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過完年了
大年初一拜大年,林衛國一家帶著林瓊先去了老乾所早早外婆家拜年,去年林外公退休,一家人從機耕二營搬到了團部老乾所居住,如今家裡幾個孩子就最小的女兒趙國英還沒有結婚,在機耕二營種地。
大姐趙國麗和雙胞胎妹妹趙國榮要先去婆婆家拜年,沒有過來,哥哥趙國權是機耕二營的電工,帶著媳婦夏春和女兒趙霞昨個兒就從機耕二營回來了,趙霞只比林早早小兩個月,兩個孩子正在屋裡玩呢。
趙國榮的婆婆也住在老乾所,兩家不在同一排房子,倒也不遠,趙國榮先去婆婆那露了個臉,便帶著孩子過來娘家,她的女兒路娟雖然和林早早、趙霞一年出生,可月份晚,是年底生的,如今不過才一歲多一點兒,走路還顫巍巍的,趙國榮怕林早早和趙霞玩起來沒輕沒重碰著自己的女兒,沒讓女兒和她倆玩。
餃子是初一必須做的食物,家裡女人多,包著也快,白菜餡的蘿蔔餡的,包了將近兩百個,吃不完放在外頭凍著,想吃了現煮。湖州人過年不吃餃子,所以林瓊也不會包,便跟著現學。
早早外公趙春德文化程度不高,十六歲離家出走參加了八路,一直在部隊上,他勤奮好學,這麼些年始終沒有忘記學習,練字看報紙,從不間斷,這會兒沒事兒,便在屋子裡方桌上寫毛筆字呢。
過年必不可少的零嘴除了糖就是瓜子,男人們沒事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看電視,等著女人們煮好餃子吃現成的。
趙春德這房子共有四間,呈田字分佈,通室外的門在東北角,女人們就在東北角的房間里包餃子,男人在西北角的房間里看電視,兩間房由門連通,外公趙春德在西南角的房子里練字,這間和男人們看電視的那間由門連通。
女人們包餃子的房間里燒著爐子,四間房子相交的牆體上都有火牆,這個火牆並非林早早家那種鐵皮做的,而是一段中空的牆體,爐子和牆體相連,煙通過牆體中空的部分排出室外。
男人們看電視的房間的有個長彈簧沙發,一側扶手就挨著這火牆,扶手上放著搪瓷盆,裡頭滿是已經發出來的豆芽,上頭蓋著個和搪瓷盤一般大小的搪瓷盤子,用一塊足有成人兩個拳頭大小的鵝卵石壓著。
趙霞在沙發上上上下下折騰,將搪瓷盆給蹭翻了,那塊大鵝卵石還有搪瓷盆子和盤子順著沙發滾到地上,叮叮咚咚一陣響。
林早早就蹲在靠近扶手那側玩,險些讓鵝卵石砸中,頭上背上都是豆芽,趙霞站在沙發上看著一地狼藉,也有些傻眼。
看電視的林衛國和趙國權聽見動靜連忙將自己的孩子抱起來,隔著門分別叫趙國興和夏春進來收拾。
看電視的屋子和早早外公趙春德寫字的屋子之間只有門洞並未裝門,使極地的布帘子遮擋,趙春德將外頭動靜聽得一清二楚,他在部隊呆的時間久,養成了自律愛潔的習慣,即便退休了也總是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要求林外婆將家裡收拾的整整齊齊,所以出來瞧見一沙發一地的狼藉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是早早調皮了吧。」趙春德也不問緣由,就對林衛國說道,「孩子調皮父母得管,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就是太好說話。」
林衛國一愣,他方才雖然在看電視,但也瞧見是趙霞弄翻了豆芽,那塊大鵝卵石還險些砸中早早,這岳父不但不關心怎麼還不問明白就錯怪早早呢。
趙國興推門進來正好聽見父親這話,連忙低聲問林衛國:「怎麼回事?」
「霞霞打翻了豆芽,」林衛國心裡不舒服了,可趙春德到底是岳父,也不好直接頂撞,便實話實說道,「撒了早早一身,還好那塊大石頭沒砸中早早,我看盆子里的水也弄到早早身上了,你不是給早早帶著衣服嗎,看看裡頭的濕了沒,不行就換上。」
趙國興一眼望到滾到牆邊的鵝卵石,心裡頭一陣后怕,這要砸孩子身上了可如何是好,她連忙接過孩子,上上下下一模:「沒事,就外頭濕了一點兒,不用換。」
趙春德聽了林衛國的話連忙去看趙國權,見他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就知道自己弄錯了,可他畢竟是岳父,是外公,又說一不二慣了,即便冤枉了孩子也說不出道歉的話,何況林早早還小,也聽不懂,他緊緊抿住嘴唇,看著夏春將地上的豆芽收拾好才說道:「你也趕緊看看霞霞濕了沒,別感冒。」
趙國興一聽這話心裡頭不舒服了,因為是家裡唯一的兒子,父母從來偏心哥哥,如今雖然生的都是女孩,可霞霞姓趙,早早姓林,所以作外公的偏心,她暗暗嘆了口氣,將早早抱出去交給了林瓊。
因為這事兒趙國興心裡頭一直不得勁,吃過餃子便和林外婆打了招呼,拉著林衛國和林瓊回家。
一路走著回家,林衛國抱著林早早,想起昨晚趙國興的話,就問林瓊:「你嫂子說你心情不好,是想家了嗎?」
林瓊沉默,片刻才道:「是有些想爹娘,還有大姐二哥三哥他們,可——」她突然又不說話了。
「可什麼?你倒是說啊。」林衛國催促。
