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夢見他什麼了?」

容景用一種看不懂的神色盯著她。

薑糖隨便瞎扯了個理由:「沒什麼,就是在玄武比試發生的那些事。」

容景不依不饒地接著問:「你為什麼會夢見他?」

薑糖皺著眉看他,他怎麼這麼煩,老是問東問西的。

其實她不大願意再聊下去了,說了一個謊言后就得圓無數個慌。

而且此刻容景居高臨下的態度,讓她的心裡有小小的不舒服。

那夜除了捉弄了她一下,表現得彷彿是個愛笑的、善良的、好心腸的姐姐。

咋得這臉說變就變,第二次見面就跟被人魂穿了似的。

難道這殼子裡面真換人了?

她揚起頭,上上下下打量,用接近X光的視線試圖穿透他的身體看到他的靈魂。

容景沒等到回答,表情陰沉地盯著她。

她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直到眼眶發酸,她才敗下陣來,揉了揉眼睛嘟噥道:「有必要嗎?」

同時,容景收回了嚇人的視線,宛如戴上了一副精緻無比的面具,嘴角掛上了熟悉的笑容。

「不能說?」容景輕飄飄地來了句,「難道有什麼秘密?」

「當、當然不是。」薑糖磕巴地解釋。

她可不想被人當做間諜。

他的聲音蠱惑人心:「還是說你不信任我?」

薑糖迅速搖頭:「不是!」

容景側頭,作勢等候她的回答。

她的眼珠子轉了轉,頓時戲精上身,露出一個含羞帶怯的笑容,矯揉造作地捧著臉說:「自然是心悅我們尊主大人了。」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空氣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

對視了幾秒后,容景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薑糖:???

本來不覺得有什麼,在他非常有存在感的眼神下,她的尷尬症莫名其妙就犯上了,僵硬地放下手,佯裝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移開目光。

她的話沒什麼毛病啊,後宮之人大多都是喜歡聞鏡才心甘情願成為三千佳麗一員的。

除非,難道,容景是嫉妒了?

薑糖慢一拍地想起來,面前的人正和聞鏡如膠似漆、恩愛非常,這時候聽到另一個女人對聞鏡表白,肯定會心懷不滿。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發現他一臉的好整以暇,一雙漆黑的眸子似被迷霧遮掩,叫人看不透在想什麼。

「所以,你喜歡尊主?」容景把尊主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薑糖硬著頭皮圓下去:「是、是啊……」

說完更加後悔了,猶豫著要不要澄清。

他整理了一下寬大的袖口,竟然直接坐到了床邊上,側身瞥過來:「那你對我有何看法?」

目光幽深,眉眼如漆。

薑糖把準備說出口的解釋吞下肚子,遲疑地覷了他一眼,斟酌語句道:「漂亮姐姐?」

容景:「……」

空氣似乎沉默了一瞬。

他的笑容逐漸收斂起來,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薑糖搞不懂這人在想什麼,雖然才見他兩面,但已經非常確定此人是個反覆無常的性格,且心思複雜叫人無法參透。

容景好像在忍耐什麼,許久未說話。

「你可知道,我已經連續兩夜宿在天鶴殿了。」容景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他整理了一下情緒,仍然坐在她的身邊,即使坐下來也比她高一個頭,此刻低垂時睫毛顯得纖長,用一種奇異、炫耀的語氣說道,「尊主替我換了更奢華的廂房,甚至還賜了雪靈丹。」

兩人的距離很近,衣袖相互交錯。

他睨了她半晌,等她清楚地發現倆人的差距。

半晌后,薑糖遲鈍地反應過來,愣愣得瞄了他一眼。

容景微笑擴大,繼續添油加醋:「而你住的是什麼鬼地方,大門破敗漏風,石磚龜裂,桌椅陳舊、搖晃不穩。」

不甚在意地繼續補上一刀:「真是可憐。」

薑糖聽到這兒,一聲不吭地看著他,眼中流露出傷心。

「被子也單薄。」容景不余遺力地戳她的心口,「還聽聞你只能在山下摘野果子過日子。」

說到這裡,他斂著眉眼,翹首以待等薑糖嫉妒地發狂罵人,就像那些清心殿的其他女人。

等了好一會,沒一點動靜。

他納悶地轉過頭看,薑糖的眼珠一動不動地望著他,似乎被打擊得體無完膚,可並沒出現想象中的憤怒,而是眼中含著淚,幾粒透明的水珠順著臉頰滑下來,啪嗒啪嗒掉在顏色灰暗的被子上。

聽了一番話,薑糖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不是可憐自己不受寵愛,而是穿越來后沒有過一天的好日子!

