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餅

三人便快步回了鋪面。

意歡見阿苗已經將一樓的木門修好了，還備好了銅鎖，心中有幾分欣慰，

她笑道：「阿苗是越來越能幹了。」

阿苗不好意思道：「多謝小姐誇讚。」

意歡道：「你等會帶阿冉出去吃些東西，回來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們要出攤。」

阿苗一愣，道：「出……出攤？」

她十分驚訝：「可我們還什麼貨品都沒有呢……小姐去賣什麼呢？」

意歡笑笑：「去賣早餐啊……你今日沒聽到麵攤老闆說么？在東市附近有許多人，早上匆匆而過，我們明日便去那邊碰碰運氣。」

阿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她想起小姐從未下過廚，便道：「那……我們賣什麼早餐呢？阿苗會和面……會包包子……」

她努力歪著頭，回憶自己的烹飪技能。

意歡笑意盈盈，道：「不用你操心了，今晚我會準備好的。明早，我們去賣甜甜圈。」

林意冉聽了，頓時也有些興奮：「姐姐，我也要吃甜甜圈！」

意歡摸摸他的頭，道：「好，不過，你吃飽了，要幫姐姐一起賣，好不好？」

林意冉聽了，有些猶豫：「可是……可是我不會賣……我也不想去。」

他是個十分機靈的孩子，可一想到要自己上街賣東西……總是有些抹不開臉面，自然是不想去。

「沒有人天生就會的，都是一點點學的。而且若是我們都蹲在家裡，恐怕要喝西北風了。你跟著姐姐一起加油，好不好？」

林意冉便默默點了點頭。

安頓好了他們二人之後，意歡便獨自來到了二樓的小廚房。

她將青木齋的食材也一股腦兒搬了上來，便思考著如何做甜甜圈。

做現代的甜品，對於食材的劑量掌握需要非常精確，例如做甜甜圈，按照比例，每150克牛乳，需要加4克酵母，酵母的量若是太多了，發出來的面就會發酸，難以下咽。

她便拿出從青木齋買來的食物稱，仔細地稱了起來。

林意冉和阿苗躲在門外，偷偷看著。

林意冉十分好奇，道：「姐姐為何要抓起一把灰放上去？」

阿苗搖了搖頭，小姐買的大部分食材和廚具，都是她沒有見過的。

她對林意冉道：「公子，我去買些吃食回來。」

林意冉便點點頭，繼續饒有興趣地看著意歡做食物。

只見意歡將稱好的酵母，一把灑進牛乳之中。

灰褐色的酵母粉，鋪陳在白白的乳面上，迅速被溶解了下去。

然後，意歡將麵粉倒入了大盆中，又打了個雞蛋進去，調皮的蛋液一旦遇到紛紛揚揚的麵粉，兩者都變得害羞起來，開始相互包容。

意歡又將加了酵母粉的牛乳倒入了麵粉雞蛋中，取了筷子，徐徐攪拌起來。

一開始，整盆中的食材都是絮狀，經過她耐心地攪動后，絮狀物逐漸成型，變得又白又綿軟，於是她便用手開始揉，第一次揉的面不需要太光滑。

意歡見第一輪揉得差不多了，便淋了一些油上去，又繼續揉。

她的衣袖高高挽起，露出細白的手腕，揉面的動作十分嫻熟，將每一點油都揉到了麵糰里，林意冉不由得跑到了案板邊，雙手扒著台邊，看得一愣一愣的。

意歡第二次揉好了面之後，便將它放到盆中蓋了起來，等待醒發。

醒發大約需要一個時辰。

意歡見林意冉一臉認真，便道：「有趣嗎？」

林意冉點點頭，皺起小眉頭：「姐姐什麼時候學會揉面的？」

意歡信口胡謅：「我見過廚娘做……便學會了。」

林意冉驚奇道：「姐姐真厲害！」他原本就喜歡意歡，家中出事之後，也只有意歡和他相依為命了，對於這個姐姐，他自是親近得很。

就在這時，阿苗回來了，她站在一樓高聲喚道：「小姐，公子，我買了素餅回來，請移步到一樓吃吧。」

二樓廚房的空間狹小，也沒有地方坐，幾個人吃東西確實是不方便。

意歡便帶著林意冉來到了一樓。

她看了看桌上的素餅，素餅用類似牛皮紙的袋子裝著，倒是不透油，意歡想著，若是後面他們做些外帶食物，倒是也可以使用這樣的包裝。

她手指輕拈，打開牛皮紙，白色的素餅便呈現眼前了。

意歡拿了一塊給林意冉，又給了阿苗一塊，剩下的一塊，她便輕輕掰了一點下來。

她先是嗅了嗅味道，這素餅幾乎沒有任何味道，對人實在是沒有吸引力，然後她再將素餅送入了口中，慢慢嚼了起來。

嗯……果然是素餅，說不上甜，也說不上咸，就是蒸熟的麵粉味，實在是寡淡至極！且這餅子吃在嘴裡，還有些掉渣，難受得很。

意歡有些失望，問道：「這素餅是哪裡買的？」

阿苗道：「這是斜對面的胡記餅鋪買的……我想省點兒銀子……所以就買了最便宜的素餅，小姐是不是覺得不好吃？」

她有些懊惱，早知道，買貴一些的就好了，小姐和公子哪裡吃得慣這樣粗糙的東西？

意歡搖了搖頭，道：「沒關係……再難吃的東西，我也能吃得下去。」

想當初，她學廚之時，師傅就要求她，做得失敗的食物，全部要自己吃掉。

只有這樣，才能逼著自己去分析，為什麼做得不好，下一次應該如何改善……所以她養成了一種習慣，吃任何一樣東西，都會去分析它的烹飪過程和優勢以及劣勢。

而自從打算自己開店后，她又從單純做美食的角度出發，開始去想如何將一間甜品坊開好。

意歡道：「我在想，他們為什麼要做這個素餅？」她喃喃道：「這素餅，既不好吃，不能為店家硬得口碑；也賣得便宜，利潤很低，店家為何還要做呢？」

阿苗卻道：「我也覺得奇怪，而且我方才去的時候，看到很多人搶著買這個素餅呢，似乎都是周邊的夥計、小廝、還有鐵器鋪的……幾乎都是些男人。」

意歡思索了一瞬，靈光一現：「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