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肋
南佑疏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這個男人身軀凜凜,眉目深邃,眼如寒星,眉如刷漆,應該是聽到了曾湉湉父母說的話,也帶著了絲絲怒氣。
男人看向了南佑疏,有點驚訝,自己妹妹原來是顏控?養的這小孩確實模樣不錯,就是看來遭受了不少欺負,男人將南佑疏拉到身後,依舊是不苟言笑:「許嚴寬。我來處理就好,你姐姐打你電話,你沒接。」
這下南佑疏知道是誰了,沒想到許若華的哥哥會來,聽許嚴寬的語氣還以為是在責怪自己,委屈地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機,給許嚴寬,小聲道:「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手機壞了……」南佑疏羞愧極了,自己會不會給姐姐的家人一個不好的印象,早知道就不衝動了。
「我們家不缺買手機的錢。」許嚴寬知道自己似乎是語氣有點過重,奈何不知道怎麼哄小女生,最後說出了這樣的話。
「那你們可得賠點錢啊,你看,我女兒從醫務室回來了!湉湉!我的老天爺呀!」胖女人似乎不肯和解,男人也一樣,斜眼看著南佑疏。
「媽,就是她!她打我!她先動手的!你們千萬不能就這麼算了!」曾湉湉氣急敗壞指著南佑疏。
許嚴寬是確實在上流社會呆久了,許久沒見到這麼沒教養的人了,叫的自己的耳朵有點痛。不過到底是久經商界的人,表面不慌不亂,內心開始步步計劃起來。
「南佑疏,你說說事情的經過。老師,你也不能只相信曾湉湉的一面之詞,對吧,我們要公平起見,弄清緣由。」許嚴寬緩緩道,見男人斜眼的表情很是不爽,用高大的身板將南佑疏完完全全擋住了。
南佑疏這次沒絲毫隱瞞地全說了,前因後果,大事小事,一件不落。班主任這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魏延」這小子,那南佑疏也太……無辜了吧?
許嚴寬冷聲一笑:「你姐姐知道肯定會生氣。至於你們,往大了說,是校園欺凌,往小了說,也是拉幫結派,如果得了個處分,恐怕不會吧,現在都是信譽社會,有的東西是會伴隨終身的,至少我公司就不收你們女兒這種人。不如你們給我們家南佑疏鞠躬道歉吧。」
南佑疏知道許嚴寬前一句是說給她聽的,心裡更不安了,頭都要低到地下去了,自己是不是永遠也不能讓許若華省心。
男人話音落下后,全場的所有人,包括南佑疏都震驚,被打得嚴重的是曾湉湉,雖然事出有因,但先動手的始終是南佑疏。可許嚴寬剛剛說什麼?讓曾湉湉給南佑疏道歉?還要鞠躬?
嬌生慣養的曾湉湉哪能受這種羞辱,當場就哭出聲了,使勁搖自己的媽媽,胖女人也氣的臉上的肉都在哆嗦。曾湉湉的父親發話了,你們得有證據,不然全當女孩在胡謅。
此時局面卻已經在許嚴寬的操控下,悄然「反客為主」了,許嚴寬本想繼續說下去,南佑疏的三個室友跑過來了,說願意為南佑疏當證人,以自己的學業成績擔保。這下倒是省了許嚴寬很多事。
南佑疏感動地眼睛又泛紅,小聲地勸她們其實不用把自己也搭進來。而曾湉湉的那幫小姐妹,平時只是圖曾湉湉老是請客,這種麻煩事都避之不及,巴不得別挨自己。還好有一個願意來,曾湉湉以命令的語氣讓這個女生說出事情「真相」。
本應該站在曾湉湉這邊的小姐妹,卻突然反了水,把曾湉湉所有的壞事都抖出來了,然後表示自己以後不會再跟著曾湉湉了。
一家三口人瞬間彷彿像石化了一樣,這下是徹底理虧了。班主任也沒想到自己班下還有這麼壞心思的學生,有些心酸。
許嚴寬則眼神里是露出了精明,這是他早早就做好的二手準備,作為一個商人,不可能毫無準備地前來,小女孩之間和誰玩隨便就能打聽得到,金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有時候,金錢確實很有用。
「道歉吧,別對著我,對著她,南佑疏。」許嚴寬不再看他們一家人,依舊沒半分笑容,見他們一家人沒動又提醒了一句「不然華年公司可能就得有點風雨了。」
當家之主的男人一下子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許嚴寬走到他身邊附耳輕語,旁人聽不清什麼,男人卻神情失措,拉著自己的女兒就要她彎腰,胖女人還不明白情況,大叫著:「曾萬年,你瘋了?這是你女兒!」
男人也大聲吼回去:「他姑奶奶的你懂什麼!」,見自己女兒不從,直接給了一巴掌:「看看你乾的好事!」,曾湉湉有些發愣,一天之內,沒想到自己挨了兩巴掌。
一巴掌是她最討厭的南佑疏扇的,她明明後面才來班上,卻比自己好看,得了魏延的青睞,所以她討厭;而另一巴掌,是從小到大,一直對自己百依百順,有求必應的父親打的。
胖女人也被自己老公嚇住了,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不再胡鬧,讓自己女兒道個歉完事算了。班主任一直在當和事佬,許嚴寬卻裝沒聽到,睚眥必報,也是他的性子。
