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2 感到害怕的秀吉

四周所有的人都變了顏色，德川軍也叛變了？這實在是很難令人相信。但是身為關東管領的上杉謙信，到底能和德川家康的老婆有什麼關聯？實在是太混亂了，就算秀吉這樣叫喊著也很難讓人明白。

秀吉咆哮道：「德川軍不會來了！什麼遇到神風而迷失了航道，都是胡說八道——！」喊累了，秀吉喘息起來，眼中露出了驚恐之色，「家康想要我秀吉死！想要借明軍之手讓我秀吉早登極樂！然後他就可以取而代之！鬼石曼子那個混蛋也是一樣，得到機會就逃走，一直在保存實力，準備對付我秀吉啊！」

四周一片嗡嗡聲，秀吉的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明軍十五萬大軍三路圍攻其實不足為懼，蔚山仍有七萬兵力，足以把明軍拖得兩敗俱傷，大明也不願意！對大明來說，明明是一件進退維谷的事情，但是因為島津家和德川家的背離，對豐臣家來說卻很不妙。必須立刻回去！只要回到名護屋，德川家康就不敢輕舉妄動！生路，生路在哪裡？

秀吉問道：「從蔚山西南的海上移向對馬島，可以做到嗎？」

賤岳七本槍中唯一擅長海戰的加藤嘉明搖頭道：「明軍能通過對馬島而我軍沒有得到消息，對馬島必然已經被佔領了。」

秀吉心都涼了，點點頭：「不錯，以戚繼光的用兵風格，攻三路留一路，這一路定然是陷阱。」

小西行長手下的對馬守宗義智忽然提議道：「關白大人，小人有一個冒險的計劃，懇請單獨商議。」

四周加藤清正為首的武將發出一片「無禮！」、「大膽！」的斥責之聲，不但因為宗義智是小西行長這一派的人，而且因為一直在跟朝鮮做生意而抗議秀吉對朝戰爭，說白了就是個比小西行長還傾向於議和的投降派。

秀吉卻敏銳地感到了救命稻草的存在一般，將宗義智叫入內室。

宗義智跪拜道：「正如加藤嘉明大人所說，對馬海域一定沒法走了。若按原有航道，不被明軍殺死，也會撞到德川軍。以在下推斷，十有八九，消失的德川軍十萬大軍就駐紮在對馬島或是一岐島上！」

秀吉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完全有可能！唯有德川軍控制了對馬島等一系列基地，又跟明軍暗通款曲，江西水師才可能忽然繞了如此大的一個圈子出現在釜山港背後。

宗義智說道：「但是如果肯冒險，我們把僅有的艦隊開進明海，從濟州島向西南行駛，再折回對馬島另一邊，就既可以避開大明水師，又可以避開德川軍，直接回到名護屋。但是，能夠運載的兵力就只有不到三千人，這其中還要算上水手……」

說到這個份上，秀吉自然明白宗義智的意思，能得救的就只有很少數的人，而且必須選擇小西行長，而放棄加藤清正。

秀吉冷冷道：「你有什麼話還沒有說，不妨全都說出來！」

若不是因為宗義智的對馬水軍怯戰，現在就連這些僅存的艦隊也沒有了。造化弄人，現在反而要指望對馬水軍這幾條船來逃命。

宗義智咬牙道：「關白大人，如果我們能回到東瀛，立刻就要面對德川軍和薩摩藩的反叛！跟大明議和是迫不得已的！

不能再打了！就算說我們是被明軍嚇破了膽的投降派什麼的丟臉的話也無所謂！如果跟明軍兩敗俱傷，那麼一直以來都在刻意逃離戰場保存實力的島津家和德川家，本家就沒有足夠的兵力進行壓制了！這種時候，能夠擔任使者跟大明繼續談判的小西行長大人，比一門心思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加藤清正大人重要得多！」

說完重重磕頭在地上，等待秀吉的決斷。

秀吉的臉上陰晴不定了好一會兒，用扇子將宗義智的臉扶起來，果斷道：「豐臣家的天下，全靠你們來維護了！」

宗義智大喜磕頭。

秀吉咬牙切齒，惡狠狠道：「但是在撤離之前，我一定取下明國將軍的人頭，讓他後悔跟我秀吉為敵！」

秀吉出了屋，竟是滿面喜色，對加藤清正和四周的人道：「反敗為勝的機會來了！就由宗義智來擔任勸服德川家的工作！最新的情報，德川軍就駐紮在對馬島和一岐島，如果進行勸服，德川家康忽然斷絕和明軍的協議，那麼形勢就會逆轉！」

宗義智一副很有信心的表情大聲道：「在下有十足的把握！對馬島和一岐島，一直都是我宗義智在經營的！」

秀吉假以辭色道：「你去告訴家康，他的要求我全部同意了！如果德川家康不同意，那麼也至少可以帶回德川家以外的各家兵力脫離家康的控制。傳令給名護屋，命令他們立刻來支援釜山！同時威脅一下，就說讓淺野長政去攻打濱松！德川家見勢不好，自然會乖乖聽話。」

宗義智道：「請將一切交給我宗義智！」

加藤清正和所有的人信以為真，皆大喜，如果德川家康帶著十萬大軍忽然反水攻打明軍背後，那麼釜山港瞬間就可以奪還。

秀吉對加藤清正等人叮囑道：「抵擋明軍十五日，有問題嗎？」

加藤清正大聲道：「蔚山防線堅若磐石，便是一個月也沒有問題！」

「就這樣，行動起來！我將親自出戰，好好教訓一下戚家軍！」秀吉不斷發出命令，將所有的人調動起來。

於是加藤清正信心十足地迎擊明軍，而小西行長和宗義智秘密準備和秀吉一起逃跑。

秀吉則親臨蔚山東北前線，率領天照鐵騎突擊麻貴所率明軍本隊，並向戚繼光發下了戰書。

接到秀吉的戰書，戚繼光也微感意外。

「弱明無隋唐之威而以天朝上邦自居，謂我島夷……」直接撕掉上半截，不知道誰寫的，凈說些廢話，「決戰？在蔚山和慶州之間？」戚繼光反覆看了看，這是一份正式的戰書，約定雙方不得使用詭計，在蔚山和慶州之間的平原上進行一場兵對兵，將對將的決戰。

為了戰個暢快，秀吉希望約定在此戰分出勝負之前，兩軍在蔚山其他各路的軍隊皆停止相互攻伐，明軍各路保證不會趁機攻打蔚山，豐臣軍也暫停出擊，並且兩軍皆不得使用自犯鋼輪火、伏兵各種陷阱。兩軍皆不使用大筒隊，特別是重炮，豐臣軍也不使用鬼驅大炮發射鬼驅武士襲擊明軍陣后。

麻貴等人皆叫道：「憑什麼要跟他對戰？現在我們十萬大軍三面攻打蔚山，兵力是秀吉的一倍還多！陳璘也說，海路封的有如鐵桶一般，豐臣水軍定然是走不掉的！」

戚繼光思忖道：「但是蔚山不好打，就算是陳璘和劉鋌把順天那邊攻破之後一起來打，也要拖上許多時日。萬一打不下來，拖下去，對我大明速戰速決不利。」

「這裡面有古怪。」徐渭聞訊進入大帳，對戚繼光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