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計鬧壽宴(三)
被完全無視的慕之楓也不見怒,微微一笑,泰然自若的收回了手。
「父親,崔嬤嬤她、她適才出言辱罵您,恰好被女兒聽見,女兒氣惱不過責備了她幾句,她竟惱羞成怒,要打、打死女兒!」沈靈溪泣聲說著,「父親,女兒知自己不得您與母親的歡心,可女兒也斷然忍不得有人辱罵您啊……」
沈鶴智臉色陰晴不定,沈靈溪的話固然讓他頗為難堪,但他眼下又不便當著一干同僚的面斥責她,只得厲視抖個不停的崔婆子:「崔嬤嬤,五小姐所言是不是真的?」
崔婆子一下子趴跪下去,哭嚎道:「相爺明鑒啊,明明是五小姐故意摔壞夫人讓奴婢送去祠堂的花瓶,奴婢不過是問了句五小姐為何這麼做,哪裡又敢辱罵相爺您啊!」
沈靈溪悲憤的一指她腳邊的木棍,「崔嬤嬤,天地良心,您沒有辱罵我,辱罵父親么?我受傷數日,哪有力氣與心思去打碎你的花瓶?若非今日我耐不住疼痛,出屋想請人買幾味葯回來,又哪裡會聽到你說那些話?難道不是你說要撕爛我的嘴,不許我向父親告狀么?」
眾人聽得此言,眼神里又多了幾分玩味。這五小姐話里的信息可不算少呀!
堂堂宰相千金,為何會滿臉傷痕,買葯為何還需親自出來請人去買?而且,主子竟會被個下人威脅追打,實在是讓人琢磨啊!
「我、我……」崔婆子一時語塞,府里罵沈靈溪的絕不止她一個,可不管如何,沈靈溪是宰相的女兒,辱罵沈靈溪,也是間接的罵了宰相。況且,她方才說要撕爛沈靈溪的嘴,在場的人都聽見了,她再多十張嘴也解釋不清。
見著她這吞吐不清又眼神遊移的模樣,眾人如何還不清楚?不覺紛紛看向沈鶴智。
「五小姐似乎傷的不清。慕某忝通幾分醫術,不如讓慕某為五小姐診一診脈?」慕之楓突然不疾不徐的說道。
沈靈溪掩面覷了他眼,這人果真是猜到了什麼!
沈鶴智面上早已掛不住,聽了慕之楓的話也只能勉強笑了笑:「小女頑鬧,日前受了點小傷,大夫診過多歇養幾日便好,就不勞慕大人費心了。」
「原來如此。只是瞧五小姐面色淡白,眼瞼萎黃略浮,乃是血虛及營養不濟,實不宜再受刺激。」慕之楓的語氣不重不抑,依舊溫潤悅耳,可聽在眾人耳朵里又是一番深思。
難道眾臣之首的宰相,居然會讓親生女兒餓得營養不濟?
饒是沈鶴智為相多載,心思早已不輕易顯露,此刻也有些黑臉了。可他不能對皇上面前的大紅人慕之楓發怒,只能怒聲呵斥崔嬤嬤:「好個刁奴,居然還敢誣陷五小姐!來人啊,將這刁奴拖下去家法處置!」
「相爺,這是出了何事?」護衛正待將被堵了嘴的崔嬤嬤拖下去時,一記女音傳了過來。
沈靈溪眯了眯眼,抬頭望去,一位儀容華貴的中年美婦帶著兩名嬤嬤匆匆趕來。
阮雲沛,你終於出現了!
「哼,出了何事?你自己問問這刁奴!」沈鶴智見到阮雲沛也沒有緩和臉色,若非她沒管好后宅,哪會讓他在這干朝臣僚屬面前丟臉?
他睇眼神情怯弱委屈的沈靈溪,視線觸及她臉上的傷,不覺也心生狐疑。他深視眼尚不知原委的阮雲沛,冷冷道,「靈溪身子不好,將邱大夫請來好好為她診治診治。」
被當眾訓斥的阮雲沛可謂難堪至極,尤其是她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沒等她張口,就見沈鶴智一臉慈愛的拍了拍沈靈溪的手,溫和的說道:「靈溪,你先回房好好歇息,爹晚些時候再去看你。」
沈靈溪感動不已,「父親,今日是女兒的不是,不該拿這些瑣碎之事擾了您的壽辰。」她從懷中取出一雙百壽鞋,期盼的奉到沈鶴智面前,「父親,這雙壽鞋是女兒做的,祝您富足年康、松鶴長春!」
沈鶴智收下了她的賀禮,微微一笑,「爹豈會怪你?你的禮物爹很喜歡,回去好好歇息。」
「是。」沈靈溪認真點頭,隨後又對諸位賀客盈盈一拜,難為情的道,「小女適才多有失儀,還望諸位見諒。」
眾人自然不會與她為難,客氣的笑著應聲「不打緊」。
沈靈溪餘光觸及頗見興味的慕之楓,微微一頓,隨即乖順的走至勉強維持笑容的阮雲沛面前,福身一禮,緩緩喚道:「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