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章龍與蘿莉，枕中記和劣根性

進，還是不進，這是個問題！

許多年後，每當想起此刻，莫迪總是感慨萬千，若是當初沒有踏進那個秘密房間，現在的自己，不，現在的世界應該有很大不同吧。

如果你不進呢？多年以後他問過潘妮，但對方總是一如既往的嬌笑著顧左右而言他。

但在當初，他只是略一沉吟，便笑著跟在了潘妮身後。

莫迪不是不知道開門揖盜，請君入甕的典故，也沒有做瓮中之鱉被人放在火上烤的受虐傾向，他之所以一副說好聽的是英雄氣概，說不好聽的是傻大膽的模樣跟隨著剛才還是陌生人的少女以身犯險，有三個理由。

第一是因為自信心的爆棚。如果那自稱為「應」的傢伙潛藏前說的是真的，那自己糊裡糊塗已經被它用戰鬥中用剩下的天地元氣改造成了類似上古龍伯國巨人一樣的半龍人，莫迪也算是遍覽群書，知道《列子湯問》中所載的龍伯族人有多麼強悍，所謂「龍伯之國有大人，舉足不盈數步，而暨五山之所，一釣而連六鰲，合負而趣歸其國，灼其骨以數焉，於是岱輿、員嶠二山，流於北極，沉於大海，仙聖之播遷者巨億計。帝憑怒，侵減龍伯之國使阨，侵小龍伯之民使短，至伏羲神農時，其國人猶數十丈，後世據《博物誌異人》復引《河圖玉》，龍伯國人，長三十丈，生萬八千歲而死！」要知那三山半落青天外，其高下周旋三萬里，其頂平處九千里，貪吃的負山之鰲和天竺國傳說中背負大地的巨龜也差不多大小，居然被這位龍伯族人一下釣走六隻，簡直是強悍到逆天了！

當然強者不是一天煉成的，雖然據「應」說因為華夏人類本來就有上古巨巨的血脈，所以它只是催化了自己肉身，造成良性的返祖現象，沒有上古巨巨起立間戴天履地、揮手告移山填海的天賦異稟，但身具九牛二虎之力是綽綽有餘，而自己腦海中迴旋飛舞的《枕中五行記》雖然連同註解也只有短短百餘字，而且言志古樸，晦澀難解。令古典文學專業的自己倉促間也只能解讀十之一二，種種術法更是匪夷所思、令人難以置信！但看開山鼻祖是哪位大神，就知道自己是撿到寶了——那可是春秋戰國時候學術地位僅次於老聃、仲尼兩大宗師，軍事位次稍遜孫武、吳起，偉大的思想家、軍事家、科學家、文學家、社會工作者墨翟大神啊！呂不韋評定《呂氏春秋》，所謂老聃貴柔，孔子貴仁，墨翟貴廉。人類歷史上第一個設有文理軍工等科的綜合性平民學校，就是墨子在其三十歲之前創辦，史稱弟子彌豐，充滿天下，還有獨立的武裝力量，相比之下山中老人和本拉丹等都是拾人牙慧。其「兼愛、非攻」主張更可謂原始的**理想！而僅有的幾種莫迪現在自信能依法施為的五行術，更令他臆想那「其法用藥用符，乃能令人飛行上下，隱淪無方，含笑即為婦人，蹙面即為老翁，踞地即為小兒，執杖即成林木，種物即生瓜果可食，畫地為河，撮壤成山，坐致行廚，興雲起火，無所不作」的境界。

莫迪，他想知道自己能夠變得多多強！這並非單純因為男人，不，應該是所有雄性動物的劣根性所致。莫迪感覺到，現在跟剛開始遇到「應」時候不同，自己已經失去了許多，比如逝去的一魂一魄，卻也得到不少東西，比如現在身體能力的強化，同時他感覺到，自己僅僅是背負著這些東西，卻還沒有將其徹底理解。得到的巨大力量還需要在鍛煉中培養出來直到轉化成為如臂使指的條件反射！而感覺到的卻是更加巨大的危機感。比如這個世界真的有墨翟一樣的神仙、比如摩根似乎知道什麼的曖味、比如海中潛藏的莫可名狀的危險，還有關於藏在自己體內異物的謎團，都是懸在自己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顯然自己來到的這個時代並不如教科書上下寫的白紙黑字，不知道是自己充當了蝴蝶翅膀還是原本就是平行世界！而即使把所得的東西不斷累積，不斷琢磨，不斷鍛煉，也依然不足以實現自己來時立下的誓言。也就是說，在歷史另一種面貌面前，自己的希望非常遠大，也需要攀的更高、進的更快、變得更強！如果自己連眼前的一點點風險都畏懼不前，那將來有何來勇氣面對更嚴酷的現實？！

第二個是通常的理由，假定兩個摩根授意潘妮暗算自己，但畢竟自己剛剛和那兩人分開沒多久，就在這個時間點對自己下手，從上船來對方慎重行為來看，未免顯得太粗糙點。要是再多等一段時間話，自己和那兩人之間見面間隔也會更加遙遠，至少應該等到兩者間關係完全不會被旁人，比如見過自己的水手們和一路上的旅客，聯想到的時候才會進行襲擊吧。難道說，他們根本不知道保密意識的重要性么？或是說，假定對方經過觀察，認為自己沒什麼特別能力，可以輕易地擺平。也正是由於這一輕視緣故，那個三人組事先或事後通過各種手段對那些知情者封口的可能性非常高。但以這些乘客被收買或者乾脆滅口為代價，趁機將那自己這個危險人物收拾掉，這就是三人組所想要策劃事情，也就是現在狀況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以摩根家族的財力是不成問題啦，但這種輕率的襲擊，自己還不放在眼裡。

何況，雖然自己還看不出所謂的「殺意」，或者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但《枕中記》中卻提到了被視為雕蟲小技的望氣之術。在相術中有所謂人氣一說，表現在其精神、骨骼、聲音、面色中，有清、濁、強、弱、順、逆、厚、薄、沉、浮、緩、急、舒、結、靜、躁之別。根據氣色來斷人賢愚良莠。而墨家的望氣術則近乎於西方的軍國占星術，所謂有大將氣，有小將氣，有往氣，有來氣，有敗氣，能得明此者可知成敗吉凶。其根據是人身亦分五行五氣，因其稟承天地陰陽五行之氣，與生俱來，而後天調攝修養和外界環境熏陶還在其次。以莫迪觀之，眼前這位不知道是否真名潘妮的女子屬於五行之中的木盛之人。其人丰姿秀麗，骨骼修長，手足細膩，口尖發美，面色青白，為人有博愛惻隱之心，慈祥愷悌之意，清高慷慨，質樸無偽。要是木衰之人則為個子瘦長、頭髮稀少、性格偏狹、嫉妒不仁，木氣死絕之人則眉眼不正、項長喉結、肌肉乾燥、為人鄙下。

果然高挑美女是稀缺資源啊！

緊緊地跟著潘妮，蓄勢待發的莫迪緩步而入，耳中聽到了密門在身後關上的聲音。

不過，這裡居然真的是圖書館啊！我還以為是直接通到停屍間或者焚化爐來著。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大半個公共休息室大小，被書架擠得滿滿當當的密室，還有一名捧著書蜷縮在角落裡，如同小型貓科食肉動物般望著出口的小女孩子。

見到潘妮的時候，女孩子的神情才緩和下來。

「你就是潘妮姐姐說的，那個能幫我們的半吊子龍脈者吧？我是潘妮姐姐的契約者，愛麗絲·阿皮斯，看在姐姐的份上，我允許你叫我愛麗絲！」

她說的是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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