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母親弟弟

第十八章母親弟弟

朝暖閣里好不容易恢復了平靜。

迎秋和同心方才都是揪緊了心,要是剛才有一點的差錯,現在遭殃的就不是伍薇,而是自己家的小姐了。

金湖已喊了人將金心帶了下去,伍月隨後跟著進了屋裡。

裡屋的正門口擺著一面八折縷花屏風,紫金香爐里白煙輕飄,一進屋就能感覺到適中的暖意。

屏風之後是垂掛的紗帳珠簾,最裡面就是一張朱紅烙梅梨木大床,一個面容姣好卻略顯憔悴的婦人正坐在床邊,她未點半分妝容,眼窩因為常年的病痛有微微的塌陷,帶著些許的青紫,青絲烏黑如瀑,就這樣半披在肩側,眉目之間依稀帶著幾分端莊的貴氣,看見伍月之時,那絲端莊換成了無言的溫柔,笑意直直地現在了眼底。

伍月忍下了要掉淚的衝動,一句話梗在了喉間,吐出來,卻莫名地有些沙啞:「母親。」

李樂儀眼眶也是紅的,「我的寧兒啊,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她的手指十分纖細,是一雙常年溫養的手,白皙細膩,又十分溫暖,李樂儀撫上伍月的臉,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才一陣子不見,母親覺得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我的寧兒變得這樣好看,我都要認不出來了。」

伍月看著李樂儀,忍不住眼淚就掉下來了。

「母親,寧兒好想你。」那麼多個荒蕪的日日夜夜裡,總會想起這雙溫暖又細膩的手,想起站在她面前筆直無謂遮風擋雨的倔強身影。

「母親知道你受委屈了。」李樂儀眼裡閃過幾分厲色,「那趙淑巧竟容她女兒欺到你頭上來了,真當我死了不成。」

伍月的話裡帶著幾分懷念,「她哪裡敢?」正是因為李樂儀尚在,現在的趙淑巧行事有所顧忌,以前伍月不曾珍惜,後來李樂儀病逝,她才明白什麼叫做孤苦無依。

李樂儀想起林嬤嬤回來稟告的那些話,心裡不免后怕,她從前就是太護著伍月,才會養得她不知輕重,處處遭人設計挑撥了去,「還好你先派人來讓我拿捏住金心,不過……你是怎麼知道她有問題的。」

「我從前脾性不好,但母親院子里也是不會隨意苛責下人的,只是有一次這金心嚼舌根被我聽見了,教訓了一頓而已,我思來想去,也就她有心思想要害我了。」伍月前世是遭過金心一次陷害的,這輩子自然記得,但要消除李樂儀的疑心,也只有這樣說了。

果然,李樂儀絲毫不懷疑,「沒想到金心居然會吃裡扒外,這次還好有她弟弟做牽制,只是不知道趙淑巧還在我這處安插了多少眼線,我一想到這裡……」

「管她安插了多少眼線,你覺得她以後還敢再用嗎?有個臨陣突然倒戈的金心,她難道不怕再被狠狠坑一次嗎?」

伍月當然可以一開始就讓自己的母親解決了金心,也免得惹出那麼多的事情來,但她之所以拿捏著金心演了這樣的一出大戲,就是要讓趙淑巧看得清楚明白,要想利用她這院子里的人,可要小心反被咬一口。

李樂儀就是一陣心酸,自己的女兒是遭了什麼樣的變故,怎會忽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寧兒,你告訴母親,這次你出事,是不是遭了什麼變故?」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就算是再大的壞事,她都要想辦法將自己的女兒護得周全。

伍月想要搖頭說沒有,但覺得李樂儀不會相信,於是出聲說道:「我掉下山之後,被一戶農家婦人所救,這農家婦人想將我賣了換錢,還好被我識破了,好好教訓了她們一頓,這才平安回來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但李樂儀聽得心驚肉跳,怪不得這次伍月回來,總感覺變了個人,她這次平安回來,肯定很不容易……

「我這次平安回來了,就是老天爺的意思,我一定會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保護你和弟弟,母親,以後你不要再為我們操心了,寧兒只有一個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夫人,我看大小姐,越來越像你年輕的時候了,你還怕她能吃虧不成。」林嬤嬤笑著打趣道。

