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你是在等我嗎

「顧醫生你終於來了！」

「病人的情況現在怎麼樣？」顧寧一邊疾步走向準備室進行消毒等操作，一邊詢問身邊跟上來的護士，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十分嚴肅專業。

「病人早孕反應較重，孕35+3，胎盤早剝，b超顯示的結果我們懷疑是胎盤部分粘連。產科和新生兒科的醫生都已經在手術室了。」身後的護士連忙彙報。

已經穿戴好無菌服的顧寧一腳踩下身後的感應門，走進了手術室。

一陣濃厚的血腥味頓時撲面而來，一群穿著無菌服的醫生護士圍在手術台旁，一見開門走進來的顧寧，連忙將主刀醫師的位置讓了出來。

「繼續說。」顧寧接過陪產護士遞來的無菌手套，朝剛才跟來的護士說道。

一旁的陪產護士接過了話茬，語速極快，「病人並無既往史，出血量保守估計有800ml，血色素8.8g，剛才送來急診的時候血壓測量出來是107/68mmHg，HR104次/分，胎心正常。」

「再量一遍血壓。」顧寧沉聲吩咐，陪產護士連忙拿過袖套準備上前給病人量血壓。

手術台上的孕婦很顯然因為出血量太大已經神志不清，整個手術室內群龍無首的氣氛在顧寧趕來后頓時得到了緩解，眾人皆是開始在顧寧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抽葯。」

產科醫生的動作極快，不過眨眼間已經抽完了三管葯遞給了顧寧。在這樣的搶救室里，為了縮短準備過程，抽葯的速度都是平時的兩倍。

「準備中心靜脈穿刺包，馬上做穿刺。」顧寧先對孕婦進行了麻醉，隨即對一旁的產科醫生說道。

產科醫生有些驚訝，「孕婦是胎盤早剝，凝血功能我們並不能肯定，現在做穿刺的話可能會導致血腫。」

「孕婦的出血量太大，」顧寧微微皺眉，在手術的時候是不能夠出現分歧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病人的生命，正欲開口解釋，一旁的護士突然開口，「病人的血色素已經降低到7.6了。」

顧寧不敢再耽誤，手下的動作快了不少，嘴上還不忘給產科醫生解釋，「孕婦的出血量太大，血色素又在持續的下降，這個時候只能先做穿刺穩住孕婦各項體征。」

轉瞬間兒科醫生也是想通了其中要害，連忙點頭，手下配合著顧寧的動作。

「安裝自體血回輸設備。」

「好的。」

「我要開始誘導了。」

「好的。」

顧寧與產科醫生一來一回，語速極快，對話簡短。

隨著產科醫生拿起手術刀，定位、切片……

一道響亮的啼哭聲驟然在整個手術室里響起，胎兒順利取出。

但是顧寧的工作還沒有結束，因為孕婦還沒有脫離危險。

「快，輸血！」

「補充凝血因子！」

一個多小時候，孕婦終於脫離了危險，被護士護送著去了術后恢復室，顧寧的一顆心也終於落了地。

抬起手看著自己一手血污，她也算是如釋重負地呼出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要虛脫了。高強度地集中注意力，總是會加倍的消耗體力。

「顧醫生，你果然很厲害。」剛才和顧寧分秒配合的產科醫生也是喘了一口粗氣，由衷地對顧寧表達了自己的欽佩之情。

「你也很厲害。」顧寧淺淺一笑，剛才如果沒有產科醫生近乎完美的配合，手術肯定也沒有辦法這麼順利的完成。

等整理好自己出了準備室，顧寧這才看見了坐在走廊上的陸軒霆。男人雙手交叉抱胸，視線落在地面上，神色莫測。

似乎無論什麼時候看見陸軒霆，陸軒霆總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樣子。

但是的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此刻剛剛與死神交手的自己一出手術室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陸軒霆，儘管是那樣冷漠，自己也突然有了從地獄被拉扯回人間的感覺。

自己空蕩蕩的胸腔里，似乎湧入了一團熱氣，瞬間被填滿。

「你是在等我嗎？」顧寧走上前，眼眶微紅，顫著聲音低聲詢問。

陸軒霆回過神，結果一抬頭就看見紅著眼眶的顧寧，不由得有些慌了。明明想問一句你怎麼了，怎麼哭了，結果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句，「嗯，我在等你。」

顧寧頓時覺得自己眼眶酸地更厲害了，連忙抬起手假裝揉了揉眼睛，將眼淚憋了回去。

這麼多年來，在國外無論多麼辛酸的日子裡，永遠都只是自己一個人在打拚。無論是沒有錢繼續學業，還是打工的時候被歧視，自己都咬著牙一個人撐過來了。

那些無人陪伴、無人理解的過往，似乎也都不痛不癢，忍一忍就過去了。但是從來都沒有一個人在那裡等著自己，守著自己，然後對自己說這麼一句「我在等你」，讓自己沒有防備的就紅了眼眶。

顧寧突然覺得今天晚上的自己一定有些不對勁，要不然那個熱血女青年怎麼會如此多愁善感呢？

「我看到了，母子平安，你做的很好。」陸軒霆以為顧寧還在感傷剛才的手術，有些笨拙的安慰道。

顧寧「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那當然了，我的醫術可是很厲害的。」

居然像是個邀功的小孩兒。

顧寧忍不住老臉一紅，但也終於緩和了有些悲傷的氣氛。

「沒想到做完一場手術都快五點了，還辛苦陸先生陪我通宵了。」像是為了轉移話題，顧寧抬頭看了一眼大廳里掛著的鐘，頗有些愧疚地開口說道。

「無事。」陸軒霆又回到了那個惜字如金的陸大閻王。

顧寧一哽，開始沒話找話，「那你等我安排一下，然後我們回家。」

我靠！自己在說什麼鬼話！話一說出口，顧寧險些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自己這話說出來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好不好！

果然，陸大閻王的臉上出現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低聲應和，「好，等你回家。」

顧寧：？？？

自己怎麼突然有一種陸大閻王在笑，並且笑的很騷包的感覺呢？不管了不管了，先遁地再說。

匆匆地打了招呼，顧寧便逃一樣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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