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瓜的來源是現場觀眾。

音動天下錄製節目時對觀眾管製得很嚴格，選拔觀眾時就不從粉絲群裡面選，進場之後規定一律不許帶手機和各種攝影攝像器材。

現場圖片雖然沒有，但文字描述總是可以有！

一面，觀眾劇透結果，發些比賽反饋的文字，一面，粉絲上趕著吃瓜，搬運信息。

很快，關於誰輸輸贏的信息就被熱衷吃瓜的粉絲，和唯恐天下不亂的營銷號搬了過去。

搬過去后大家一品，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最無懸念的這組竟然是季舒白贏了？」

「方可年輸給了季舒白？？我沒看錯吧？」

「樓上沒看錯，已經看了好幾個現場觀眾repo了，都說這組贏的是季舒白。」

「不敢相信。方可年怎麼著都比季舒白能唱吧。」

其實觀眾的反饋後面還有一句，「季舒白那天唱的挺好的，可以說全場最佳。」

還有人說，「可惜節目組不讓帶手機，不然真想錄下來反覆觀看，那個舞台太精彩了。」

「迫不及待等節目播出的那天。」

但這些讚揚的話無人關心，大家只關心他們想看的東西，和這個奇妙的結果。

在聽說這個結果后，方可年的粉絲立即表示質疑：

「哪來的假消息，怎麼可能？」

「年年能輸給季舒白？黑幕吧，這絕對是黑幕吧。」

「如果年年真的輸給季舒白，那隻說節目組有病。搞個季舒白來參加節目就算了，還讓他贏？問問看誰是貝殼海主唱，高音擔當！」

還有人扒了第一期的各種鏡頭后，信誓旦旦道，

「絕對是黑幕，看看這鏡頭量，節目組明顯捧季舒白。」

「現場觀眾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但凡是正常人都不可能投給季舒白吧。」

「要麼改票了，要麼觀眾是節目組自己人，這種節目捧皇族有意思嗎？」

當時季舒白正在星月家居的直播間直播。

他最近因為錄節目來得少，一周最多一次，但粉絲反而比從前更加活躍，看到他出現瘋狂留言互動。

季舒白也很有耐心地、看到有趣的評論都會回復一兩句。

比如有粉絲問他，「錄節目累不累呀？」

他半開玩笑地回，「累，所以你們今天勤快點，自助購物。」

又有粉絲問，「阿白，音動天下你晉級了嗎？等得好捉急。」

季舒白帶著點傲慢和痞氣，「當然贏了，這還能不贏嗎？」

這邊正輕鬆融洽地聊著天，忽然湧進來一波新ID，一上來就開罵，

「真不要臉。靠黑幕贏了有什麼好得意的。」

「聽聽這個語氣，是黑幕無疑了吧。」

「要不是黑幕，就他這樣哪來的自信。」

……

不過這波人低估了季舒白直播間的粉絲數和戰鬥力，這些粉絲基本上從季舒白直播開始就守著他，看著他從沒什麼人關注到成為站內小有名氣的主播，忠誠度和粘性都很高，不少人把季舒白當養成的崽崽看。

現在看到有人衝到他們的地盤罵他們的崽崽，那還能忍？

還沒等季舒白開口，就紛紛衝上來把這波鬧事的給趕了出去，

「滾。」

「哪裡來的酸雞在這裡跳腳？」

「下單買東西了嗎，一分錢不花跑進來幹嘛？」

「這都是哪裡來的妖魔鬼怪？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

「方可年家的小寶寶，聽這語氣年紀挺小，勸你回家好好寫作業。」

王青在後台，飛快查看了這些ID的星級和消費記錄，一看，都是等級低的新粉，毫不猶豫的一個個全禁言拉黑了。

方可年粉絲本來以為季舒白只是個主播、好欺負，不想一進來沒說上幾句話就被團滅，過了幾分鐘，連發言都不能發了，只能看著對方雄赳赳氣昂昂把他們踩成了渣渣，罵罵咧咧地逃回微博去了。

****

在方可年的粉絲夜不能寐的時候，方可年本人更加夜不能寐。

房間里雖然只開了一盞小夜燈，但他根本睡不著。

他縮在沙發上，一邊刷微博，一邊咬著手指氣得想罵人，既想罵節目組，為什麼要讓季舒白來錄節目，還想罵他的粉絲，能不能消停點少蹦躂會，要知道現在蹦躂得多高多惹人注目，幾天後他就會被群嘲得多慘。

