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敗!
「殺!」
刀盾兵們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就如同下山夢湖一般朝著右側狂沖而來。
「殺!」
第一排長槍兵們弓步向前,沒有槍頭的長槍宛如刺蝟豎起的尖刺一般突刺而出。
「砰砰砰…」
木盾成功阻擋了長槍的突刺,但巨大的衝擊力卻讓刀盾兵們前沖的勢頭為之一窒,可賀若弼部的長槍手沒有等待,而是用手中長槍直接穿過刀盾手的間隙突刺而至。
這就是賀若弼的戰術,擊敵收槍回去的那一瞬。
「殺!」
可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秦風部第一排長槍手猛然後退,露出了早已等待多時的第二排長槍手。
「砰砰砰…」
剎那間,雙方都有多人身上染到了紅色的印記。
「中槍的人退出來!」
邊上負責記錄小吏們連聲大喊,可雙方好像早已約定好一般,那些身染紅漆的士卒非但沒有退出陣列,反而更加兇狠地撲了上去。
「殺!」
與此同時,兩軍正面終於轟然相撞,隨著秦朗的一聲大吼,雙方立刻就互拼了一輪。
「死!」
幾個刀盾兵高高躍起,手中木刀朝著對面長槍手的脖頸狠狠劈砍而去。
問題是,這幾人身上的紅漆無比顯眼。
這是要真刀真槍來上一場嗎?
秦風和賀若弼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輸了。」
秦風微微搖頭,似乎在為對方遺憾一般。
賀若弼冷笑道:「你且等著就是。」
兩翼陷入了膠著之中,可賀若弼部的正面卻突然改變了陣型,為首的荊胤如下山猛虎一般當先突了進來。
「好一員猛將!」
楊堅看到這裡,都忍不住為荊胤的悍勇贊了一句。
「砰!」
木刀雖然無鋒,但挨上一刀也絕不是什麼輕鬆的事。
荊胤兩刀劈翻兩名長槍手,正準備尋找秦朗來個擒敵先擒王的時候,卻聽見秦朗的虎吼猛然從邊上傳來。
「突刺!」
雖然心中萬分想要將對面那個騷包的傢伙斬於馬下,但秦朗卻始終記得秦風的交代…戰場不是展示個人勇武的地方!
「殺!」
秦朗冷笑著看著荊胤被三名配合默契的長槍手逼的手忙腳亂,不過區區兩輪的功夫,他的身上就多了數個紅點,看起來無比顯眼。
這個時候板甲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當被木槍刺中時,整塊板甲分擔了衝擊力,肉體受到了保護,這是鱗甲所不曾具備的。
當然,鱗甲也並非沒有優勢,在面對力刃的時候,一片一片的甲葉能夠將肉體層層保護起來,這是板甲不曾具有的優勢。
「來真的了?」
楊素看了一眼被三柄長槍逼的毫無還手之力的荊胤,不禁看了一眼楊堅。
可楊堅沒有任何錶示,甚至連舉著望遠鏡的大手都沒有一絲顫抖。
「砰!」
鱗甲終究沒能擋住突刺,就在荊胤準備抽身後退的時候,一名士卒直接抄起長槍,當做長棍使用,重重砸在了荊胤的肩膀上。
一棍劈翻荊胤之後,秦朗沒耽擱片刻,而是直接發起了反攻。
一排排長槍猛然向前突刺,哪怕有同袍倒在身邊,可後排的人立刻就會頂上,三段射被這些士卒發揮到了極致,雖然這次使用的不是連弩,而是長槍。
「殺!」
喊殺聲震天動地,雙方都有人馬不時倒地,讓點將台上的文武百官驚駭莫名。
這是在陛下面前上演了一場真刀真槍的戰鬥啊!
如果他們手中拿到不是木刀木槍,那現在雙方人馬只怕已經死傷過半了吧?
還不停下嗎?
