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香取遙心不在焉的一口一口吃著面前的甜品，亂步看著桌面上迅速消失的甜點，還有對方面前高高疊起的空盤子，連忙加快了速度，兩個貓系少年嘴巴鼓鼓囊囊像極了倉鼠進食，周邊的食客和服務生忍不住投來視線，露出了姨母笑。

甜品是一種能夠慰藉心靈的食物，甜滋滋又軟綿潤滑的口感，很快就將香取遙從那種夢幻之中敲醒過來。雖然初戀對象很重要，但面前的甜品……吃得到摸得著，比遠在腦海里那團影子重要多了。

（甜品確實很美好，尤其是咖啡果凍。）

腦海里出現這個聲音的瞬間，香取遙就悄悄發動了異能。他也發現了，雖然亂步很聰明，不過他對自己這個隱藏心音和對外生理性反應的異能輕車駕熟，能夠瞞過亂步的眼睛。

他面上不動聲色，心裡說道。（小楠，你終於下課啦。）

（早就下課了，現在在吃中午的便當。）那邊的聲音頓了頓，（媽媽今天偷懶，飯後只有水果。）

香取遙咬著叉子，一邊伸手讓服務生再送一些甜品上來，一邊在腦海里和他對話。（什麼水果啊。哦，剛才那事解決了，偵探真是太厲害了，差點以為我要涼。）

（我不會讓你死。）

香取遙眨了眨眼睛，埋著頭用堆得高高的豪華巧克力聖代擋住自己的臉，啊嗚啊嗚一副很專心進攻面前的蛋糕的樣子。楠雄那句話……讓他心裡很是高興，感動得小腿都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莊重的的說出，要保護他的話語。即便是對他很好的十代目，都沒有說過『我會保護你』的話語。（啊……謝謝小楠。）

（不用謝。水果是梨，很淡。今天的便當是炸雞飯，辣的。聽到你們在吃甜品，覺得嘴巴更淡。）

另一邊的楠雄，一邊進食一邊瘋狂的暗示。其實他之前是有意的忘記香取遙的求助，反正這個大魔王不會死，他又不是陪聊，沒必要費那個時間應對。

可是，大魔王現在請人吃甜品，之前還送了對方那麼多的零食……老實說，他有點後悔了。要是知道香取遙這麼大方，這麼寵孩子，他也願意當個陪聊的弟弟。

香取遙沒聽懂對方的暗示，不過他明白那種嘴巴淡的感覺。（這樣啊，水果不甜確實很傷腦筋，我待會給你寄兩箱咖啡果凍過去吧。）

楠雄那邊秒答。（謝謝哥哥。）面子算什麼？有咖啡果凍重要？他親哥哥都沒有送過他那麼多咖啡果凍。

果然，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楠雄也能聽到香取遙雀躍的心聲。（除了咖啡果凍還要什麼嗎？啊，咖啡果凍也是分品質的吧，我上次有看到街上的廣告，號稱是世界最好吃的咖啡果凍，就送那個可以嗎？兩箱夠嗎？二十箱吧。）

（夠了。）是有點飄忽的聲音。幸福來的太快，楠雄在教室里露出了夢幻的被撫慰的神色，差一秒就可以升天當佛祖的那種。

（那就這樣吧，記得我的二十箱果凍。）達到目的的楠雄無情的切斷了通訊。

而被叫了哥哥的香取遙，也露出了和他同款的那種表情。嘴裡說：「這裡的甜品~好好吃啊~」

他對面的亂步對超能力者和bug異能力者的腦內對話一無所知，也一臉幸福的說：「嗯嗯~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就行了。」

「每天吃當然不行，午餐用甜品來替代只能是偶爾，一周吃一次還行。」香取遙的話讓亂步露出了孩子氣的高興笑臉。

「恩！小遙真好~亂步大人喜歡你~」冤大頭好棒！社長當初直接收養不就行了，磨磨蹭蹭猶猶豫豫的結果把這麼好的富婆弟弟給弄丟了，連累他遲了七年才享受到這種快樂！

亂步心大肚小，很快就摸著鼓得高高的肚皮停下來休息，看著香取遙還是一口一口的吃著，心生羨慕。

「我要是有個像你這樣能無限吃甜品的胃就好了。啊，還要有一個胃專門放粗點心和零食，還有一個胃吃三餐，不然社長會很啰嗦。」

香取遙喝了一大口草莓冰沙，說：「如果有錢的話當然很好，沒錢就很難受了。」他流浪了兩年，飽嘗餓肚子的滋味，也就是福澤先生餵了他幾次飽飯，他當時太餓了，忍不住放開肚皮吃……

如果知道自己吃那麼多會讓福澤先生生氣，用那種想要掐死他的目光瞪著他的話，一定會收斂的。但是，肚子飽的滋味真的好好。

不過現在不會了，他有錢，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別人掏空錢包。

亂步看著香取遙表面若無其事的吃著，臉上卻帶著些許落寞的神情，他抿了抿嘴，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又顧忌著其他的事情轉移了話題。「小遙你這幾年在義大利過得怎麼樣？」

「還行吧。」香取遙沒去問為什麼對方知道自己之前在義大利，他向來不去質疑聰明人的腦子。畢竟彭格列聰明人太多，你要是說出來他們能呵呵的美其名曰解釋實際上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鄙視的語氣從頭到尾批過一通。

