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還有這種好事？……不、我是說，太恐怖了！我們必須重視起來。」

薛定諤女士在空地前來回踱步。

在和煙鎖共享了消息后，她短暫地陷入沉思，眉頭緊鎖，似乎有些掙扎，隨後才下定決心，緩緩道：「我實在沒想到，公測前那些滿天飛的廣告語，說什麼為你圓夢……居然是這個意思？」

煙鎖：「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點期待的樣子。」

「當然沒有。」小薛擺正態度，口吻十分嚴肅，「這可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後果無法設想。」

「你說的後果是指——」

「創作是自由的，沒有人能夠以任何名義去干涉、限制。今天你寫了自家西皮文，明天對家也會寫，然後兩邊唯粉開始打架，雜食負責看熱鬧，後天夢女夢男，還有什麼泥塑、黑泥文，都一股腦地冒出來……」小薛露出憂慮的表情。

煙鎖根本不敢想象，目光飄向遠方，恍惚了一下。

如果自家偶像被各種亂七八糟的小說控制，每天奔波於各種成人片劇場……她說得沒錯，果然很恐怖！

「雖然目前只是我們的猜測，這個設定是否屬實，還不能確定……」小薛說，「但我們還是提前做好準備。要知道，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愛搞事的人。」

煙鎖點頭表示認同。

他也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棘手：「話雖如此，但我們能做什麼呢？建立一個非官方的掃黃打非組織？你也說了，沒有人有資格去干涉別人的創作呀。」

他抬頭對上薛定諤遲疑的目光，一怔。

不會吧？難道你真的想……他微微驚訝地挑了挑眉毛。

小薛沉重地說：「我在想，我們是不是要走到這麼極端的地步。」

「這不太好，要慎重。」煙鎖提醒道，「粉絲所作所為可是會影響正主形象的。」

薛定諤憂慮地點點頭，表示明白這個道理。

要是打著「保護寶貝亮亮的貞操」的名義去當太平洋警察，那不是給他招黑么！

這時，諸葛亮輕輕地咳了一聲，將兩人的注意力拉過來。

「解決一個問題的關鍵，在於追本溯源。」他不緊不慢地說，「假定你們的猜想成立，那我們需要弄明白的是，是什麼讓虛擬的文字成為現實？」

這個簡單，兩人對視一眼，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言靈之力！」

「每種力量都有對應的體系，為何它會有這種具現化的能力，而這種力量又是如何形成的……」諸葛亮說著，注意到他們愈發茫然的目光，放緩了語速。

「這個，」小薛猶豫地說，「得去問遊戲官方吧？」

煙鎖也嘆了口氣。

他想起了一句經典台詞，不要在虛擬的世界里追求真實。

但換個角度來說，就算是虛擬的世界，也應該有屬於自己的規則吧？

在這款遊戲里，所謂的「力量」顯然來自程序設定。在專業人士看來，就是一堆數據，只要破解遊戲包，分析代碼……想做什麼都可以。但他只是個普通玩家，一個文科生！

「我記得你之前說你是學工科的？」煙鎖期待地轉向小薛。

「我也不是學計算機的。」小薛乾巴巴地答道，然後說了一堆讓他雲里霧裡的術語，什麼機械、材料，什麼永動機的。

煙鎖打斷：「所以呢？」

薛定諤難得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我的夢想是能夠復原木牛流馬。」

「……」

煙鎖承認，很偉大的理想。

可惜對現在的他們一點幫助也沒有。

他們說的這個「遊戲官方」代表著什麼，諸葛亮已經有大致的猜測，沒有追問，安靜地思考了一會兒。

一種超出認知的強大能量。

若是無法從根源上獲得「了解」，那就只剩下一個選擇——去掌握它。

控制它。

「或許，你們……我們應該去做任務。」諸葛亮斟酌著，往自家門口看了一眼，「到了合適的時候，它總會開門的。與其在這裡等待，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小薛為難道：「唉，倒不是有沒有意義的問題，而是儀式感……誰不想成為第一個見到丞相的人呢？能夠迎接他回家，想想都覺得榮幸——」

「不，我的意思是，」他微微笑了下，解釋道，「如果名家自身的能力強大到足以對抗外界的意志，可能就不會發生你們擔心的事情了。」

煙鎖怔了怔，隨即看向小薛。

她如醍醐灌頂，突然清醒了：「你說得對！」

的確，他們只是普通玩家，想著去動搖世界根基，不太現實。但是，他們也有力所能及的事情。

「為偶像賺言靈碎片，積攢信仰值，」她說著，眼睛逐漸發亮，語速飛快，「完全不需要其他理由，這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

