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一廂情願

朝陽殿——

大臣們左右兩排並列的坐著，個個面容安詳，舉著酒杯，談笑風生，蕭然坐在蘇遮的左邊的第一個，他眸色清冷，並沒有和誰交談，他一個人小酌了幾杯，驀然看著桌上的幾個小菜，他夾起一塊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味道很是勁辣，

頓時就想起了蘇暮，這個菜到是挺符合她的口味的，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幹嘛，有沒有想他，他可是很想念她，若不是有這個宴會，他會立刻前往暮陽王府去見她，

蘇遮面露欣慰，與大臣們相談著，那些支援邊境的武將們只是靜靜的聽著，有時提到他們，他們只是輕輕的附和著，自古以來，武將本不善言辭，說起話來乾脆利落，又容易得罪人，所以只得謹小慎微，

但蕭然卻不一樣，他雖是武將，但文才出眾，又善於觀察人心，所以他說的每一話都不會是廢話，在說，他現在和慕容將軍平起平坐，誰敢得罪他，那些大臣見蕭然一直不作聲，也不敢招惹於他，

突然，一位微醉的大臣起身，舉起酒杯，他微微拱手，語氣輕快：「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暮雲郡主蕙質蘭心，秀外慧中，簡直就是母儀天下的不二人選，」

蕭然的手微微一頓，眸光突然黯了下去，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二師兄雲絕眸色一驚，他看向同樣臉色陰沉的蕭然，他的忽的起身，一臉恭敬的問道：「皇上這是要迎娶師妹？」

蘇遮笑了笑，眸色溫柔：「是的，婚期在下月初十，你既是暮兒的師兄，就也算是朕的兄長，一定要記得前來觀禮，暮兒看到你們肯定會很開心的，」

二師兄輕聲問道：「這婚事是不是太匆促了，」

蘇遮以為二師兄是覺得婚事太過匆促，從而怠慢了蘇暮，他立刻道：「婚事是有些匆促，但朕早在之前就準備好了，自是不會虧待暮兒的，朕想給她這世上最好的婚禮，讓她成為我北虞最尊貴的皇后，」

二師兄雲絕微微點頭，也不好再說什麼，他看向蕭然一直陰沉的臉，不禁微微擔心，

突然，蕭然幽幽道：「皇上對郡主可真上心，連成親的事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蘇遮微愣，蕭然一直都未作聲，沒想到第一句話居然是關於暮兒的，他眼眸微眯，那種感覺越來越濃烈，他猛的搖頭，想讓自己清醒過來，不要胡思亂想，他輕笑道：「如今朕就要成婚了，蕭將軍也是時候成家立業了吧，」

「臣已經有了心愛之人，想來不會比聖上晚多久的，」蕭然淡淡，眼神冰冷，

蘇遮微驚：「哦，不知是哪家的女子，要不要朕給你們賜婚，」

「強扭的瓜不甜，聖上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蕭然的聲音很冷，似乎另有所指，

蘇遮微愣，他了解蕭然，他從不說廢話，有時候說的話又別有深意，字字珠璣，可他剛才的語氣，明顯是意有所指，他的神色微變，感覺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想要開口試探，還未出聲，卻被一個聲音阻攔：「臣蘇修參見聖上，」

蘇遮抬眸望去，見是暮陽王，可，站在他身邊的少年，難道是暮兒的師兄，可他眸色似乎有著敵意，蘇遮輕聲問道：「暮陽王，這位是，」

三師兄雲悟忽的微微拱手，淡淡道：「草民參加皇上，草民師承雲葯谷，是郡主的三師兄，」

蘇遮笑道：「既是暮兒的師兄，就不必多禮了，此次你們立了大功，朕一定好好的賞賜你們，」

「多謝聖上，」三師兄眸色平淡，語氣清冷，

蘇遮看向身邊的近侍，立馬吩咐道：「給暮陽王與皇后的師兄賜座，」

待坐下之後，三師兄看著對面的雲絕，又盯著蕭然，擠眉弄眼，好似再說，這小子沒有說什麼吧！

二師兄面色憂慮，使了個眼色，回應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應該沒說錯什麼吧！

三師兄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蘇遮複雜的神情，他隱隱猜到些，肯定是蕭然暗暗的說些意味不明的話，才讓他臉上出現了耐人尋味的表情吧！