「一開始有點難，後面……也沒有那麼難。就那樣。」香取遙不想說太多，他對彭格列的感情太複雜，很多事只想埋在心底。

他知道彭格列的人都喜歡他，雖然愛逗他是真的，但照顧也是真的。可是……身懷著卧底的身份待在他們身邊，猶如背著炸/藥包匍匐前進一般，一邊擔心把自己炸死，一邊又擔心傷了他們的心。

花了七年時間才下定決心告別他們。而且，彭格列確實不適合他。

就算被他們有意識的照顧著，還是能夠知道黑手黨世界里黑暗的冰山一角和混沌，他在那裡待的越久，越怕自己哪一天就被同化。若是被同化的話，那是比讓他死掉更加難受的事情，比被酷刑折磨更加痛苦的事情。

付完天價菜單，香取遙將亂步送到武偵社的門口，因為福澤先生不在，他也沒有上去的必要。說起來武偵社他一次都沒來過，只是福澤先生給過他地址，被他記下來而已。

亂步坐電梯上了樓，穿過武偵社的辦公區，在一片『亂步先生日安』的問候聲中走到社長辦公室，裡面的人已經聽到他的腳步聲，道了聲『進來』。

亂步小心的推開門，看到福澤諭吉站在窗邊往下俯瞰，他知道對方是在追逐著香取遙坐上計程車遠去的方向。

「福澤大叔……」亂步已經好幾年沒有這麼稱呼過福澤了，他關上門，帶著一點小心翼翼像是怕傷到對方的口氣對福澤的背影道，「我按照你的意思見過小遙了，他現在過得還不錯，雖然還是個大胃王。他很有錢，住在高級酒店裡，也找到了想結交的朋友，笑起來也很燦爛，不過……也懂事，謹小慎微，對他人的接近有些防備。」

亂步一直在觀察著香取遙，儘管香取遙數次用異能力掩蓋下不能被人知道的情緒，但也從其他時候推斷出了大量的信息。

「懂事嗎？」福澤嘆了口氣，捏著鼻樑轉過身來。

亂步知道福澤的未盡之詞。香取遙這個人的性格粗中有細，是自我型人格，沒有同理心卻有一顆積極向上愛好和平的心。

同理心，若是缺乏還好，而被亂步用到『沒有』這個辭彙，足見有多嚴重。一般這種人會出現自戀、反社會人格和心理變態等。但是，被下了這種定論的香取遙，卻完全沒有這些病症。

香取遙這個人沒有任何同理心可言，你若是在對方面前賣慘，又或者他面前發生天災人禍等，他並不會第一時間對你產生任何的憐憫和同情之類的共情心理。而是，若是那些在別人身上發生的慘事，曾經在香取遙身上發生過，那麼他會聯想到當時的感受，用一種『啊我當時遇到這種事情時想要別人如何對待我』的心理轉換，去做出反應。

而同時，懂事和謹小慎微這類的辭彙也不適合用在香取遙身上。若不是亂步的推理能力遠遠超越常人，他甚至不會發現到對方身上存在的這種問題。

福澤愧疚的也是這一點。他在遇到香取遙后，就看出來對方身上存在的一些問題，香取遙沒心沒肺，即便是流浪了兩年也沒有沾染上任何的怪癖和壞習慣，他的心無堅不摧，永遠都為自己而活，他可以調皮搗蛋、肆意妄為，卻不適合用這兩個辭彙或者相近的辭彙去套用他。

一開始福澤是用一種觀察的心態去接近，看上去非常害怕他的狼狽少年卻很快的被幾頓飯收買，對他付出依賴和孺慕。在那時候，他真的很想將人直接抱回家，已經收養了一個亂步，他不介意再收養一個讓他非常有好感的心靈純粹的少年。

他的靈魂乾淨得不像是真人，是能夠在陽光下肆意張揚，也能夠感化黑暗的，讓人無法去討厭的人。

「社長，真的不能讓他來武偵社嗎？我們也有文職吧，只要……」

「亂步，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小遙看上去愚笨，實際上他只是不想動腦筋去思考，他在拒絕長大。他有著非常耀眼的才能，而這種才能，只有在黑暗和痛苦之中才能夠萌芽發展。」福澤諭吉雙手合十，頂著下頜，目光犀利的道。

「如果做得到，我和夏目老師都想要讓他一輩子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歡笑。若是做不到，也不想親眼看到他在我的面前蛻變。」

獅子會將幼崽留在危機四伏的大草原自行求存，老鷹會將孩子推下懸崖讓它學會飛行……福澤諭吉做不到。

而這一點，遠在義大利的彭格列家族的人，也做不到。

只要和那個孩子相處過，了解過，被他的心靈感染過，即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都無法做到將他親手推到懸崖邊。

※※※※※※※※※※※※※※※※※※※※

嘛，畢竟福澤諭吉可是一位有教無類，能夠看穿他人資質的優秀教育家。

不過他也有自己柔軟的一面。

所以，條野，你tm是真的沒有良心！

隔壁IF的條野：恩，沒良心（指指點點）

隔壁IF的香香：我有小菊就萬事大吉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