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槍和血玫瑰
戰鬥吧！
男人們！
戰鬥的理由，僅僅是為生存的鬥爭！
明明是一群人蜂擁而上，對於一個明眸皓齒，亭亭玉立的小女孩子以多欺少，但在不相干的人看來，卻明明就是虎入羊群的現場版！
素以勇力聞名的領軍人物，約翰·切尼、威廉·布蘭登先後戰死，周圍的襲擊者們面面相覷，握著手中明晃晃的刀劍徘徊在周圍，愛麗絲每踏上前一步，這些騎士就要退後兩步，與其說他們是在圍攻一個小女孩，不如說是在尋找一個逃命的機會。
這些人能夠被選中來到這裡干這種臟活，可以說都是心狠手辣之徒！他們本身大多是拉鋸式的戰爭中逃亡的潰兵、農奴、破產的自由民，逃離抓差和擄掠，本想在兵災之外的邊緣地帶找條活路，誰知只要是貴族染指的地方，就沒有他們安身立命之所，無論是紅玫瑰軍、白玫瑰黨、法藍人、都鐸軍、逃兵和農奴永遠都是貴族追捕的對象，抓捕到逃奴可以任意處置，殺頭、販賣、圈為家族奴隸都隨貴族爵爺們的高興！逃到外地的破產自由民，往往也因為拿不出土地證明，而被當作奴隸一般的對待。
《大憲章》的光輝，不為貧民而設！除非像泰勒和鞋會的起義者們一樣揭竿而起！
在這樣的壓迫之下，逃亡者們開荒種地，圖個溫飽美夢的破滅，代之而起的，就是對貴族領地的掠奪。但因為他們缺乏像是傳奇中那一種羅賓漢式的強有力能夠服眾的領導人，也沒有基本的武器裝備，甚至連身體也不如領地的農奴強壯，所以很難成事。甚至他們的內部，也經常因為爭奪食物、衣服等日常用品，甚至一口麵包而大打出手，隊伍不斷分裂，最終每個流亡團體規模都很小，少則三五十人，多則不過二三百人。這些人里，還有為數不少的老人、女人和小孩，真正有作戰能力就更少。僥倖從馬蹄和匕首下逃生的他們，對於被大人物收編，來處理一些不方便出面問題簡直就是如奉綸音，而習慣了拿賣命錢的他們，也從未讓僱主失望，也都是殺人不眨眼。
可前面這個滿身血污、神情卻是淡漠依舊，甚至帶著些亢奮的小女孩子實在太恐怖，簡直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煞星降生！不，不如說她如一條守護如山寶藏和美麗公主的巨龍，突然被利欲熏心的闖入者從沉睡中驚醒，正在憤怒的來回兇猛盤旋狂嘯！
擋在她面前的襲擊者，不，這打頭陣的所有人全都感到了這份巨大的憤恨力量！久聞大名的王牌騎士，也沒有一個能給她留下傷痕就飲恨當場，那一身血污只怕沒有一處是她本人所有。這根本就是殺傷力超出他們想象的人形兇器！
不止一個人都生出了不要留在這裡等死的想法。但他們沒想到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衝上去對付恐怖的愛麗絲可能會沒命，但往後退縮幾步，那他們肯定不會再活著看到第二次太陽升起。
血錢，從來不是那麼好拿的！
轟隆隆的巨大響聲在空曠的林野之中四處響徹，帶起的氣浪伴生著塵土飛揚，急速向四周擴散，驚破了金色黎明！
幾個試圖向後轉進的襲擊者帶著驚惶萬狀的神情詛咒起來：「混蛋！上帝啊，寬恕我們！他們衝鋒了！」
在莫迪的非人視野中，步行的襲擊者們手中武器大多是單手劍盾或者雙手雙刃大劍，而他們身後，四十名最擅長以團隊摧鋒陷陣的騎士和扈從們一開始是沒有亮出看家的騎槍，而是一水做工精良的騎士短劍，這選擇，部分應該是他們也不覺得追殺遺民、孤女，有何騎士榮耀可言，部分也是因為在障礙物頗多的灌木樹林里近身肉搏，行動幅度過大的長槍和騎士風度一樣，都是不適時宜的！