蘇遮沉眸，緩緩的喝了口酒，再一次看向蕭然，試探道：「剛才照蕭將軍這個意思，難道是那個女子不喜歡你，一直以來，你都只是一廂情願，」

「聖上，這酒不錯，」三師兄立馬插嘴道，他已經看出了大概，皇帝明顯已經有了懷疑，他能阻止的就是讓蕭然不要與他有任何衝突，也算是對得起師妹了，

蘇遮笑道：「既然酒不錯，那就多喝些，朕讓人抬幾壇去暮陽王府，隨你怎麼喝都行，」

三師兄雲悟道謝，以為話題已經被他轉移開來，沒想到，蘇遮突然又開口道：「蕭將軍，朕在問你話呢？」

二師兄眸子微沉，他能感受到蘇遮的情緒與剛才有所不同，似乎是發覺了一絲蛛絲馬跡，他是帝王，心思自然比別人要敏感些，恐怕，師妹與蕭然的事情瞞不過他的眼睛，

全場無一人敢發聲，幾乎是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一廂情願的是陛下才是，」蕭然冷冷道，

頓時，全場嘩然，瞬間看不懂如今的局勢了，蕭然一直都忠心於皇帝，跟著當時還是太子的他出生入死，甚至扶持他登上帝位，如果說沒有蕭然的話，也許，如何的皇帝都不會是蘇遮，可，如今這兩人這是怎麼了，說些他們聽不懂的話，又讓氣氛弄的如此的尷尬，可照目前的形式來看，好像他們之間似乎有了隔閡，

「聖上與暮兒的婚期是再下月初十嘛？」暮陽王立刻出來打圓場，以前他做過一場夢，夢裡有兩個優秀的好兒郎都喜歡上他的暮兒，那兩個男人為取得他女兒的芳心是爭的頭破血流，一個個的巴結於他，因為決定權在他手裡，最後他開心的笑醒了，醒來后一臉的滿足，可夢中的一切好似都一一實現，決定權卻無法掌握在他的手中了，他的女兒也無法嫁給她喜歡的人，一切好像都脫離軌跡，

蘇遮微微蹙眉，他微微沉吟道：「是的，王爺是有什麼問題嘛？」所有的人好似都站著了蕭然那一邊，暮陽王的話，也絕非偶然，到像是引開話題，好讓他忘了剛才的不愉快，希望他的目的是單純的吧，而不是為了某人，

「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想確認一下，」暮陽王淡淡道，實則內心波濤洶湧，暗罵自己，連話都不會說，想確認什麼，聖旨上明明寫的清清楚楚，簡直就是無中生有，

看暮陽王閃爍的眼神，那個念頭在蘇遮的腦海中越來強烈，他的胸腔存著一股悶氣，此時此刻，他需要有一個人把話給說清楚，而唯一有資格說出那些話的人，只有蘇暮，他想聽她親耳說，

明明蕭然那麼平淡無波的人，在聽到有關暮兒的事情，總是情緒波動很大，上一次齊昌使節來的時候，因為談及暮兒，他的眸色居然閃出了光芒，也開了尊口，這讓他不得不相信，蕭然對暮兒來說並不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到底是什麼開始，暮兒對他的態度變了，開始與他有了距離，也許是她從懸崖掉下去之後，這半月已經有人改變了她，闖入她的心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已越來越生疏，甚至閃躲，他還傻傻的以為，如今他是皇帝，她對他有些距離是正常的，可如今，他才慢慢發現，是他錯了，大錯特錯了，

他緩緩的揉了下腦門，瞬間像老了十幾歲般，他眼眸滄桑異常，歲月感強烈非凡，他沉聲道：「朕有些不勝酒力，先下去歇息，愛卿們隨意，」

說完，眾人齊齊站起聲來，恭送著蘇遮，三師兄雲悟坐了下來，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他拍了拍胸口，深呼了口氣，還好，總算沒有把最後的窗戶紙給捅破，要不然，他也不知該如何收場，這個皇帝也算是個識大體的，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拆穿他們，不知他是顧顏面還是顧師妹，這他就不得而知了，

蕭然猛的飲了一杯酒，然後一杯又一杯，眸色陰冷，面容冷峻，他早就知道蘇遮不會於人前將這些事捅破，他本來也不想惹他，可，一到暮兒的事情，他就微微有些失控，再也沉不住氣，簡直是言不由衷，情不自禁，

沒想到一向冷靜自持的他，也是失控到這種地步，這完全不是從前的蕭然該有的風格，是的，自從遇見蘇暮，他的心他的血液也漸漸溫暖了起來，便得更像一個人了，一個正常的人了，他早已不是那個善於隱藏情緒，說一句話都要算計好久才脫口而出的蕭然了，他的喜怒哀樂開始因她而改變，似乎便得更好了，更有人情味了，

按照蘇遮的語氣，他也大概應該猜到了他與暮兒的關係，他就是要讓他知道，暮兒不會是北虞的皇后，暮兒只屬於他一個人，他只是想讓蘇遮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