沒有黑幕，是他輸了。

方可年顫抖著閉上眼睛，一想到過兩天節目播出后，大家會怎樣嘲笑他，他就胃裡就翻江倒海的難受。

都怪他自己，為什麼要選季舒白，選了季舒白，還輸給季舒白，太丟臉了。

他眼前，不斷閃過季舒白那天在舞台上的表現。

其實仔細想來，季舒白的唱功算不上頂尖，能聽出許多瑕疵，音域上的限制、音準上的略微偏差，單論唱功，季舒白未必能贏他。

但季舒白的優勢也極其突出，穩定的發揮，壯闊的布景、別出心裁的主題、恢弘的編曲……

編曲，編曲……

方可年猛地睜開眼睛，覺得自己抓到了關鍵。

季舒白的唱功可以在短時間內獲得飛速提升，但他總不會忽然學會編曲吧。

編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極高的音樂素養，饒是成名多年的歌手，也未必會自己編曲。

他在腦海中回憶著季舒白那天的曲段，那宏大而曲折的間奏，激蕩人心的樂章，他敢肯定不是出自季舒白本人之手。

一定是孟香幫他從哪裡弄來的曲子吧。

孟香在圈內的人脈不錯，想要偷偷買首曲子不是難事。

但音動天下規定的是原創詞曲！

方可年想到這裡，顧不得再去查證更多，騰地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衝進自己的卧室，把角落裡的吉他翻出來，又把幾張曲譜凌亂地在桌麵攤開，精心找了個角度拍好照片。

然後又琢磨著編輯了一段文字、登錄微博發出去：

#音動天下第三季#幾個日夜的努力，終於有了稍微滿意的作品，也許比不上其他人有更專業的團隊支持，能夠表演給大家看已經心滿意足，惟願努力之後不曾辜負自己。

方可年微博的粉絲不多，本來他日常微博發出去，也就幾百個評論轉發，但因為節目正在播出，吃瓜的人多，他又帶了話題，發出去后曝光量比平常高了十幾倍，還上了熱門。

上熱門之後，看到的人就更多了。

幾個事件中心的人看到之後，紛紛皺眉，心道，這傢伙陰陽怪氣地在說什麼？

莫非與作為音動天下的製作人，一早看到網上的那些輿論就很不爽，尤其是方可年的粉絲，竟然一口一個節目組黑幕。

他辛辛苦苦做節目，熬夜加班趕進度，竟然敢說他黑幕？

他一邊悔恨不已，當初為什麼眼瞎，同意西瓜娛樂老闆的建議，讓方可年這個事兒逼來錄製節目。

一邊想配一個「excuseme」的表情回懟給哪些傻|比腦殘粉，請他們睜大眼睛好好看節目，到底有沒有黑幕。

現在，方可年一發微博，莫非與就更嫌棄了。

這說誰有團隊支持呢？

季舒白？

呵。

季舒白別的且不論，編曲能力真沒得說。

莫非與看完這條微博，決定讓剪輯師熬夜加加班，把方可年的鏡頭再多剪掉一些，同時在季舒白出場時，把「季舒白作詞作曲」這幾個字放大，放大，再放大！

孟香這些天雖然被家裡的事情牽絆著，但也一直關心季舒白這邊的情況。

夜裡終於抽得一點空上網，剛登上微博就看到方可年的蓮言蓮語，她不消多想就知道方可年在內涵些什麼。

退出微博后，孟香馬上從相冊里翻出之前拍的，季舒白在琴房練琴的小視頻，在錄音棚里晝夜錄音的照片，準備也編輯一條微博。

方可年幾個日夜的努力算什麼，要比努力，季舒白可比他努力多了。

應行舟極其自律，除了有工作和特殊的事，這個點已經沐浴完畢，上床睡覺。

但近來，他多了一個睡前習慣，上床之前會打開微博多看一眼。

他半靠在床上，順手滑開手機，正好停留在微博頁面，往下一拉，頁面刷新，跳出來的最新微博就是方可年這一條。

他隨意地掃了眼微博內容，勾起嘴角嘲諷的笑了笑，如果沒聽錯，方可年的那首曲子根本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手，而是從外面買來的吧。

他打開微信，根據印象中的旋律飛快打出一段和弦，讓人去查方可年的編曲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