不過現在，作為主力軍的他們顯然也顧不上騎士的八大守則了！
「看起來，那個『血玫瑰』的傳言，居然不是謠傳啊！難怪老傢伙肯為了這一次行動下了這麼大的血本！不愧是不倒翁伯爵啊！」那潛行刺殺的首領已經脫去了灰沉沉的外袍，換上了全套騎士甲胄，依舊是不漏真面目，唯有上半張臉龐從頭盔下露出，兩個眼睛流露出強烈殺氣，還有一絲自己也沒有覺察的驚悸。
聽說了，當初，在蘇格蘭詹姆斯二世的協助下，首戰失利的王後派出來紅玫瑰軍一支游騎，把英格蘭北方約克公爵的老窩攪鬧得雞犬不寧。而首戰告捷，過於自信的約克公爵理查德，僅匆忙湊合一支幾百人隊伍前去征剿，由於輕敵冒進，被包圍在威克菲爾德城。當年的12月30日，在內外夾攻下的約克軍四散逃跑，約克公爵及其次子愛德蒙被殺死，約克公爵的首級還被懸挂在約克城上示眾，並扣上紙糊王冠，用以譏諷！
這才有了之後的局勢風雲會聚！
而傳言中，於數百軍中格殺同樣以勇武著稱的約克公爵父子之人，是一名蒙面的紅玫瑰軍騎士，無人知曉他的來歷，在之後的戰場上此人也並未出場，否則紅玫瑰軍何至頹敗於此！
而身為貴族的他，自然有些隱秘的信息渠道，只不過沒有任何人會相信那一條消息——破軍殺將者，正是隨同王后出陣，是年十五歲的小公主，愛麗絲殿下！
不過，紅玫瑰軍的覆亡已經是過往雲煙，反倒是成全了都鐸王朝的崛起，而愛麗絲殿下你，就顧全大局吧！
首領握緊了他手裡的騎士槍，木身鋼頭的長槍估計至少五十磅。但是這樣一柄傢伙在他手中就像遊盪者拿著一把匕首般輕鬆。
任何一支有騎兵的隊伍不是個人英雄、甚或是一盤散沙的冒險者和傭兵團體所能對抗的！
幾乎所有人都這樣想。
此刻，他自然也做出了決定，騎槍豎起。鐵騎，突出！
這不是英吉人慣用的下馬騎兵掩殺，而是他們的宿敵法藍人的伎倆，重騎兵衝擊！
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幾個距離騎兵陣鋒芒最近的襲擊者連慘叫都沒來及發出就飛上半空，更多人則嚎叫著倒在地上，捂住肚子不停打滾。
這就是冷兵器時代，最強的戰力，鐵甲重騎兵的大衝撞！
在中世紀，哪怕是文藝復興之後，真正的法師，比貞潔的神甫還要稀少，在普通人眼中無疑是神秘和力量的代名詞，但他們的出現，無論是在御用文人的史筆中還是在吟遊詩人的小調裡面，都只不過是曇花一現！畢竟，耶穌和摩西，早就把法師和術士們歸類到了神之異端的陣營，教廷因循了聖徒們的傳統！
多明我會掌管的宗教裁判所，耶穌會士星羅棋布的情報網路，還有三大騎士團的火與劍，可不是什麼擺設！
而在常規的戰場上，堪稱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往往意味著終結與毀滅的，是騎兵！騎兵！
從伴隨馬其頓王亞歷山大大帝大遠征的夥伴騎兵，到鮑德溫統帥的聖殿騎士！
從輕裝簡從的波蘭風騎兵，到騎士團國的狂血重騎！
從伊斯蘭異教徒的馬木留克，到橫掃西歐的黃禍韃靼人！
輕騎兵慣於迂迴曲折，重騎兵擅長陷陣衝鋒！
四十名騎兵，四十匹戰馬，四十個移動的鋼鐵堡壘！
一往無前！所向無敵！
我回來了。預知後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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