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城的郊區都有什麼?
這個問題齊渡城以前沒有想過,不過現在他可以回答。
荒涼、破敗,除了眼前這個稍微看得過去的破廟之外什麼都沒有。齊渡城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身後是一條沒有什麼車輛往來的公路,而面前則是被樹林圍繞的破廟。齊渡城還有幾分輕鬆的想,南城這幾年倡導的保護環境,提升綠植覆蓋率還是有幾分效果的。
但這些都不能改變他現在大晚上的流落在郊區的現狀。
齊渡城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八點。他嘗試著在網上打車,但因為位置偏遠一直沒有司機接單,好不容易有人接單,看見地址之後也給取消了。再加上不遠處修了高速,來往的車輛更是少得可憐。
更要命的是,他那本就電量不多的手機此時已經進入了關機倒計時。
這一切都預示著他今晚必定是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齊渡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隨後認命地往面前的小道走去。
手機還有五分鐘關機,他開啟了省電模式,只留下手電筒的功能,走近了不遠處的一間破廟。
這破廟修在樹林之間,在夜晚月亮的清輝下之間破敗的牆壁上綽綽黑影顯得十分的陰森恐怖。
齊渡城走近一推開門便感到一陣陰風迎面吹來,他手上的光源一動,隨後移到了破廟的門匾上。
只見門匾上是三個大字:城隍廟。
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座城隍廟。
齊渡城暗想這麼多年,竟然沒聽說南城有這麼一間城隍廟在。隨後又往裡頭看了一眼,城隍廟門兩邊寫著一對對聯:「陽世奸雄傷天害理皆有己,陰司報應古往今來放過誰。」
這對對聯書寫筆力勁道,頗有大家之風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卻看橫批提字:「你可來了。」
齊渡城:「……」
他心裡突突,但廟外的陰風吹得越發急促,催得他加快了腳步往廟裡走去。
沒想到外面看著破敗的城隍廟裡頭卻還完好,除了簡陋之外竟然沒有厚積的塵土。廟中陳列著不少塑像,正中的便是城隍像,齊渡城草草掃了兩眼便不多看,轉向了旁邊沒有塑像的偏房裡。
神奇的是這間屋子的陳設儼然是卧房的樣子。
齊渡城先是一喜然後又是一驚,這個破廟為什麼會有卧房?而且陳設看著還很乾凈,尤其是床鋪,整齊的就像是躺下就能睡著的樣子。
他的目光在房間里來回看了幾遍,心裡念頭轉了又轉,心想或許這個卧房是給看管城隍廟的廟祝睡的,這廟雖破但看建築風格也算是得上是古建築,應該會有人來照看才對。
況且這屋子裡的器具都沒有蒙塵,這都像是有人定時打掃的樣子。
這麼一想齊渡城看著那張床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了一絲心動。
反正已經回不去了,不如就在這睡一晚,等到白天就算找不到車走路也能走回去。
再者他也不是來搞破壞的,沒做虧心事怕什麼鬼敲門?
這麼想著,齊渡城便走到了那張床上。剛一沾到床,這一天的疲憊瞬間涌了上來,他幾乎是挨著枕頭便睡了。
……
「時間到了吧?」
「到了到了!」
「……大人,大人!」
睡夢中,齊渡城迷糊之間彷彿聽見耳邊有私語聲,嘰嘰喳喳的好不耐煩。隨後便感到身旁有人推搡,將他硬生生從睡夢中拉了回來。
齊渡城睡得迷糊,一時間分不清此時是夢是真。只見這房間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不少人,然後從人群中走出來兩人將他從床上拉了起來,簇擁著他往外走。
「這是做什麼?」
拉著他的人聞言道:「過生日啊!」
哦……過生日啊。齊渡城迷迷糊糊想著,這是要拉去慶生?隨後就見本身破敗的城隍廟變得燈火通明,大紅蠟燭燒起照亮了整個城隍廟。
齊渡城一出來就看見外頭還有不少人,他轉了一圈,疑惑道:「今天是誰的生日?」
還未等有人回答,人群中又有人鑽出來手裡拿著一頂烏紗帽戴在他頭上,迷糊之間又有人拿來一件大紅蟒袍往他身上套,七手八腳得給他整理了儀容。
這時他聽見有人回答道:「今日五月二十八,您生日呀!」
哦,我生日嗎?好像是……
齊渡城還是暈乎乎,直到被帶到了上首的椅子上。冰涼的木頭觸感讓他回了神。
五月二十八……齊渡城腦子裡驟然響起曾經在聽老人那兒說過這個日子,不是城隍神誕辰嗎?!與他又和干係?
齊渡城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他這時看向下首,便發現這一屋子的哪裡是人啊!
