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三、我癢
當了許久背景板的林清安見著這大清早連吃個飯都不消停的幾人,只覺得頭疼。
「夠了,大清早的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還有望月你也得要好生改一下你的性子才行。」
「我知道了,表姐,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說三皇子的。」被點到名的聞覓風輕咬下唇,眼眶微紅的應了下來,可那雙半垂的眸子下,皆是淬了毒的毒辣。
林清安銳利鳳眸掃過謝麴生,面含薄怒道;「草民這處廟小,怕是容不下三皇子這尊大佛。」
謝麴生對上她那雙狠戾冷漠的眸子時,心下瞬間慌了,一張臉蒼白不已,指甲抓得掌心淤紫一片,他本意只是想要試探他在她的心中位置的,可他卻忘了最重要一點。
現在的他們本就是一陌生人,她的心中,又何來的他的位置,何況她又生來是一個慢熱,甚至是看似對誰都溫柔,實際薄情到近乎無情的地步。
就連上輩子,他也是機緣巧合下救了她一命,並在長達近十年的陪伴下才在她的心中有一席之地。
「妻主,妾身剛才就只是開個玩笑的,誰讓他們明知妻主都娶了本皇子為正夫,還在本殿下耳邊冷言諷的。」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強忍著手上顫意給她夾了一個雞蛋灌餅。
可當他的筷子才剛放進她的碗里時,回想起剛才那倆兄弟說的話時,頓時如遭雷劈。
她不吃雞蛋!
可是上輩子,他記得她和他吃飯的時候,他每一次夾給她的雞蛋,她都會笑著吃下去。
就連每天的飯桌上都會有一道雞蛋製作的吃食,連帶著他都一直以為,她肯定也是喜歡吃雞蛋的。
可是他忘了,自始至終喜歡吃雞蛋的都是他,而非是她。
「妻主你是不是不喜歡吃雞蛋。」莫名的,他還是強忍著顫音問了出口。
「林某確實不喜食雞蛋這物。」
睫毛半垂的林清安將那碗灑了蔥花的雞蛋羹重新推了回去,並拿了一個豆沙包小口小口的嚼著。
「若是妻主不喜歡吃雞蛋,那我下次便給妻主準備其他的可好。」
強忍著澀意,紅著眼眶的謝麴生吸了吸有些微紅的鼻尖,又給她碗里夾了一個做成兔子形狀的奶黃包。
林清安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動筷,同之前另外倆人夾給她的吃食一樣被冷落了。
等吃完后,她剛準備離開之時,她的手冷不防被另一隻手給抓住了。
她順著視線望下看,只見那隻手生得極好,手指修長,白皙,骨肉均勻得恰到好處,就像是用玉石雕刻而成。
「今日是我們成親的第一日,難不成妻主忘了等下要陪我入宮的嗎。」謝麴生知道她人看著雖溫柔,可骨子裡最是無情,而她唯一的軟肋便是厭惡麻煩,不由再次軟著嗓音。
「即便妻主在不滿意這場婚禮,不喜歡妾身這個人,可該有的面子還是要做給皇家和外人看的。」
林清安看著那隻手許久,喉嚨上下滾動一二后,方才緩緩地回了個「好。」
「那麼妻主現在和我回去換衣服,等下我們一起進宮。」謝麴生拉著人離開的時候,還不忘朝那對雙生子挑釁的掃了一眼,差點兒沒有氣得他們跳腳。
等人走後,最先沉不住氣的聞覓風惡狠狠出聲道;
「一些平民小戶的都知道自奔走而嫁的,比妾還不如,這位三皇子的教養說不定比一些勾欄院裡頭出來的還要不堪,天底下上趕著的厚臉皮倒貼,只怕就這麼一個不要臉的了。」
「慎言,你要知道隔牆有耳。」身為哥哥,比較穩重些的聞子悅冷聲打斷他接下來還想罵的話。
「我知道,可我就是氣不過,我們就是不在家幾天,誰知道會被那賤蹄子給鑽了空子。」
「我現在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明明我們才是和表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這正夫的位置怎麼也是我們兄弟倆人的才對,可誰知道被那不要臉的賤人給搶了個空。」
「放心,這賤蹄子神氣不過幾天了,你難不成忘記了夫子過段時日就要回來了嗎。」聞子悅想到那人,連他都帶上了幾分懼意。
不過這樣的人,正好可以用來治治那個賤蹄子,說不定啊,他們兄弟二人也能藉此機會成功上位。
到時候可有得熱鬧瞧了。
馬車上,換了一身朱瑾色灑花牡丹外衫,內撘月白交領纏紫薇里收袖,頭戴紫金冠的謝麴生嫌不舒服的扭來扭去,就跟長了跳蚤的蛆一樣。
林清安雖不喜這人,可他之前說得對,他現在在如何,也是她名義上的夫郎,有些面子情總是要給的,遂輕嘆一口氣道:
「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我身上癢,我要妻主給我撓一下才行。」謝麴生此時的嗓音放得又嬌又媚,活生生像是倆把勾人的鉤子,直往人心口上撓。
「難受嗎?」
「很難受,難受得我心都要碎了。」
謝麴生擔心她不信,還湊過來,朝她眨吧眨吧那雙似將滿天星辰給揉碎了,灑進內里的桃花眼。
「哪裡癢?」
