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這一晚，於皇帝來說，註定是不平靜的夜晚，他一早設了陷阱，早早等著佑謹自投羅網，卻想不到等來的不光是佑謹的死士，居然還有佑昕的！！

赫連嘉站在後殿廂房不遠處的迴廊上，兩撥死士，分別關在不同的房間，蒙了眼捆了手腳動彈不得，什麼都再不能做。可是，他卻才開始做這件事。

「把佑謹叫來吧。」

他淡淡的嘆息，只是嘆息，沒有怒色。張英點點頭，回身一個眼色，立即有人悄無聲息的從夜空中消失。張英想了想，謹慎道，「皇上，那，另一撥刺客，該怎麼做？」

他還是小看了恪郡王。他比他想象中的，複雜的多。

皇帝眯了眯眼，不做聲，好半天，才揮揮手，「先關著吧，朕，要看看佑謹的態度。」

梟衛速度很快，不過一時三刻，佑謹便出現在了欽安殿，滿臉的灰敗，不復往日的英姿。皇帝抬眼淡淡打量他，看著他下跪，請安，磕頭，動作分毫不亂，彷彿還是那個英武的慶親王。

「佑謹，」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一雙眸子洞若觀火，從來沒有過的明亮。佑謹心裡抖了一下，握了握拳，掙扎許久之後，不得不垂下了眼眸。

「兒臣該死，」

當梟衛來傳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失敗了。他的失敗，不止害了他，也害了耀月。

可是他會想盡辦法保住她，即便是死，他都一定要保住她！

皇帝微微揚了唇，向後一靠，「你派遣死士進宮，朕姑且不說。蘇耀月是你的弟媳，你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偷人出宮，佑謹，你得給朕一個交代。」

「是。兒臣該死，兒臣妄自喜歡弟媳，穢亂綱常，求父皇治罪，賜兒子死。可是，這件事於蘇耀月一點關係都沒有，還求父皇放過蘇耀月。」

「跟她沒關係？」

皇帝嘲諷的笑，伸了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蘇耀月身為弟媳，卻勾引大伯，佑謹，你跟朕說說，這怎麼就跟她沒他關係？」

「她沒有！！」

佑謹猛地仰頭大吼，可是顫抖的身姿卻泄露了他內心的焦急和害怕。

他不怕死，也不怕為蘇耀月死。可他怕皇帝不肯放過她！

臉色一急，佑謹猛地俯下身重重的磕頭，祈求道，「父皇，一切都是兒子的錯」

「赫連佑謹！！」

他還想辯解，被皇帝一聲不耐煩的大喝重重打斷。

「朕給過你機會！怎麼，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蘇耀月掉了的那個孩子原本是你的？？|」

佑謹大吃一驚，倏然抬頭看向皇帝，眼眸里滿滿的驚恐和陰鬱。不，怎麼可能，父皇怎麼可能知道。

「你一定在猜測，朕是怎麼知道的是么？」

皇帝輕蔑的搖搖頭，看他的眼神都帶了失望，「你以為，朕憑什麼沒能治理這萬里江山？」

他能在皇宮裡面安插他的人，他為什麼就不能在慶王府安插他的人？他從不懷疑佑謹的忠誠，他知道他要的就是這皇位，對於這一點，佑謹從不掩飾。可是，知道不等於放心，放心不等於隨他去做。

說實話，如果沒有佑昕，沒有瑤箏，佑謹將會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單單是他的兒子，更是他全部的希望。

可是現實就是這麼無奈，他只是想把他的所有都留給他愛的人，請允許他自私一回。

佑謹瞳孔一縮，怔怔的看著皇帝，好半天，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

他的身邊有父皇的暗探。可他不知道是誰。

他突然想笑，笑自己的自以為是，笑自己的可笑。

他掙扎了這麼多年，以為自己早已練就局外人的本事，卻不知當他這樣想的那一天，他已經陷進了這個局。

「父皇，」他再沒有斗下去的慾望。「父皇，求父皇放過耀月，兒臣願意做任何事。」

「包括死？」

皇帝淡淡的笑，彷彿在談論今天天氣真好。佑謹沉默的點頭，俯身磕頭，「父皇，求父皇念在兒子十幾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耀月吧。」

佑謹就這麼跪著，皇帝就這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卻像是凍結，要永遠的凍結在這一刻。皇帝睜了睜眸子，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直走到佑謹面前，揚了揚頭，佑謹看不見的地方，他眼裡閃過一道慈愛。