提起年輕的時候,李樂儀的眉眼裡也有幾分懷念。

伍月看了屋裡一周,這才又問道:「晨兒呢?」

李樂儀眉頭輕輕一皺沒說話,反而是林嬤嬤趕忙回答:「少爺剛才還在這的,不過聽說你回來了,要出去接一接你,看來你們是沒碰上頭,一會我就喊人去把他尋來。」

伍月心下一沉。

她弟弟應該只是不願意見她而已,畢竟有個無理惹事的姐姐,又時常教訓他,他怎會喜歡?從前就是碰面了,每每都要在母親面前吵上一大架,她記得有一次伍晨被她激得發狠了,將她推了一下,直接撞得暈了三天下不來床,伍晨因此也被母親罰跪了一天一夜,那時候起,姐弟兩個的矛盾就更深了。

伍月現在重新理順了思路,倒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了。

但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忽然對李樂儀說道:「母親,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李樂儀和林嬤嬤互望了一眼,因為伍月的樣子十分嚴肅,那應是十分重要的事了,眼看著林嬤嬤屏退了下人們,李樂儀這才點了點頭:「是什麼事?」

從朝暖閣出來已經是寅時了,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伍月前腳才踏出房門,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因這力道太大,她連退了兩步,下一秒就聽見面前的人驚呼道:「你怎麼站在這裡?」

來人正是伍晨,她的弟弟。

這要換做是以前,她絕對二話不說上前就開罵了,是他自己撞了過來,卻還一副理所當然她擋道的態度,到底是同胞的姐弟,以前火爆不講理的性子也是一模一樣,兩顆火球撞在一塊,怎麼能不爆炸呢?

屋裡的林嬤嬤聞聲出聲,見伍月和伍晨因為小事又衝撞上了,心裡暗叫了一聲糟糕。

「母親剛才歇了,你小聲一些。」伍月想起自己跟這個弟弟有一段時間也是十分要好的,後來卻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就越鬧越僵,一直到母親的死,成了他們之間跨越不了的鴻溝。

伍晨愣了一下,這才看清楚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姐姐,伍月,又見她沒有朝他發難,竟然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少爺,小姐好不容易才平安回府來,夫人正是高興呢,可別在這裡又惹了夫人煩心。」

伍晨聽了,撇了撇嘴角,「惹得母親煩心的人又不是我,你讓她多消停一會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哎喲我的祖宗啊,你少說兩句吧。」林嬤嬤不由得看了伍月兩眼,生怕伍月一時之間鬧起來,場面變得不可收拾。

「我又沒說錯,要不是她自己非要在雨天下山,就不會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惹得母親整夜整夜睡不好,飯也吃不下,本來身體就不好,讓她折騰得更差了。」

「小姐也是著緊夫人,這大難不死的平安歸來就已經是大幸了,她這陣子也沒少吃苦,少爺,就別跟小姐置氣了。」林嬤嬤皺著眉說。

「林嬤嬤,我們少爺也是擔心夫人才這麼說的,你這樣單單指責我們少爺,倒成了我們少爺的錯了?」伍晨旁邊的魏嬤嬤出聲。

魏嬤嬤是伍晨的乳母,伍晨院子里裡外外的事都是由她打點的,也是朝俊閣的管事嬤嬤。

這一幕何其熟悉,得理不饒人的弟弟,個中調停的林嬤嬤,還有這個看似處處是在為她弟弟說話,實際卻在微微挑刺的魏嬤嬤。

果然伍晨馬上就理直氣壯起來,「就是啊,我又沒錯」。

伍月淡淡地掃過魏嬤嬤一眼,這才道:「我到底是做姐姐的,不會跟你計較。」

伍晨不可置信地看著伍月,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片刻才說:「你這又是吃錯什麼葯了,還是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打的什麼主意?我跟你這個小孩子吵有什麼意思,我若是吵贏了又有什麼用?」

「誰是小孩子?你也不過大我兩歲而已。」他一下就漲紅了臉。

伍月卻是笑了,「你也知道我比你大,那你怎的不喊我一聲大姐?」

伍晨到底年紀小,聽伍月說著話,臉上的表情好似見鬼一般,「誰……誰要喊你大姐。」似乎有些氣悶一般,他轉了身過去,「既然母親歇下了,那我便不打擾她了。」

走了幾步,他又頓住了,似乎是教訓伍月一樣說道:「若是身上有病有傷的,趕快去治了,別到時候又惹母親為你煩心。」

她心裡有一絲暖流涌過,她這個弟弟雖然與她不對盤,但其實心裡也是關心她的,只是上輩子她不懂,以至於後來走到了那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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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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