屋子裡的「人」一個個面色如紙,有青面獠牙、七竅流血的還有乾脆人臉都沒有的……
而這些「人」現在都直勾勾地看著他。
「城隍歸位!」
「城隍歸位了!」
齊渡城:「……」
齊渡城:「……?!!」
他看著滿屋子的亂象,喉嚨乾澀,許久才緩緩道:「你們……在叫我?」
在齊渡城下首的「人」中走出來一位中年大叔,看著齊渡城笑呵呵道:「是!您是南城城隍,今日是您歸位之日。」這人長相平平,並無記憶點,只是他臉上有一道口子從右邊額角直接劃到了左臉下巴,說話時要扶著臉,若不然這臉就要裂成兩半了……
齊渡城看了他一眼隨後狠狠地閉了一下眼睛,將頭轉到另一邊去。
而這一頭站著的人見他扭頭看過來,連忙沖他笑了一下,這一笑整個臉皮都皺了起來,皮下的血肉依稀可見。
齊渡城:「…………」
那大叔湊上來殷勤道:「老爺,這些呢都是咱城隍廟的在職鬼差,此番來便是跟您認認臉,往後工作往來也方便。」
「工作往來?」
那人道:「是,這南城陰司大小事不得由您做定奪?往後南城魂魄再也無需往別處報道了!」
「……往後?」
「是,畢竟咱南城也是有老爺了嘛!」
齊渡城語氣飄若遊絲:「你的意思是,我以後天天會看見這些個傢伙?」
那大叔一臉真誠:「是啊!咱南城的鬼不見咱南城的城隍,往哪裡去呢?」
齊渡城:「……」
齊渡城沒再說話,他只是當著眾鬼的面走回了卧室,閉眼睡了過去。
這一定是夢!
「不是做夢。」
一個聲音在齊渡城耳邊響起,聲音冰冷。
「東嶽陰司錄:『齊渡城,己卯年為南城城隍。因故不應。』」那人站在齊渡城身邊,語氣冷然道:「你已經遲了二十年了,今日可由不得你不應。」
齊渡城忍不住睜眼,只見床頭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對方身著鎏金暗紋玄袍,抱臂站在他面前,一雙凌厲的眸子垂眸看著他,眉宇間帶著迫人的陰鶩的氣勢,彷彿下一秒便能伸手扭斷他的喉嚨。
這樣一個人站在面前,齊渡城第一反應是快跑,但實際上他被堵在木床上完全沒有逃開的可能。
對方的話他聽了也明白,他也沒想到陰司竟然這麼早點了他做城隍!齊渡城內心不可不說是震撼的,他一面震驚一面覺得自己還能掙扎一下。
他看了看對方,語氣試探道:「既然二十多年沒城隍上任……那也不差現在啊。」
男人抬眼看他道:「你倒是不曾想過,為何此處二十年未有城隍上任。」
齊渡城不解,心說這還是活人能知道的事情?!
此時那裂頭大叔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解釋道:「老爺有所不知,您前世本就是陰司欽定的南城城隍,只是上任前夕,在奈何橋醉酒飲湯失足掉進了輪迴之中,這才導致南城城隍之位空懸這麼久啊!」
齊渡城:「……」
那大叔繼續道:「任命書已下,陰司也不能收回。因而東嶽陰司只能暫懸南城城隍之位,待二十年後再召做活城隍。」
說著那大叔還道:「活城隍,這還是陰司頭一份呢!」
這語氣里滿是驕傲。
齊渡城:「……」我還得謝謝了?
齊渡城看了他們一眼,開口道:「你們二十年沒個城隍不都過來了,我也不知道什麼城隍事宜,工作能力可不行。不如就這樣,你們二十年來怎麼過的還是怎麼過,我就不摻和了。」
這話一出口,那大叔臉上的笑容都塌了下來,看著齊渡城道:「您怎能這麼說呢!城不能一日無城隍,您這樣讓我們怎麼辦吶!」
說話間,齊渡城聽見外面傳來一聲雞鳴,原來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亮了。
他見狀下床,繞過二人,不,二鬼道:「怎麼辦是你們的事情,況且我看你們也不缺我這麼一個城隍。」
說著就往屋外走去。
那裂頭大叔欲追,但外面的光亮讓他遲疑了,齊渡城見他不準備追連忙往外跑去。
就在他跑出城隍廟的那一瞬間!
齊渡城只覺得身後一陣狂風襲來,隨後被人狠狠地推到了牆上!剛才那個黑袍男人一手掐著齊渡城的脖子將他貼著牆舉了起來!
「!!!」
「你……!咳!」
齊渡城沒想到這鬼這麼兇殘!被掐著脖子的他只覺得一陣窒息,面上血色逐漸褪去,眼前甚至閃過白光,而那男人的目光冷然地看著他,此時他只要一用力齊渡城便會命喪於此。
男人一句話未說,但眼神寫的分明,若是齊渡城「不識好歹」那後果不堪設想!
出於對死亡的恐懼,再加上呼吸越來越困難,齊渡城用盡全身力氣道:「等、等一下…我同意……我願意、咳、當城隍……」
男人這才鬆手將他甩在了地上,齊渡城趴在地上大口喘氣,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有餘悸。
齊渡城猶豫了一下還是壯著膽子道:「但是,我有個條件……」
※※※※※※※※※※※※※※※※※※※※
掐指一算,良辰吉日,開文!
求點擊、收藏評論一鍵三連吶!!拜託~這對艽艽真的很重要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