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心
「你放開我！放開我！」王倩嫣雙拳捶打在蓋明的胸口。
蓋明突然停下腳步，站在樹榦上、抬頭注視著那一輪圓月。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和我說王朝要完。
現在你被我抓獲，接著那一位下場估計很凄慘。
所有的希望已經變成了泡影，你還認為能夠改天換地？
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反抗皆是徒勞！」蓋明總結著說道。
「然後呢？接下來呢？你又想證明什麼！
你能不能心向光明一點！你能不能別那麼的悲觀、絕望！
這個世界還是存在著希望與愛，一切皆是有著變數。
第一次你放過了我，第二次你應該會放過我？」王倩嫣抬頭看著蓋明的冰冷麵孔。
蓋明低著頭看著臉頰微紅的王倩嫣，內心的猶豫還是沒有消散。
真正的強者，意志是絕對的堅定不移、從不會有任何的動搖。
可是蓋明第一次見到王倩嫣之後，發現自己並不是強者、心一直是飄忽不定。
白蓮教乃是造反的組織，其中的成員必定是大惡大罪之人。
蓋明也不知道殺了多少個白蓮教徒，葬送了他們多少個美夢。
當唐刀對準王倩嫣的時候，蓋明發現自己根本下不了手。
雖說是不對弱者和女人出手，但僅限於那些善良的平民百姓。
白蓮教從誕生的那一刻，就成為了所有起義之人的旗幟。
畢竟新朝建立之後，正是佛教興盛的時候、大部分的民眾都是佛奴。
而眼前的王倩嫣正是民眾口中的女菩薩，潔白得像一朵白蓮花。
本來是富家千金的身份，還可以與沈家聯姻、簡直是富上加富！
可惜這麼好的富家女，卻要離家出走、加入白蓮教。
依靠著龐大的財力，直接被白蓮教的高層推選為聖女。
蓋明原本以為王倩嫣很有野心，甚至說想要做下一個武則天。
真真實實了解之後，蓋明發現自己第一次猜錯了！
王倩嫣捐出的錢財，雖說大部分被白蓮教高層貪污、但也有一部分給到了民眾的手中。
一個真真實實想要做好事情，卻和一群真真實實想要造反的人同流合污。
這種極端的現象，只能夠證明當下這個腐敗的王朝、已經毫無民心。
原本蓋明不需要思考那麼多，自己就是一個殺手、就是一個儈子手。
可是隨著年紀的不斷增長，人永遠不會像兒時那麼的天真、可愛。
當然有一些愚忠的人，他們腦子徹徹底底被洗得乾乾淨淨。
可許多人的腦子無論怎麼洗，始終都會孕育新芽、結出慾望的果實。
牧茂彥作為月神樓的右護法，自然是竭盡全力的排擠和打壓蓋明。
從而順利的接管整個月神樓，成為新一任的樓主。
蓋明的眼界沒有那麼窄，自己看的更遙遠、野心更大。
最終一個野心勃勃的人，發現另外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倒頭來蓋明只是自作聰明，那一位只不過披著羊皮的狼。
打著白蓮教的旗號，做盡好人好事。
「你就不擔心，我殺了你？」蓋明用手觸碰著王倩嫣的脖子，只需稍微用力、她即可前往西天。
王倩嫣突然露出燦爛的笑容，伸出纖纖玉手、努力著抓著蓋明的脖子。
「信不信我殺了你？」王倩嫣笑著反問道。
蓋明感受著王倩嫣那玉手傳遞來的冰冷，這大雪天的夜晚、有些凍人身子。
「你又不殺我了？」王倩嫣看著蓋明解下披風，然後蓋在自己的身上。
「上面不允許我殺你！只需將你完好無損的送上去！」蓋明淡淡的語氣回應著。
「那你捨得嗎？」王倩嫣側著小腦袋，臉貼在蓋明的右手的手掌心。
蓋明坐在樹榦上，看著懷中的王倩嫣、小妮子一點都不害怕。
「何為漢人？何為俠義？何為赴死？」蓋明再次詢問道。
「你不都親眼見證了？答案早已在你的心中，何須反反覆復詢問我。
我能問你，為什麼要給他們賣命呢？」王倩嫣很是好奇。
蓋明陷入了深思中，自己作為戰爭遺孤、人生的規劃自然是跟著戶籍走。
農戶、軍戶、商戶等，不同戶籍的人、有著不同的生活方式。
上一代死後、下一代繼承，子子孫孫永遠逃脫不了這個戶籍的圈子。
直至那一聲怒吼響起，不到百年的王朝瞬間搖搖欲墜起來。
許許多多人見到了新的希望，一個可以跳出命運的機會！
有為紅巾軍搖旗吶喊的人，實際上他們做盡了殺傷搶掠的事情。
有為王朝護盤的人，實際上他們都是原來的地主、財主、只想保護自己的那點家當。
天下大勢一樣攪動著整個江湖，隱隱約約將那一道道枷鎖打開。
消散已久的武俠，陸陸續續登場、一場好戲即將上演。
有的是為大義而赴湯蹈火，有的是為錢財萬死不辭，有的是為權力肝腦塗地。
「你所做的，又有什麼意義？」蓋明認認真真看著懷中的王倩嫣。
「當我看到大家開心的表情，我所付出的亦是無悔。
人生總會有一件事情，讓自己無怨無悔的做下去。
雖說白蓮教信仰的是佛教，但我並不信佛、而是通道。
道教講究是自修，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夠幫助更多的人！」王倩嫣將頭靠在蓋明胸膛，自己都有些小困了。
「那你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勞、白費力氣？
你要是與那些白蓮教高層謀權的話，說不定、你就是第二位女皇帝！」蓋明笑了笑。
「那你一定會殺了我呀！
更何況，你認為白蓮教能成事嗎？」王倩嫣只想讓更多的人站出來，所以必須要給白蓮教擦擦后尾。
故此白蓮教將王倩嫣推為聖女，將白蓮教的形象與王倩嫣緊緊綁定。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有利益的事情才會有一大群人去做、去維護。
「既然不可能，為何還要去做？
好比說，老鷹會將小鷹推出巢穴，絕大部分都是死路一條、生存者少之又少。」蓋明看著夜空，人有些迷茫。
「那你是為大義還是為錢財？甚至說為權力？」王倩嫣知道男人都愛權，尤其是至高無上的權。
「大義與我不掛鉤，錢財我沒念想。
權力？我想成為武林最強者，但我是朝廷之人、脫離了朝廷什麼都不是！
至於官位的鬥爭，我不喜歡帶兵作戰。」蓋明揉了揉太陽穴。
「那你接下來要帶我去哪裡？」王倩嫣閉著眼睛，今夜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平陽城！外面都是搜查你們的官兵，所以城內是空虛的狀態。
接著我會帶你去津府，乘坐著輪船前往金陵。
北方依舊是朝廷的管轄範圍，江南相對於安全一些。」蓋明突然發現懷裡的王倩嫣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