，卻見一白袍儒生模樣的男子撐著一雪白的油紙傘行來。
鞋子，袍擺之上都沾滿了泥濘，一頭黑髮披肩，面色略顯蒼白，卻生的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樣，星眉劍目，帶著幾分秀氣，儒雅的很。
「廟外大雨傾盆，不知可否藉此地一用，躲躲雨來？」白袍儒生開口，收了油紙傘，目光環視廟中，最後落在了寧遠的身上。
幾人都面露警惕之色，畢竟深山老林里的，突兀的出現了個書生模樣的人，著實詭異的緊，再想起剛剛的妖物一事……
寧遠的眉頭也微皺，他的慧眼於這白袍儒生竟什麼也看不出來。
「有何不可，兄弟不必見外就是，出門在外，既遇到便是朋友，如若不棄，吃些烤肉填飽肚子如何？」寧遠說話間已繃緊如弓，暗自提氣。
儒生笑道：「那便謝過了，我名顧長歌，不知兄弟……」
「叫我寧遠就行……」
寒暄了幾句，顧長歌吃過了便獨自一人於牆角，也不說話，默默地打量幾人，他一來，原本融洽的氣氛也消失不見，幾個漢子帶著濃濃的防備，時不時望向廟外，廟內寂靜的嚇人，只有柴火的噼啪聲不絕。
倒是雲舒，一直打量著顧長歌，還衝著他做鬼臉，那顧長歌同樣以鬼臉回應，寧遠心中漸安。
夜已深，廟外又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寧遠嘴角一抽心道：「這小破廟今晚還真熱鬧。」
「王哥不好啦，猛子掉山澗里去了，我自己拉不上來他！」一瘦高漢子沖入小廟焦急道。
王朴猛的起身問道：「怎麼回事兒？不是讓你們弄完獸夾儘快回來么？」
「哎，快別說了，我和猛子弄獸夾的時候在山澗里看到一朵九兜草，本尋思雨停了再去采，可猛子怕山洪給沖沒了，非要下去采，石壁太滑了便掉下去了……」
「人呢？沒事兒吧？」王朴連忙問道。
「腿肯定是斷了，王哥趕緊帶人過去給抬上來吧，再耽誤一會兒人怕是要沒了！」
王朴沒什麼猶豫的，招呼一聲起身便要出廟，可就在這時，坐在篝火前的寧遠突兀開口道：「王哥，這廟外大雨傾盆，且無天光，還是等天亮的再去如何？」
王朴一愣道：「小兄弟這說的是什麼話，猛子摔斷了腿，人不能不救啊，若是等天亮，人怕是都涼了。」
幾個兄弟都附和起來，那瘦高青年瞄了一眼寧遠，隨即急道：「王哥別跟他廢話了，城裡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都不把命當命的，快走吧，猛子還等著呢！」
王朴抱拳道：「謝寧兄弟好意，都是一起進山的兄弟，絕不能見死不救。」
說著便要帶人往廟外沖，可寧遠竟又開口道：「且慢！」
一句話出，便是王朴面色也不好看了，他兄弟危在旦夕，這人卻一直阻攔自己去救人，究竟安的什麼心？
坐在牆角的顧長歌卻是饒有興趣的望著這一幕，嘴角帶著一抹淺笑……
「我說小兄弟你這是幹什麼？我們自己去救人，又沒讓你一起去，你攔著我們作甚？」
」哼！我看這小子就沒懷什麼好心，王哥，走，別管他！」說著上前欲要拉王朴的袖子。
寧遠淡淡道：「攔著你們是為了你們好，不想讓你們去送死而已！」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瘦高漢子身上，因為這傢伙根本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