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游春

十里鋪本就不遠，雖然路上遇到相識的人家互相寒暄耽擱了些功夫，也沒花多久就到了地方。容歆跟著容玥下了車，四下一看，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往前的一片空地聚集了不少做生意的小販，再往前便是如今改名做觀景園的公主別院。

因著前頭聚集了不少小販，馬車不能往前走，眾人便都在這裡下了馬車走過去。怕衝撞了主子們，丫鬟婆子都走在前面擋著人群，容玥拽著容歆的手，生怕妹妹走丟了，走到觀景園前面，才鬆開了容歆，道：「外頭人多，哪年都有弄丟了孩子的，可不能亂跑。」

容歆回頭看了一眼，撇撇嘴道：「姐姐，我是十四歲，不是四歲，哪能丟了啊！」

「那也不成，去年陳家姑娘就是在人群里走散了，原本快說定的親事也黃了。」容玥不鬆口，爹娘將妹妹交到她手裡，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半點岔子。

瞧著操著一顆老母親心得姐姐，容歆嘆了口氣，罷了，叫姐姐安心就是了。才這樣想著，便聽到有人驚呼：「壞了，周姑娘不見了！」

容歆回頭去看，喊話的是劉瑛身邊的婆子，先前周家求劉家幫忙，要將周家女兒周靈倩送進宮裡去，劉家沒同意，周家嘴上不說，心裡自然不滿。後來大約是瞧著容家將容歆送來，周家也不再提要劉家幫忙的話，只將周靈倩送了來，說是給劉瑛作伴。周家的心思劉家看得分明，但一個女孩兒送來，不過添張嘴吃飯，劉家還不在意這點，周靈倩住著也就住著了。

大約是先前容歆來，容玥專門備了席面請客的緣故，周靈倩到劉家來，劉瑛也為這個表姐擺了兩桌席面請客。只是周靈倩與容歆不同，容歆的同胞姐姐是劉家正經少夫人，容父官位不算高，也是從四品的朝廷命官，容歆在容家住著雖是客居，但也談不上寄人籬下。而周靈倩的父親不過勉強夠上六品，周姨娘又是妾侍，周家與侯府都算不上正經親戚，劉瑛讓人送來帖子，容玥隨便找了個理由就推了。

對此，容歆沒覺得奇怪，她來侯府沒多久，但也知道，因著劉瑛這個得寵的女兒，周姨娘沒少給世子夫人氣受，容玥作為王氏的兒媳婦，若跑去給劉瑛和周靈倩撐面子，那才是沒腦子。之後容歆才知，那一日劉瑛給大奶奶等人也都送了帖子，除了二奶奶游氏、大姑娘劉珍，也就喬秀燕和於曼珠去了，劉瑛覺得沒面子，人一走就摔了東西，周靈倩更是抱著周姨娘哭了一場。

今日出來遊玩，周靈倩也跟了來，周姨娘不能來，就叮囑劉瑛照看著表姐。劉瑛哪是願意操心這事的，轉頭就將照看錶姐的事交給了身邊的婆子。周靈倩沒來過這樣的場合，下了馬車不免東張西望，那婆子又是個呆的，一眨眼人就不見了，那婆子怕真出了事，連忙大喊著讓人去找。

見人都看過來，劉瑛只覺得麵皮發燙，羞惱道：「不是讓你看好了表姐嗎？表姐第一回來，必定是不認得路，一時走散了，你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

世子夫人王氏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暗道周姨娘那邊的人，果然都是不省心的。只是府上一道出來的，總不能真將人弄丟了，沉聲道：「都站在這裡也不像話，大郎，你們兄弟領著人幫著找，就這一會兒的工夫，不至於走遠了去。大郎媳婦，你帶著你妹妹她們先進去，在前頭尋個寬敞的地方等一等。」

劉家大公子劉程、大奶奶安氏都點頭應下來，就各自去辦，王氏沒有先進去，就在門前等著，她是長輩，總得盯著才行。劉瑛聽著世子夫人吩咐，心裡鬆了口氣，她是不耐煩表姐跟著，但真把表姐弄丟了，周姨娘和舅舅那裡可沒法交代，見安氏領著其他人往裡走，劉瑛想了想，道：「我不走，我要等表姐回來。」

劉瑛這麼說，王氏只看了她一眼，也沒強求，示意安氏領著小輩們先走。劉老夫人被劉璇攙著，見長媳安排妥當了，便也點頭，先往裡頭走，老太太人還算健朗，但畢竟不比年輕人，不愛在人群里呆著。

這頭出了亂子，容歆不敢跟著添亂，見安氏招呼著往前走，便跟著一道往前走。

去年上巳節時，容玥才嫁到劉家，頭一回跟來只管跟著婆婆長嫂，生怕自己添麻煩讓人不喜。到如今，這觀景園也來了幾回了，容玥熟悉道路，見容歆有些緊張，不由勸慰她：「不用擔心，難得的熱鬧，外頭不免聚集了不少人做生意，往裡頭就沒那麼多人了。」

「嗯，我知道了，」容歆點點頭，「周姑娘會不會有事？」

容玥跟周靈倩也並不熟悉，但便是因為周姨娘和劉瑛的緣故，對周靈倩沒有什麼好印象，也不至於盼著有個小姑娘出什麼事。聽容歆問起，容玥搖搖頭，道：「這麼點路，只是因為人多走散了，想來很快就找回來了，何況周姑娘也不是小孩子了，尋不到我們，總會回去找侯府的馬車吧！」

容玥這麼說，容歆便沒再多想，跟著大家一道往裡走。這園子開放供人遊玩之後，在原來的基礎上又添了些迴廊和涼亭供人休息，一行人往裡走了一段，便瞧見一個爬滿迎春花的迴廊。這裡離大門口沒多遠，大多數人都先往裡走，這邊反而沒什麼人坐著休息，安氏四下看了一遍，這裡視線好，一眼就能互相看見，當下道：「咱們去前頭的迴廊坐坐，等母親他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