接下來的思路就清晰多了。

小薛和煙鎖商量后，決定組個小隊。

小隊規模要求在五人以上，十人以下，做任務得到的經驗和獎勵都能獲得組隊加成，最有效率。

至於其他隊友……

煙鎖想了想，說：「我可以把我妹叫來湊數。不過她是個雙擔，最近在沉迷追星，只要你們不介意——」

「不是對家就行。」小薛有些警覺。

但她很快又想到，說到名義上的對家，遊戲里根本沒推出嘛，不由放心下來，只習慣性地追問了一句：「什麼叫追星……她在追誰？」

「李白啊，還能有誰。」煙鎖說，「你不知道嗎？他可是彼岸公認的神秘派，喜歡滿世界亂跑，粉絲跟在後面想合影，追都追不上。」

「略有耳聞，」小薛撓了撓臉頰，「你這麼一說，我好像還沒見過他。擂台賽呢，他也沒參加過嗎？」

他搖搖頭：「詩仙是什麼人物，掛在榜單上，粉絲打榜就夠名氣了。」

「這麼神秘啊……那他的粉絲也怪不容易的。」她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可能這就是浪漫主義詩人吧。」煙鎖煞有介事地總結，「人都死過一回了，還有什麼可在意的？當然是瀟洒地遊山玩水，盡情享受生活了。」

兩人隨意地聊了幾句，煙鎖給他妹妹發了消息，很快收到了確認的回復。

「還差一個。」

小薛也翻開了自己的列表，可惜，那些眼熟的同好都已經早早成群結隊了。

她悄悄地看向諸葛亮。

他好像不太愛說話，總是很安靜地坐在那裡聽他們聊天，但剛才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關鍵，已經足夠讓他們刮目相看的了。

諸葛亮對上她的目光，抿了抿嘴唇，臉上浮現出些微的笑意。

「說到認識的人……我想試一下。」

*

諸葛亮在書齋找到了小青。

天色已經暗下來，書齋剛打烊，他一邊鎖門，一邊聽他說了來意。

「我？」年輕人十分驚訝，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什麼雛鳥情結嗎？你在這裡可以認識很多朋友，不一定要找我——」

諸葛亮輕輕搖了搖頭。

「你很強。」他說，「那天，你擋在我面前時出了一劍。」

只一招就能制住暴走的陸遊貓，他絕對不只是一個普通的賣書小哥。

就像他之前說的，言靈之力由粉絲提供的信仰值轉化而來，力量越強，就意味著名氣越大。

「嗯……這個嘛。」小青含糊地應道。

諸葛亮眉毛彎了彎，繼續說：「為了不傷害對方，肯定沒有用盡全力吧？」

「還好還好。」小青謙虛。

「要擁有相當的名氣，作品影響力非同小可。你平常寫的，恐怕也不是什麼龍王贅婿，狐狸精報恩的小說——」

說起那幾本小冊子，他表情微微僵硬，不自然地乾咳一聲，飛快打斷諸葛亮的話：「小黃書嘛，當然是要披上馬甲偷偷寫的……噓，不要拆穿！」

「好。」諸葛亮乾脆地點點頭，似乎並沒有追根問底的意思。

小青舒了口氣，腳步放慢了些，好讓諸葛亮適應，他面露猶豫之色，似乎還想周旋一下。

「雖然我們挺有緣分的，美人有事相求，我也不是不可以答應……」他嘟囔著，「可是你不介意，不代表那幾個小孩不會對我有意見呀。再說，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抱歉，之前沒來得及介紹自己，是我疏忽了。」諸葛亮頓了頓。

他雖記不起往事，但渡過忘川時，那個引路人曾經叫過他的名字，而在他腦海中，偶爾會浮現出一些模糊的畫面，他好像也有過不少相談甚歡的朋友，他們稱呼他……

「孔明。」

「……」

諸葛亮走了兩步，突然發現身邊沒聲了。

他扭頭一看，頓時極為詫異。

人呢？

這麼大一個小青去哪裡了？

他連忙停下腳步，目光順著街道轉過去尋找，突然聽到噗通一聲，好像是從腳下傳來了什麼聲音。

諸葛亮低頭，只見年輕人灰頭土臉地從地上一黑乎乎的洞口爬出來，頭髮和衣服上都落滿了塵土，齜牙咧嘴地：「誰這麼沒素質啊，居然偷井蓋！」

「……你沒事吧？」他問，伸出手想要幫忙。

小青看到眼前白皙的手掌一晃，卻下意識地縮了縮，自己撐著身體站起來，抖了抖衣服，面色有些古怪。

「青兄？」

諸葛亮叫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來，目光卻並不直視他，而是往旁邊亂轉，語速略微急促：「哦沒事，我挺好的。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風太大，我好像沒聽清……」

「我叫諸葛亮。」他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小青臉上明朗的笑容消失得很徹底，什麼話也沒說，後退了一步。

諸葛亮扯住了他的衣角，避免他再次掉進地洞里。

小青又呆了一會兒，才猛然驚醒，反手握緊了諸葛亮的手：「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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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開玩笑，我幹嘛要給別人打工……等等！(⊙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