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狀元蘇烈

李白側過身子，頭微微抬起，以拳為枕，看著蘇烈手中的那片葉子打趣說道：「這便是你的故人？」

蘇烈沒有看他，而是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那一片已經有些細小裂紋出現，看起來很是老舊的楓葉非常懷念的說道：「它的確算是我的故人，已經陪著我十年多了！」

李白說的故人並不是指這片楓葉，而是指這楓葉背後的人！見他如此回答，李白也不在意，只是很隨意的說道：「那為什麼不去相見？」

「我離不開長城了，這裡需要我！」蘇烈說話的語氣越來越低，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自己說話時底氣不足。或許他內心潛意識裡是一直以此為借口而自己卻一直不敢承認罷了！

微風順著月光而過，蘇烈用方帶圍起的頭髮在額前飄動，目光有些暗淡。

李白看了一眼蘇烈，他雖也經歷過離別之苦，卻也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只聽見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來明日愁。」

蘇烈聽到他說的話，頓了頓，然後將楓葉小心的用布包起來放入懷中。「你倒是活得瀟洒！就沒有什麼挂念的人嗎？」

李白沒有想到蘇烈會轉而問自己的事，他看著遠處空中不時展翅的夜鴉低聲說道：「有，我的師兄！」

「你去長安就是要去找他？」蘇烈拍打了一下正要叮咬自己裸露臂膀的蚊子。

李白吹了一下前方空中飛舞的蛾說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裡，師傅不告訴我，只說他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我很想他！」李白也不怕丟人，直接了當的說出。

蘇烈很欣賞李白，這種性格的人和他們軍營中的氣息很相似！沒有等蘇烈接話，李白或者是感覺自己情緒有些異樣，便整了整心情說道：「不說這了，花間一壺酒，來，干！」說話間看著下方的蘇烈將酒壺遞了過去！

蘇烈擺了擺手：「軍營里禁酒令還是我親自去貼的！」

「怕什麼，這又不是在軍營里！」

蘇烈還是擺手：「不行，我也是個有軍職的人，得樹立良好的榜樣！」

「那就讓它幫你喝一杯吧，哈哈哈！」說著便將酒壺一頃，酒水便嘩嘩向下面的花盆而去！

蘇烈不明白李白要讓誰替他喝酒有些疑惑的問道：「誰？」說著偏頭一看，之後連忙抱起花盆制止道：「不可……」說著趕忙解下圍在脖子前的藍色方布仔細的擦拭花瓣上的酒水。

李白看著蘇烈這幅模樣有些好笑，喝了一口酒後調侃道：「這花有這麼金貴嗎？像照顧媳婦似的。」

蘇烈白了他一眼，有些幽怨的說道：「這是木蘭送給我的，她告訴我，不要失去了自我！」

李白調笑道：「木蘭？你的心上人嗎？」

蘇烈趕忙讓他禁聲：「可別亂說，木蘭是我的戰友，也是長城守衛軍的人。」

李白挑眉問道：「男的？」

蘇烈繼續擦拭花瓣很淡定的說：「女的，巾幗英雄！」說話間帶有很濃烈的傾佩之意！

李白眼內多了一絲神采，「喔～」了一聲，有些驚訝的意味。

蘇烈擦好花瓣后抱過花盆放在盤坐的腿上說道：「木蘭說，這瓣鱗花是希望之花，心中存有希望，才會真有希望。」說著便看向遙遠的東方。

李白若有所思，靜靜的喝著酒沒有說話，大有聽他說下去之意。

蘇烈只是片刻呆住，繼續說道：「不過我知道，她的劍上就刻有瓣鱗花，是不要放棄的意思。說來也是奇怪，這種花以前也是生活在富饒之地，如今卻僅剩生活在荒漠里的！」

李白問道：「那這個木蘭呢？有些期待見到她。」

蘇烈笑了笑：「明天早上她便會來尋我，到時候你就能見到了！」

李白說道：「蘇兄，長夜漫漫，真的不喝一口？」

蘇烈搖搖頭：「酒不能喝！」說的很是斬釘截鐵。

李白見他如此堅持，也不再勸酒：「那你說說你的故事吧，正好我有酒！」

蘇烈說道：「我的故事？」說著微微回憶了一番然後繼續說道：「剛才那詩還行吧？」他沒有直接說自己的故事而是反問李白。

李白回味了一下剛才聽到的那首詩回答說：「不錯。」得到李白的肯定，蘇烈咧了咧嘴：「我曾經也是個文士。」

李白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蘇烈，看到他那壯碩的體格，威嚴的臉龐上還有幾道疤痕，上身裸露的肌肉，以及那不加修飾的胡茬，實在想不到，他以前還是個文人。不過他並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聽下去。

「真的，而且我還是科舉奪過頭籌的文士！」他怕李白不相信，更確信的說了一遍，說著，自己也有些懷念過往！

「我小的時候，家裡很富裕，父親從商，家裡時常擺放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時不時的父親還會帶回幾個金髮碧眼的西域人，父親說他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那時候我就在想著，很遠到底有多遠……」

他們告訴我，要經過很多城池，經過長城，才能到這裡！長城我知道，那是守護平民的地方！在學院里也經常擺弄著父親從西域那邊帶給我的物件。

先生勸我好好讀書不要貪玩，以我的資質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的。我也沒有辜負父親和先生的期望，那年的科舉，我拔得頭籌，成為了當年的文狀元！

聽他說到這，李白眼中神韻飛灑，有些驚異的問道：「那怎麼……」後面的話他沒有問完，蘇烈便接著給他說了下去！

原來事情的轉折是因為一個人，就在他獲得狀元插宮花，高馬遊街，同窗們無比羨慕的時候，他在街上看到一個小女孩，這個女孩的父母正被一群士兵追殺，長安城內，光天化日之下本不該出現這一幕，蘇烈下馬打算問問情況救下這一家人，可是小女孩頭上有兩個耳朵，她是魔種！

屆時，長安城內正全面的清除魔種！秀才遇見兵，蘇烈一點辦法都沒有，小女孩的父母被殺，小女孩扶著屍體不停的痛哭！

蘇烈於心不忍，拚命的攔下那些士兵，讓小女孩逃走，正值蕭瑟的秋天，旁邊的落葉不停的飛舞，蘇烈在拉扯中臉上受傷，鮮血不斷的滴落，染紅了地上的落葉，那些楓葉看起來更加的紅，自此臉上也留下了疤痕。

士兵們見他是科舉狀元，也不敢太過，隨而退去，小女孩看著他，蘇烈走了過去牽起小女孩的手，幫他埋葬好了父母，小女孩也把那片沾滿血的楓葉拿走，最後在自己臨走之前給了蘇烈！

看著孤苦的小女孩，蘇烈痛恨自己無能，手無縛雞之力，關鍵時刻毫無用處！當即就決定棄筆從戎，離開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