「就我背後,妻主幫我撓一下好不好嘛,我的手太短了,一直撓不到那處兒。」
「好,你先別動。」林清安無奈的輕嘆一口氣,便將手中的書扔了過去。
「你用這個應該可以夠得著背了。」
「我不要這個書,我要妻主幫我撓才行。」
謝麴生看著這個不解半點風情的獃子,差點兒沒有氣得咬碎一口上好銀牙,不過看著這張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的臉時,他認為他還是很可以的。
「妻主幫我撓嗎,要不然我就要癢死在這了。」
「再說了我和妻主已經成婚了,妻主還在害羞個什麼勁,我一個男兒家都沒有害羞什麼。」他在說話間,還特意湊了過去,就連解外衫的速度都越來越快。
「這是在馬車上,你要做什麼!」眼見著這人已經將自己的外衫給脫下,林清安連忙急著抓住了他正準備脫里衫的手。
「妻主不幫人家撓,人家自然是脫了衣服自己給自己撓了。」話里,他還帶著濃濃的委屈之色,儼然受到了極大的欺負。
「還有我都已經是妻主的人了,妻主哪怕是將我全身上下都給看了光,摸光了我都不會介意的,反倒是妻主不要嫌了嬌嬌才好。」
他人說著話時,大半個身子都湊了過來,就連那胸口的位置都往下拉了幾分,露出那一大片白皙的胸膛:「妻主你看,妾身現在不止是背癢了,就連這心口也都想妻主想得發癢。」
「胡鬧。」林清安只是掃了眼,便移開了目光,唯那耳尖尖悄悄地冒了一點紅。
「我還有更胡鬧的,妻主要不要試一下。」
正當謝麴生還想要可勁的勾引人時,行駛中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隨後傳來。
「三皇子,駙馬爺,宮門到了。」
「好。」謝麴生人雖懊惱,可人則是自發的穿好了衣服,就連那凌亂的發冠都給整理妥當。
可是等下馬車的時候,他則是微咬著下唇,眼眶微紅的朝人撒著嬌:「嬌嬌要妻主抱著嬌嬌下來才行。」
「你是沒手了還是沒腳了。」林清安看著這賊兒事多之人,恨不得直接將其給扔下算了。
「妾身自然是因著妻主昨晚上鬧得太晚了,這身子骨有些受不住,誰讓妾身還是初次嘛。」
少年說話間,還朝起拋了一個魅眼,差點兒沒有嚇得林清安渾身雞皮疙瘩直起。
她長那麼大,還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事多,甚至厚顏無恥的男人。
進宮的步驟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面見女皇和父后,在被人拉著手絮絮叨叨許久,盤問她家中幾口人,做的又是什麼,若非她借口說府中還有事,指不定還得要留下來吃個飯。
等離開的時候,已然快到了橘染黃昏尾,影子斜斜拉紅牆。
等她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宮殿後,原先跟在身旁之人卻沒了個影子。
而此時的御花園中。
「喲,這不是三皇兄嗎,聽說昨天你可是在咱們整個大周朝出名了。」其中一個在他出閣前關係就不合的兄弟,此刻逮住了他便是好一頓嘲諷。
「不過也是,聽說啊,狀元郎在三皇兄悔婚的時候,轉眼就去娶了那個葉宸宸,用的還是那正夫的禮,想來也是氣狠了。」他們幾人生怕他聽不見一樣,就連這音量都拉得格外之長。
「弟弟還聽說啊,三哥哥死皮賴臉著想要嫁的那個女君可是一點兒都不喜歡三哥哥,就連這大婚當日都是歇在了書房中,嘖嘖嘖,聽著就可憐。」
另一個自小同他掐尖,現訂下了兵部侍郎家次女的七皇子,話里話外無不是諷刺。
「幾位殿下不知道男子隨意在背後貶低他人,容易口舌生瘡嗎,若是被未來婆家聽見了,還不在會如何做想。」站在不遠處,面覆薄寒的青衫女子不知來了多久,又聽了多久。
只見逆光之處的女子生得膚若勝雪,那張朱唇就像是暈染了上好的胭脂,眸色極淺卻又非是那等琥珀之流,一雙微微上挑的瑞風眼本因帶著欲語還休之意,此刻卻帶著幾分刺骨寒意
反倒是其他幾個皇子見到來人時,皆是紛紛紅了臉,不知是被剛才的話給氣到的,還是女子容貌過盛所致。
「妻主,你來了。」
本怒不可遏,打算給人一點教訓的謝麴生一見到來人就連忙扔下了手中的薔薇花,朝人撲過來。
「我若是在不來,難不成眼睜睜看著你被欺負嗎。」林清安無奈的輕嘆一口氣,遂將手中新折的牡丹花遞了過去。
「走了。」
「我這便來。」
等他們二人離開許久后,方才的幾位皇子方才回了神,眼中有驚艷,也有不可置信。
其中一個漲紅著臉,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話;「三哥哥選的這妻主長得可真是好看。」
而另一邊
離開御花園后的謝麴生看著這隻被她給緊握在手心中的手,一雙眼兒笑成月牙兒,連心尖尖上都泛起了濃郁的甜。
「你不是不喜歡我的嗎,為什麼還要幫我。」明明對付那幾個不入流的人,他自己都可以的,不過他還是更喜歡這種被保護的感覺。
特別當這人,還是他的心上人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