他不是好父親，這樣利用自己的兒子。

他不是好父親，為了一個兒子，便可以犧牲另一個兒子。

他甚至不是個好人。

「佑謹，」

皇帝的聲音清冷，漸漸在佑謹面前蹲了下來，「朕可以饒了蘇耀月，」

佑謹身子一顫，雙眼緊緊盯著地面不肯離開。皇帝的聲音越發的冷，「但是，朕有條件。」

「你必須幫助佑昕坐上皇位。」

換句話說，他要對佑昕俯首稱臣。

「第二，朕還要蘇耀月做佑昕的皇后。」

『咔』一聲，佑謹猛地一頭砸下去，狠狠的磕在地上，額頭漸漸滲出一絲鮮血。

他不但要他對佑昕俯首稱臣，還要他將自己的女人拱手讓給佑昕！！

第二次，第二次了！！第一次是為了自己，可第二次，卻是為了耀月！！

眼淚一點一點滲出佑謹的眼眶，他頭一次在自己父皇面前哭，也將會是最後一次。情到深處，可命運卻是這樣的殘酷。

「父皇，」

佑謹哽咽著，三十幾歲的大男人，肩頭狠狠的顫抖，因為要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父皇，就那麼喜歡皇貴妃？？」

那他的母親呢，他的母親算什麼？？當年他政基不穩，明明知道王皇后在母親飲食里下了害死了母親，可他還是立了王氏為後，讓母親不明不白的死。結果十五年後，他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他用自己，換回另一個兒子的幸福。

「父皇，我和母后在你眼裡，是不是什麼都不算！！」

他抬了頭，血紅著眼睛看著他吼。皇帝漸漸冷了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父皇，是不是只要為了皇貴妃，父皇什麼都可以犧牲，哪怕是這天下！」

「是！！」

赫連嘉咬了咬牙，發狠的看兒子，「難道你不是么？你為了蘇耀月，不是照樣可以放棄所有！」

「可我不能再將她讓給別的男人！！」

眼淚混著血，在佑謹臉上肆虐，別樣的可怖，他大哭，一邊恨極了的看著皇帝，「父皇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了你的尹瑤箏，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我是元后嫡子，是大夏的頂樑柱，我從多少戰場上下來，大夏有今天，有我的血淚在！！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赫連佑謹！！」

皇帝終於發怒了。微微一絲顫抖，可是很快被他壓制，他不會殺他，他是他的兒子！！他還要幫著佑昕打天下，還要輔佐佑昕做千古一帝！

「赫連佑謹，朕這兩個條件沒的商量，你若不做，朕立馬賜死蘇耀月！！」

皇帝狠狠說完，回頭吼一聲張英，殿閣門被打開，張英捧了托盤進來，上頭放著一個青花瓶，樣式普通，可是落在佑謹眼裡，卻止不住的顫抖。

那是鶴頂紅，最尋常，也是最毒的毒藥。

「父皇！！」

一聲嘶吼，佑謹雙手握了拳恨極了的撐在地上，「父皇，我也是你的兒子！！我跟佑昕身上都留著你的血！！」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父皇殺了我，佑昕可以好好做他的皇帝，蘇，蘇耀月也可以去做她的皇后！父皇為什麼不殺了我！」

他大聲的哭，似泰山壓頂，絕望而無助。他的人生，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場悲劇？皇帝眼神一冷，再不想跟他廢話，猛地站起身狠狠看一眼張英，無聲的使了個眼色。張英雖為難，可還是躬了躬身，倒退著要出欽安殿。他的腳步一聲一聲，打在佑謹的心上，似凌遲一般蹂虐他的神經。殿閣門『吱呀』一聲，那是開啟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可此時，卻成為耀月死亡的喪鐘。

不，不！

他，他什麼都能做。什麼都能做。只要她活著。

「我，答應，」

一聲輕喃，從佑謹口中溢出，他獃獃的癱坐在地上，整個人似牽線木偶一般，了無生趣。張英心頭一松，熱淚盈眶的看著佑謹，皇帝咬了咬牙，靜靜轉過身。

「四子佑謹忤逆不孝，對朕不敬，著革去郡王爵，打入宮慎府大牢，交由宗世令嚴加看管。四子妃蘇氏立即撤去王妃爵，休棄出家，入永安觀落髮為尼，腹中子，棄！！。」

PS：《宛香》新上線，東珠轉型寫民國軍閥的愛情，拜託大家去瞄一眼，幫我挑挑毛病，找找錯處好不好？跪謝！！另外，元恪皇后從今天起開始慢慢解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