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榮寵
「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
小安子進到萬靈兒的芳華宮,看見萬靈兒正在和宮女說著什麼,輕咳了兩聲,躬身問安道。
萬靈兒見是皇上身邊的李安,忙止了聲,正了正身子。
「李公公請起,不知李公公親自前來,所為何事?」
「啟稟娘娘,皇上派奴才過來傳話,娘娘今天早些休息,明兒一早會有宮人將娘娘宮中的物件搬往紫宸宮,娘娘今後是要與皇上同住了。」
萬靈兒臉上一變,眼角眉梢滿是藏不住的欣喜,沉吟片刻回道:「有勞公公傳話!」隨即又朝服伺在側的宮女擺了下手:「琳琅!」
琳琅會意,轉身從梳妝台上的首飾匣中取出一錠抄手大小的金子,走到小安子跟前雙手奉上,「李公公!」
「呦!多謝貴妃娘娘賞賜,奴才告退。」
小安子毫不客氣地接過金子,對著萬靈兒躬身道謝,又弓著身子後退了三步,方才轉身離開。
「奴婢們給娘娘道喜,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琳琅見李安走遠,忙示意宮女們跪下,喜笑顏開地給萬靈兒道喜。
「起來吧。」
萬靈兒張揚地扯了下嘴角,給剛剛起身的琳琅使了個眼色。
琳琅會意,轉過頭對著跪在地上的宮女們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諾。」
「等等,蕭良娣,你去把娘娘沐浴用的熱水準備好,待會兒娘娘要用。!」
「諾!」
被喚作蕭良娣的女子,此時已是尋常宮女的打扮。同其他幾位留在宮中的姐妹一樣,半月前還是養尊處優的天家妃子,如今搖身一變,竟成了睡椅上那個飛揚跋扈之人的宮人,不僅要做奴婢的粗活,還要聽命於眼前這個同樣囂張的小丫頭調遣,心中鬱悶至極,可表面上也要畢恭畢敬。她知道,自己往後的生活已是大有不同,要想少受其辱,就不能表現出絲毫的不滿。
女人們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琳琅掩上了內門,又回到主子身邊,半偏著頭,詢問地看著,等待主子示下。
「琳琅,本宮總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有些蹊蹺,卻又想不明白蹊蹺在何處。」
「娘娘自打進宮就一直盛寵優渥,前日皇上落水昏迷,娘娘衣帶不寬地照料,皇上憐愛娘娘,連日下了三道恩旨,娘娘自是大喜過望,奴婢只替娘娘高興,並不覺有什麼蹊蹺。」
萬靈兒聽著琳琅的分析,覺得很對,皇上向來對自己與眾不同,如今寵上加寵倒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可這心中還是有些疑慮。
「可是皇上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本宮明明感覺到了皇上對本宮冷冷的,似乎已經對本宮有了猜忌。」
「之前奴婢也為娘娘擔驚受怕,可見皇上為娘娘做了這麼些許的事,也不曾聽聞皇上調查落水事件的風聲,想來這事就過去了。皇上剛剛醒來,精神不振是人之常理,要知道人在沒有精神的時候總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如今皇上身體恢復了,不是忙趕著就遣散了幾千的宮嬪,又在朝上表彰了娘娘,還封賞了國丈大人,娘娘如今的恩寵較比從前更甚,還是不要思慮過重,免得傷了身體。」
萬靈兒見琳琅說的句句在理,也逐漸打消了心底的疑慮,只是用篤定的語氣又與琳琅做了最後的確認,看起來是在問琳琅,實際上是在告訴自己:「琳琅,那件事,你確定沒有旁人看見?」
「奴婢拿性命擔保,除了娘娘和奴婢,整個宮中再無第三人知曉。」
「你下去吧,今晚讓良美人那個賤婢侍候本宮沐浴。」
「諾。」
翌日
自皇上下了御旨,宮中女眷幾無,太監減半,只留下大批巡防的侍衛,穿梭於宮中的各個角落。
萬靈兒早早地乘著八人台的轎攆進了皇上的寢宮,迎接她的除了紫宸宮門外的兩對侍衛,只餘下一個宮女,再無旁人。
「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
春蘭給萬靈兒行了禮,不再多話。
萬靈兒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女子,聽聞皇上只留了她在宮中,如今瞧著為人只是清秀,想來是有什麼服侍人的本事。於是斜了春蘭一眼,用一貫驕矜的語氣問道:「皇上可下朝了?」
「回稟娘娘,奴婢不知。」
「知道了,下去吧。」
「諾!」
萬靈兒理了理頭上的朱翠,看著春蘭的背影,口中呢喃:「倒不是什麼狐媚的角色。」
芳華宮的宮人忙碌了一天暫且不提。
自從前日上朝之後,張尋就下令恢復了這一制度,同時還規定了上六休一,希望能夠重塑螣蛇國的風貌,同時也是勉勵自己做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
剛下了朝,張尋就召總管錢糧的夏總督和主管民情的陳總督到御書房議事。
只聽一個低沉的男聲問道:「陳郁,出宮的女眷們安排的如何。」
書案的左前方端坐著兩個身穿朝服的中年男子,距離張尋較遠的男子見皇上問自己,恭敬地回道:「回稟皇上,官家女子均已送回各自府中,各郡縣進貢的宮嬪也已在遣返故鄉的路上,不日即可到達。」
張尋點了點頭,「凡是這次送出宮的女子,按照其原有身份每人補發最高二百兩銀錢,十月之前要送到個人手中,交給你去辦。」
「臣遵旨!」
張尋接著說道:「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擬一道准許出宮女子改嫁的詔書,按照現有郡縣的數量抄錄數份,一道張貼於皇城外,其餘分發各處,務必讓舉國的百姓知曉,也交給你去辦,不得有誤。」
張尋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陳郁也不多話,只是起身作禮,「諾,臣即刻去辦。」
「夏津。」
「臣在。」
夏津這幾日一直在觀察皇上,今天總算有了近距離相處的機會。他是國師從民間選上來的飽學之士,為官之後就一直在國師手下做事,前幾日上朝是他第一回見皇上。與國師相處的久了,早就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辦事風格。如今皇上親政雖是好事,可看起來一臉嚴苛,不怒自威,萬一自己哪次觸怒了天顏,可是一件大麻煩。
「國庫還有多少錢糧。」
「回皇上的話,庫中現有錢三百萬金,陳糧五十萬石,新糧十萬石。」
張尋心算了一下,說道:「撥出十萬金用於賑災。南安郡突發洪澇,要遍貼告示,讓災民知道今年的賦稅全免。另外在郡府門前開設粥棚,每月撥一千石陳糧。若有官吏從中取利者,經查實,一律處斬。」
「微臣替百姓叩謝皇上聖恩,臣,這就去辦!」
夏津聽到張尋說要撥款的時候眼睛就一亮,從前只聽說皇上沉迷美色餘事不理,看來傳聞終究只是傳聞。可是從不親政的皇上突然開始聖明,國師又恰好沒了蹤影,國師與皇上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車,不然這沒法解釋。
張尋察覺到了夏津滿腹心事的樣子,右手撐著頭目送他走遠,左手放在書案上敲著中指,一下一下,琢磨起晚上面對貴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