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 37 章

祁笙為了斷絕自己最後一點念想,把自己放逐到了國外,在開學前一個月,他就衝動了三次,想回去找聞肆,想說,他後悔了。

可他不能,他想既然不能,那就讓自己走遠一點,C市還不夠遠,他需要遠到回不來,無法回來找他。他想到了出國,祁笙不是個衝動的人,但這一次,他衝動了。

祁笙上大學直到讀研,聞肆這個名字和這個從來就未曾從他心裡離開過,反而越藏越深——每當一想起,他的心臟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楚,好幾次疼得真以為自己生了病。

身邊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追求者也綿綿不絕,但曾經那個明艷的、燦爛的、溫暖的少年是他的唯一。

每一次,當他控制不住想回去找聞肆的時候,他無數次對自己說,回去了,只會令更多人痛苦,與其這樣,不如獨自品嘗著相思的煎熬。

他哪怕偷偷回去看他一眼,也只是飲鴆止渴罷了。因為,他就算跨過千山萬壑,漂洋過海,站在他面前,也不能再親吻他,擁抱他,說愛他。他是他不能開口說我愛你的人。

……

祁笙剛到國外,很不習慣,光是吃飯就讓他崩潰,但他覺得這比起遠離聞肆來說,並不算什麼,他熬過來,學著習慣了。

第一個過年,他握著那枚戒指對著空寂安靜的夜空,惟願身在大洋彼岸的聞肆,年年平安歲歲喜樂。

第二個過年,他頂著暴雪,轉了幾趟車跑到了繁華的唐人街與華人一起倒計時跨年,彷彿這樣,他還置身在中國,離聞肆很近,也安慰了心臟那點想念。

第三個過年,他想提前畢業,拚命修學分,還跟著一位很賞識他的教授到處跑參加各種研討會,這個年,他忙得沒有讓自己腦子空下來有時間想聞肆。

第四年,他在導師舉薦和幫助下,成功申博,成了他帶的一批博士生里最年輕的一個,跟著教授做課題研究,做項目實驗,教授的妻子是個中國人。這一年,他在教授家過年,晚餐是中國菜,糖醋排骨,紅燒肉,紅燒魚,他每一道菜都嘗過了,讓他產生了他還在炒菜館吃飯的錯覺,祁笙紅了眼眶,教授和他妻子也只以為是他想家了,寬慰了幾句。

第五年,他依舊和教授一家人度過了春節,還認識了教授的兒子,Ivy,一個第一次見面就讓祁笙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聞肆的影子,性格爽朗,還愛撒嬌。

從那以後,教授一有空回家,就邀請上他去他家吃飯。

教授對他說,他很喜歡中國的菜,因為這個愛好,他年輕時留學畢業以後也不願意回自己的國家,直到他找到了他妻子,一個會做各種中國菜的妻子,教授很愛他妻子,但一開始是因為人家會做菜才追的。

教授妻子不止一次對祁笙說,如果不是看他長得帥,才不願意遠嫁,獨自去在異國他鄉,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

教授妻子是因為愛人,才鼓起勇氣踏上另一個國度。而他,卻是個膽小鬼,承受不了與對方的想見不能見,才無畏地自我放逐。

教授與他妻子說著嫌棄對方的話,但眼中滿是對對方沉溺的愛是藏不住的。

……

祁笙掛了電話,窗戶外傳來一陣車的鳴笛聲。

祁笙探出頭去,就見一個年輕帥氣男孩向他招手。

祁笙也揮手回應,然後手指做了個他馬上下去的手勢,男孩點點頭。

Ivy,中文名叫何恩,取教授妻子的姓,何。

祁笙下樓時,男孩就熱情地抱住他,Ivy雖然剛成年,但個頭接近一米九,身材健碩,祁笙硬是被他撞得往後踉蹌了幾步,他拍拍Ivy的背,「你又長高了。」

「嗯,一米八八了。」Ivy拉著祁笙走向副駕駛打開門讓他坐進去,自己也迅速坐進車裡,他一口流利的中文,咬字清晰,「你剛在給誰打電話,我打了好幾次都打不進去。我媽讓我來接你,說她晚上要慶祝我考上大學,以後你就是我學長了。」

祁笙笑得溫柔,「恭喜你,終於考入夢想中的大學。」

「嗯,這樣就可以離我喜歡的人近一點。」Ivy說得很大聲,像是表白一般,「笙,你知道我說的那個人是誰嗎?」

祁笙想了一下,他跟Ivy除了過年能見上幾面,其它時間也就假期,他還真想不到這小孩喜歡的人是誰,但他沒有敷衍,說了幾個教授隔壁鄰居家的姑娘的名字。

見Ivy臭著一張臉,祁笙難得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都不是啊,那我再猜猜。」

Ivy有些泄氣,說,「算了。」

車裡的氣氛一時間安靜下來,祁笙想了想,說道,「那你有沒有想要的禮物,我總不能空口祝福吧。」

Ivy目視前方,聞言,清澈的藍色眼珠轉了轉,停留在他脖子掛的繩子上,他知道,那裡掛著一枚戒指,「等我想好之後,你再兌現吧。」

「也行。」

他們到的時候,教授已經擺好餐具,往杯子里倒酒,「祁笙,嘗嘗,我一位朋友從法國寄來的。」

祁笙連忙擺手拒絕,「教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有多差,這酒我要是喝了,立馬醉倒。」