工作桌抽屜里的一堆零食、外賣里的炸雞漢堡離她遠去,甚至跨越了整整兩個世界的距離。

她都記不清吃了多少野果子,紅的青的,苦的澀的,幸運的話才是甜沁沁的。

這麼多天,一頓也沒肉!

紅燒肉!燉牛腩!還有烤肉!她想念得快要瘋掉了。

薑糖一邊抽抽搭搭地哭,一邊饞得吸了吸口水。

容景綳著臉,忍了忍:「你除了哭,還能做什麼?」

他一向煩動不動就哭的人。曾有弟子痛哭流涕向他求情,吵鬧的聲響令他感到極其煩躁,當場殺了才緩解下來。

薑糖哭得很小聲,喉嚨里冒出細弱的像是小貓叫的聲音。

但他仍然不可避免地厭煩起來,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

手緩緩抬起來,逐漸靠近她的脖子,空氣中的殺意湧出,強烈得整個屋子都在戰慄著。

薑糖毫無察覺,哭了一小會,短暫得發泄完悲傷后,發憤圖強般地從床上跳起來。

「我還能摘更多的果子!!」

「我能把整個極寒門的野果子都摘光。」

接著叉著腰,惡狠狠地瞪著他:「我能讓你一整個冬天都沒水果吃!」

似乎覺得仰著頭瞪人沒什麼氣勢,她猛地起身,佔據高度地瞪著他:「房子破如何?沒有靈丹妙藥又如何?我靠自己一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

容景動作頓了頓,眼中的殺意在這種奇特的氣氛中無法艱難地維持下去。

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假裝嘲諷道:「你如此看得開,不過是因為競爭不過別人。」

薑糖真是不懂前幾日的好心姐姐怎麼就跟換了靈魂似的,變得陰陽怪氣的。

「你管我。」她頭一撇,不屑地反駁道。

「作為清心殿的人,你看到我深受寵愛,就沒有一種衝動嗎?」容景循循善誘道,「恨不得殺了我,取代我的位置?」

話音剛落,薑糖懵了,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在他的眼裡,她竟然是這種兇惡的人嗎?

她是做了什麼才會讓人產生這種錯覺。

薑糖努力思索著,這幅表情在容景眼裡,以為她真的聽進去了。

他翹首以待地笑。

結果薑糖的思考一個不慎走歪了路,愈來愈偏。

她想,容景之前的表現,是因為害怕她嫉妒憎惡他、想要謀害他,特地來試探。

他肯定是遭到了其他人的惡意對待,才會變成這樣。

漂亮姐姐還是好心腸的,只是被生活扼住了喉嚨。

薑糖露出憐憫同情的神色。

聞鏡的寵愛是甜蜜的糖,同時也是劇烈的毒藥。

低頭和他對視,陽光映在他的臉上,渡上了一層明亮無暇的光芒,薑糖恍恍惚惚地想,容景這麼一個彎彎繞繞的性子,不能直接從表面上的話來了解,必須要揣度一下其中隱藏的含義。

容景見她看著自己發獃,等得愈來愈不耐煩,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從思索中回神過來,看到這麼一副表情,薑糖深怕誤會越來越重,連忙擺擺手說:「沒有這種事,你別想太多了。」

他的臉色並非好轉,反而有更加難看的趨勢。

這又是個什麼道理?薑糖的腦瓜子想不明白,徑直問道:「你想要怎麼樣?」

容景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不必壓抑自己的內心——」

「嫉妒我,憎恨我,恨不得扒皮抽筋。」

薑糖沉思了三秒鐘,這話反著聽就行了。

坐到他的身邊,眨眨眼,回望過去:「我明白了,以後我會對你好。」

她抓住他的手,非常認真地說:「姐姐,如果有好吃的,會記得你的。」

「……?」

容景盯了她三秒,詭異地沉默下來。

片刻后,他按著額頭,拂袖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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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媽臉:以後打擊著打擊著你就習慣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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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男頻文變成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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