不時有人瞟向端坐在中間的楊堅,可他們的皇帝陛下就如同泰山一般怡然不動。
在楊堅的視線之中,一名秦風部的士卒被一槍頭戳中了面甲。薄薄的面甲勉強能夠阻擋喪失了穿透力的流矢,但對這種衝擊力卻無能為力,滾燙的鮮血頓時順著破碎的面甲流淌了下來。
可他卻只是稍微一頓,緊接著就挺起自己的長槍突刺而出,讓他的對手捂著小腹轟然倒地,隨即被前進的陣列所淹沒。
漸漸的,由無數悍卒組成的賀若弼部被對手的悍不畏死給徹底壓制住了勢頭,一步步地向後退去。
「加速突擊!」
秦朗高舉長槍,厲聲嘶吼,宛如戰神一般。
首陽山部將士隨即不再顧忌對方的長槍利刃,只是專註地把手中長槍突刺出去,速度猛然加快了一倍不止。
「殺過去!」
一名旅帥似乎厭倦了這種緩慢的戰鬥,振臂高呼一聲就開始了衝刺。
「殺過去!」
無數狂嘯猛然響起,見有人帶頭,那些士卒們猶如狂戰士一般沖了上去。
對手被這股瘋狂的勢頭給震住了,陣型開始散亂,士卒喪失戰心…
「你輸了。」
秦風負手而立,甚至都沒看賀若弼一眼。
賀若弼目瞪口呆地看著中央的戰局,聽到這話也只是身體一顫,沒能說出任何話來。
秦風看著大局已定,瞟了一眼旁邊的賀若弼,問道:「知道你輸在哪了嗎?」
賀若弼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只是身體在微微顫抖,似乎根本接受不了眼前的這種情況。
「你是不是以為我部穿上板甲以後,會因為動作不夠靈活而落敗?」
點將台上,楊堅同樣向楊勇提出了一樣的問題。
沒等楊勇回答,牛弘在詢問了旁邊的一位將領之後就開口道:「殿下,板甲可不是什麼新鮮東西,不過這東西後來無人問津,想來板甲定然有不中用的地方,就如那秦漢時大放異彩的戰車一般…江陽伯把這等古物拿出來,怕是有些不妥吧。」
這廝還真是不放過一點能打擊秦風的機會。
心中暗罵一句,楊勇開口解釋道:「父皇,子玉曾經說過,戰場之上,個人的勇武終究無法久持,所以他想打造一支紀律嚴明,戰無不勝的軍隊。」
楊堅放下望遠鏡,問道:「可板甲卻讓士卒失去了靈活,此何解?」
若以為楊堅沒親自指揮過大仗就好糊弄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板甲這玩意他雖然是第一次見,但經過剛才那一戰,板甲的優劣他早已琢磨得清清楚楚了。
「為什麼要靈活?」
楊勇慨然道:「我大隋人口冠絕天下,只要能夠保證人丁充足,紀律嚴明,那要什麼靈活,要什麼個人勇武?」
「…個人勇武遲早會遇到更為強悍的對手,那什麼怎麼辦,束手投降嗎?可紀律嚴明卻讓我首陽山車騎府就算失去連弩依舊能夠戰無不勝,所向睥睨,宋國公,你明白了嗎?」
「萬勝!萬勝!萬勝!」
隨著秦風最後一個字落下,正好賀若弼部最後一個士卒被擊倒在地,秦風部將士振臂狂呼,盡情慶祝著自己報了南征時賀若弼暗中下絆子的仇怨。
「你…」
賀若弼轉頭,伸手指著秦風,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半晌才道:「你…你莫要得意,本將…噗…」
一抹鮮紅在朝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妖異,秦風卻冷漠無比地看著賀若弼噴血倒地,沒有一絲一毫動容不說,臉上還掛上了一抹微笑。
「宋國公吐血了…」
「來人啊!去找郎中,快去!」
「快去稟報陛下,宋國公需要御醫!」
一片慌亂之中,秦風就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站在原地,冷眼看著這一幕。
今天首陽山車騎府放棄了連弩,憑藉一桿桿長槍擊敗了賀若弼挑選出的悍卒,同樣也擊潰了賀若弼征戰一生不敗的信念。
如果說當初出使南陳,幫助韓擒虎立功是秦風得罪賀若弼源頭的話,南征時候,秦風當眾揭露賀若弼醜惡行徑,甚至暴揍他一頓是秦風看在賀若弼頭上第一刀的話。
那第二刀就是秦風重病,劉方直接命人打斷了賀若東的雙腿。
今天當著文武百官,以及無數士卒的面,秦風在賀若弼最擅長的事上給了他狠狠一擊,這就是第三刀,也是最狠的一刀。
今日一敗,賀若弼單挑被秦風打出尿來,率軍被打得潰不成軍的名聲會立刻傳遍整個大隋,他將再也無法在軍中立足。
人們是健忘的,他們會忘記賀若弼未嘗一敗的戰績,會忘記賀若弼南征北戰的功勞,只會記得賀若弼以己之長擊敵之短,卻落得一個慘敗的下場。
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子都能將你擊敗,你算什麼名將?
就算楊堅感念之前的功勞,不曾重罰賀若弼,可軍中那些驕兵悍將會怎麼想,他們可願在一個無能之輩的統率下作戰?
沒人會!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每個人都是惜命的,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這一點就算楊堅親自出面都無法改變!
「無能!」
高熲望著多年老友倒下的身影,最後一絲情義蕩然無存,只留下無盡的冷漠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