教授倒是沒有勉強,只是有些可惜,「這麼好的酒,你不嘗嘗可惜了。」

「有什麼可惜的,酒喝多了傷身體,還不如多吃點菜。」教授夫人端了兩道土豆餅和土豆絲上來,放在了餐桌上,「祁笙,快吃,我記得你明天下午還要趕飛機吧。」

「趕飛機?你要去哪?」Ivy坐在祁笙身邊,問道。

祁笙說,「回家,我表妹下個月就要高考了,我得回去為她加油。」

「哦,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祁笙頓了頓,「我表妹考完,我就回來了。」

Ivy鬆了口氣,「那我等你回來兌現禮物。」

教授夫人不贊同地看著Ivy,「祁笙還是個學生,你怎麼能向他要禮物。」

「沒事的,我答應他了。」

教授倒是樂呵呵的,「祁笙每年都拿獎學金,不窮的。」

教授夫人抽了抽嘴角。

外國人就是這點不好,不會虛客套,直白得很,有什麼說什麼。

「我也想去中國,笙,等你回來,我畢業旅行你再帶我去一趟吧。我想看看你家鄉。」

那雙湛藍的眼睛裡帶著乞求,祁笙難以拒絕,但還是做了個保留,「等我空下來,就帶你去。」

……

聞肆去阮良煙的包包收藏間隨手拿了兩隻皮包,趕去嘉州祁笙父母墓前,「阿姨,這是今年剛上新的兩款包,我媽剛買的,你會喜歡吧?」

聞肆點火,皮包卻怎麼也燒不著,他嘆了口氣,只能又去管理處借了點汽油,才把包給點著,想想每次管理處的工作人員都用驚愕的表情看他,他就想笑。大概,工作人員也是難得見到有人燒紙錢老是需要用到汽油的。

「阿姨,麻煩您在他夢裡傳個話,我這五年給您買包的錢,夠他以身相許了,如果他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追過去。還有——」聞肆聞著皮包燒出來的刺鼻味,吸了吸鼻子,「還有,您告訴他,我很想他。」

說完,聞肆盤腿坐在墓碑前,點了根煙,慢慢抽,抽完才離開。

聞肆自從當了片警,就自己在外面租了個房子。

當初他一意孤行,瞞著聞復文,報考了藤市的警校,畢業后,以第二百五十五名被錄取,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片警。

聞復文和阮良煙聽到他去當警察,兩人不顧形象迫不及待地往警察局趕,打算哪怕再捐一個地也要讓警局把他給開除,而當二老打聽到他成為片警時,兩人彬彬有禮地冷靜離開了,反正片警不但不危險,反而雞毛蒜皮的小事能把聞肆逼瘋,就看他能堅持多久。

沒錯,聞肆現在就是這種感覺,當他以為他成了警察,是和犯罪分子,毒販之類的打交道,實際上,他每天不是幫忙協調各個小區之間的雞飛狗跳,就是幫老太太找阿貓阿狗,最多就抓抓小偷。

每天上班閑得他自己都在辦公室待不下去,只好跟著帶他的老片警每天開著巡邏車到處跑。

「我跟你說,做片警啊,你要是碰不上什麼大事件,只能一輩子釘在這個位置上了,往上爬,基本不可能。」老片警坐在副駕駛,以過來人的經驗,噓長嘆短,又拍拍聞肆肩膀。

「不過,你很有前途,就這一年,這一片的小偷小摸都消失了,人民群眾都感激你,派出所的光榮牆上掛的一面面錦旗都是感謝你的,上頭下來視察,所長臉上也有光。」

聞肆雙手握著方向盤,把這些念叨了千百遍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小聞吶,現在你這樣的富二代,已經很少見了,還肯下基層一步一步往上爬,勇氣可嘉,赤子之心難——」

吱!!!

那個「得」字,讓老片警硬生生吞回了喉嚨。

聞肆一個急剎車,由於慣性,老片警先是往前傾,又往前仰,「哎!怎麼了?」

「有人偷東西,我去追,你自己開車巡邏吧。」聞肆推開車門,一個健步往前躥,跟著偷東西的人鑽進了旁邊的小巷道,轉眼就不見人。

老片警揉揉眼睛,嘀嘀咕咕道,「你這視力,就該去報考飛行員。」下車換了個位置之後,繼續開著車往前。

聞肆追的速度極快,一口氣跑個上千米壓根不帶喘的。

沒一會,那個賊就被聞肆給堵在了死胡同里,聞肆掏出手銬,繞著食指轉了幾圈,挑眉道,「還敢在我的地盤上偷東西,你是新來的?」

那賊逃不掉,又不敢正面剛,只好乖乖把口袋裡的錢包遞給聞肆,諂笑道,「哥,錯了。能不能念在我是初犯,放過我。」

偷個東西,帶回去最多留個案底,口頭警告一下,半個小時都嫌太久,聞肆也沒耐心費口舌,「行了,行了。走吧,別讓我再碰到你啊!」

那賊聽完他的話,立刻朝他恭敬地敬了禮,「我保證不再犯,謝謝警官了。」

聞肆把手銬揣回兜里,捏著錢包回到巷口,把錢還給了站在路口焦急找錢包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連連感謝,為表謝意,還拉著聞肆要他的警號和名字,「警察同志,太感謝你了,這裡面可有好幾千呢,正打算趕去醫院給我老婆生孩子繳費用的,警察同志,你是哪個局的,等我老婆生完孩子,我給你們警局送面錦旗。」

聞肆抽了抽眉尖,「為人民服務是我們應該做的,別送了,你老婆要緊,趕緊去醫院吧。」

中年男人攔了輛車走了,聞肆這才鬆了口氣,往前方走,追上老片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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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渣看我眼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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