林瓊舔了舔下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哥,我想再考一次大學。」
林衛國和趙國興聞言都是一愣,這可不是小事,「怎麼想起來考大學了?」林衛國問她。
「一直都想再考一回,我不甘心,」林瓊道,「哥,前幾日我聽人說廠子里劉林的侄兒從湖州過來進了昆崗中學,準備參加高考,我也想試試。」
這事兒林衛國也有所耳聞,劉林家有親戚是昆崗中學的老師,走了些關係才將孩子送進學校的,若要將林瓊也送進去讀高三隻怕有難度,他緊皺眉頭,沉默不語。
林瓊見狀便知道她哥哥為難,嘆了口氣,失望道:「還是算了吧。」
「回頭我問問劉林,看能不能走走他的關係。」林衛國到底不想讓妹妹失望,若妹妹真能考上大學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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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春暖花開,大幹渠里的冰也開始融化,這日半下午,陳紅兵來到了林衛國家,林瓊正在家裡邊看林早早邊洗衣服,見陳紅兵來很是意外,問道:「你怎麼這會兒來了?還沒下班呢,可別讓人打你的小報告。」
「沒事,暖和了人也生病少,今天沒人打針。」陳紅兵搬了個小板凳坐到林瓊對面,「你準備準備,三天後去昆崗中學上課。」
林瓊猛然抬起頭:「你說什麼?」
卻說大年初一那日林瓊將想考大學的念頭給林衛國一說,林衛國是真放在了心上,待上了班就買了些餅乾之類的小點心上劉林家劉林倒是答應找他親戚問問,可一晃半個月過去,學校都開學了他也沒給准信,林衛國倒是又找了他幾次,他都推說難辦,林衛國便知道這事兒八成是黃了,也勸妹妹放下高考的念頭,林瓊漸漸也就不再想考大學的事兒了,所以此刻聽陳紅兵一說頓時驚呆了。
那陳紅兵年後從詩城回來往林衛國家送了好些土特產,過年時他將林瓊的照片帶回家讓父母都看過,又天花亂墜的將林瓊誇了一頓,陳家父母見兒子如此喜歡人家小姑娘,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次還專門買了一件亞麻色呢子大衣讓陳紅兵帶給林瓊,一瞧就知道價格不菲,兩個人這也算是過了明路,所以那日吃飯時林衛國就將林瓊想考大學的事兒原原本本告訴了陳紅兵。
陳紅兵聽后也很糾結,若是林瓊真考上大學兩個人可不得分開了?他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幫助林瓊參加高考。
昆崗中學離修造廠有四公里左右,陳紅兵上午騎自行車到了地方卻被門衛堵在了門口,好說歹說就是不讓他進去。
陳紅兵也不和門衛僵持,騎著自行車繞到學校後頭,直接□□而入,趁著上課摸到了校長辦公室,敲開門進去待了半個小時左右,出來時笑容滿面,回到修造廠就直接去了林衛國家。
「我上午去了昆崗中學,已經說服校長讓你入學了。」陳紅兵笑嘻嘻道。
「真的?不是逗我玩?」林瓊不敢相信。
「我何時逗過你?」陳紅兵認真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你怎麼說服校長的?」
「其實也不算說服,說交換更合適些。」陳紅兵道,「我用每周去學校給高三學生上三節英語課作為交換,讓他答應收你。」
林瓊低著頭,搓衣服的動作漸漸慢了:「我要是考上大學——」
「沒關係,我等你。」陳紅兵毫不在意,「我已經往家裡發了電報,讓我父母找一些複習資料,和將我高中用的書一起郵寄過來。」
「謝謝——」
「我不要聽你說謝謝,」陳紅兵將林瓊拉起來,拉著她的手,「我只要你答應我大學畢業后嫁給我。」
林瓊臉紅得滴血,微微點了點頭。
陳紅兵一陣激動,將人一把拉進懷裡,林瓊一愣,隨即連忙掙扎,「別動,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陳紅兵道,「學校給你提供了宿舍,你過去了我就不能天天看見你了。」
「不是還要上英語課嗎?」林瓊到底放棄了掙扎,「再說每個周末我都回來。」
「回來看我?」陳紅兵故意問她。
林瓊點了點頭,小聲道:「回來看你。」
三天後,林瓊由林衛國騎自行車帶著去了昆崗中學,報了道安排好住宿后又給她留了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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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早早上線了,開啟小學副本。
林瓊暫時退場,初中副本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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