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笑完了就說說吧!」江天看似無意的往柳樹上一靠,手中的摺扇正好抵在那條金線上。
「說,說什麼?」柳妖被抵著要害,整個樹身僵在原地,徒留枝條繼續瑟瑟發抖,他不敢動,只能拿一雙眼眼巴巴的望向暮雨,次吧次吧的賣著萌,期望天真善良的暮雨能搭把手,豈料暮雨只是傻愣愣的看著他,不言不語,與初見時判若兩人,柳妖心裡咯噔一下,只能求助的望向壴君昊。
壴君昊總算有了用武之地,立刻擠開江天,伸手就去摟暮雨的腰,被暮雨躲開了,他也不尷尬,哈哈笑了兩聲湊近暮雨,這次到是沒有動手動腳,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這柳妖雖是妖身,可一心向善,不僅沒有傷害過任何生靈,還以一己之力造福鄉鄰,保了一方水土近千年的安穩,他也因此生了福根,可惜,百年前上游一家工廠未按規定排污,污水污染了附近水產,不論水中生靈還是附近的鄉民都深受其害,柳妖在這裡近千年,早就把這裡的一切當做自己的家人,怎忍心看他們受苦,為了保護家人,他捨去了自己近千年的道行才換回了那方水土的安定,他也因此垂垂老矣。
「當真大公無私啊!」臨了壴君豪拍拍樹身,看似無意的拍掉了江天的摺扇。
柳妖瞬間熱淚盈眶,感激涕零的對著壴君昊搖了搖樹冠。
「乾的事兒可不像大公無私的事兒啊!」江天繼續用摺扇點點柳妖的金線,「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噢!曉得曉得!你們在找這個是不是?」為避免麻煩,柳妖大嘴一張,吐出一個圓球,圓球里沉沉浮浮的躺著一個人,正是安捷。「這是我從那老兒手裡搶過來的,只有一半,另一半被他帶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江天伸手接了過去,接觸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柳妖沒有說謊,接過來順手收進懷裡,看在對方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手腕翻轉間抵在樹妖要害處的那把摺扇也跟著消失不見,「你怎麼認識他的?」
柳妖長嘆一口氣后娓娓道來:「也怪我鬼迷心竅,近日我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正在感懷自己這一生的時候他突然冒出來,說只要殺了你,以你的鮮血澆築己身,必可恢復往日風采,我一時糊塗,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這明顯就是借刀殺人,你活了成百上千年這也信?」秋月輪顯然不相信柳妖的話。
「起先我也不信,可他給了我一滴血,確實有效。」柳妖悄悄掃了眼江天,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口水,接著道:「所以,我就和高珂聯手,打算將你們一擊必殺,哪知……逃跑的途中我發現被那老兒利用了,所以冒死搶下了這半魂體,一路追著他來到了這裡,正好碰到了慕仙子,我本以為大限將至,誰料慕仙子對之前的事一無所知,我才知認錯了人,虧得暮仙子心善,不僅不怪我唐突,反而見我垂垂暮老,憐我往日還有些用處,這才賞了我幾滴仙露瓊漿,我這才得以保住性命,我見暮仙子大戰不敵,是以跑出去求助,正好碰到了你們。」柳妖一口氣講完了前因後果,眼巴巴的望著江天。
江天心念電轉,他這具身子的血肯定沒那麼值錢,所以,那滴血必定是從那具身子上拿的,可先不說那血根本不好保存,再者那具身子早就不在了,會是誰了?這麼處心積慮的留著他的血,是要幹什麼呢?沉默了一陣後繼續問:「你可知高珂現在身在何處?」
「那孩子也是可憐,害了他的那個人正好是他恩人的父親,他下不了手,這才將怒火轉移到了你們身上,哎……」他想為那個可憐孩子說兩句好話,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無奈的嘆口氣,這世間是非公道哪是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清楚的。
「可憐!枉死之人不可憐,休要為他求情,只告訴我他在哪裡?」江天只覺晦氣,怎麼最近遇到的全是這種,一個個的,即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高珂出生於高古鎮,長樂村,至於他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他總共殺了幾人?」
「這個……我也不知道。」柳妖小心翼翼的覷了眼江天,見他面露不愉,立刻補充道:「估計也就兩三個吧!」
江天冷哼一聲,光他知道的就有四個,不由暗恨自己糊塗,縱虎歸山,當時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了,竟然就那麼放走了他,明明說好要替安奕霖報仇的,江天默了半響,將自己犯傻的舉動歸結為剛恢復記憶腦子不清醒,現下無論如何都是要將他繩之於法的。「看來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啊!」江天邊說邊摩梭著樹身上的年輪。
柳妖只覺得全身上下麻酥酥的,這是一種從未體驗過得感覺,起先還覺得挺新鮮,突然,一股痛徹心扉的劇痛從靈魂深處傳來,痛的他恨不得滿地打滾,片刻又覺得自己的靈魂被外力牽扯,即將拉扯而出,他忙回守,想與那股力量抗衡,可他的力氣在那股力量面前仿若蚍蜉撼樹,螳臂當車,根本撼動不了分毫,那股力量根本不給他反抗的機會,就被他強行拉扯而出漂浮在半空中,柳妖茫然四顧,底下那群人維持著原樣,江天依舊摩挲著樹身,壴君昊照舊死皮賴臉的緊挨著暮雨,謝小楠拉著兩個孩子跟食屍鼠站在一起看熱鬧,胖子環胸站在另一側冷冷的盯著他,他喊了幾聲,沒人回應他,唯有江天沖他露出一抹恐怖至極的笑容,伸手往他頭頂指了指,他順著指引望上去,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宛若深淵巨獸,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彷彿下一秒就要吞了他。
柳妖從未這般恐慌過,哪怕當日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也未這般懼怕過,大限將至只是代表他即將結束樹妖的身份,他還有期盼,起碼他還有來生,可這口洞給他的感覺盡然是形神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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