曾湉湉眼中噙著淚水,咬牙切齒,恨恨地對著南佑疏鞠了一躬,南佑疏反倒有點不自在了,想起她做的那些事,又開口:「好自為之。」許嚴寬神色嚴肅,說還欠了聲對不起。
曾湉湉想起父親的反常,只得委屈地照做,之後自己再也忍受不了,哭嚎著跑走了,男人和女人自然也顧不上這邊了,慌忙追女兒去了。
班主任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說自己和學校反應,由於事出有因,出現校園欺凌也是學校的過失,所以不會給南佑疏處分,讓許嚴寬把南佑疏和她室友一起領走了。
這是南佑疏第一次體會到家人的感覺,原來有人偏袒著是這樣的感覺啊,有點溫暖。南佑疏剛想開口謝人,許嚴寬擺了擺手:「要謝謝你姐姐,她讓我過來的,你還是快點聯繫她吧,這是我的名片,有事找。」說完便又風塵僕僕地離開了。
其他三個小姑娘危機解決了,都鬆了一口氣,好奇地湊過來看,一看,嗯?許氏集團?怎麼有點耳熟?陳妍一拍腦門:「那不是世界排名前幾的資產公司嗎!我靠?!」
饒是再見過世面的夏天茗和知識淵博的張小阮此刻也得愣上一愣,南佑疏一開始緊張地不行,生怕自己姐姐就是許若華暴露,然後才想起許若華的哥哥沒幾個人知道就是許氏集團的總裁,這才點頭。
「媽欸,這就是財不外露的富婆嗎?」三個人驚訝地瘋狂搖南佑疏的衣擺,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南佑疏經歷了今天的事,很慶幸自己能遇到她們,體會到了什麼是友誼,不再隱瞞,將自己的身世告訴了她們,當然關於許若華的部分自然是稍作修改了,表示許氏集團的錢不是她的錢,她以後一定要還恩情的。
幾個人聽完后神色各異,有遺憾,有詫異,唯獨夏天茗眼睛定定地看著南佑疏,眼神里滿是心疼。南佑疏說著說著,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姐姐!完了!
「你們先上晚自習吧!我!我今天請假了!我有事回寢室一趟!」說完南佑疏如一陣風一樣消失了。從沒見她跑這麼快過,三個室友如是吐槽道。
回到寢室的南佑疏趕緊翻出了備用手機,邊充著電就邊打開了,插入自己的電話卡,搜了下記錄,未接來電20多個,來不及多想,南佑疏打了回去,一秒就接通了,南佑疏聽到了女人充滿怒氣的聲音:
「姐……」
「還知道找我?」
「對不起姐姐,我……」
「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嗎?」
「我打人了……」
「不是這個。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當初同意你學武術,就是為了讓你保護自己。你倒好,翅膀硬了?你知不知道聯繫不上你我是什麼感覺?我剛剛聽許嚴寬說了,知道你手機壞了,也知道你是為了什麼而打架。我生氣,氣你衝動,人生中總會遇到幾個這樣的傻逼,你難道以後遇到一個打一個?我也氣自己不在你身邊保護不到你。項鏈髒了就髒了,姐姐可以再送,你要是受傷了怎麼辦?你受傷了沒?」
許若華握著手機等一天了,從中午收到消息,又等到晚上,看見南佑疏打過來,飛速滑過來接了,小梓在旁邊眼觀鼻鼻觀心,老闆這是真生氣了,語氣好重,自己聽了都有點怕。
許若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等著女孩回話,卻始終沒等到,意識到不對勁,女人喊了聲:「南佑疏?」
電話里,沒有以往乖順的應答聲,傳來女生小聲的陣陣啜泣,一聲聲像是在許若華的心裡施刀。自己的心,突然麻了一下,開始慌亂了,她甚至能想象到南佑疏哭的樣子。
「疏疏?」許若華試探地開口,女生依舊沒回答,只是在電話里哭,抽抽噎噎的,似是忍了許久,再也壓抑不住自己了。亂了,許若華心亂如麻,後悔自己那麼嚴肅。
南佑疏在電話那頭,一個人縮在寢室的床上,第一次聽到姐姐那樣的語氣,一瞬間酸和熱都湧進了鼻腔,明明在努力忍住,但視線已經模糊,檯燈反射出了自己手上的水珠,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了,她什麼都不怕,只怕姐姐不再喜歡她。
女人沒哄孩子的經驗,在電話那頭喊了南佑疏的小名好幾次,是示弱的語氣。半晌,南佑疏稍微緩過來一點了,帶著嗚咽斷斷續續地答話:「我錯了。」
聲音依舊清冷,但這種聲音哭起來,卻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好像不可褻玩的高嶺花,被自己欺壓□□在地下,發出陣陣求饒,許若華腦子裡出現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隨後又「哄」道:
「疏疏,你沒錯。」
「我錯了,姐姐……」
「我說你沒錯。」
「我真的錯了,姐姐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南佑疏帶著哭腔的聲音,殊不知在最後一句差點要了許若華的老命,這孩子,怎麼這麼會撒嬌了?怪可憐見的,自己的心是再也硬不起來了,南佑疏哭的那一刻開始,她不再有任何一分責怪,南佑疏這人就好像她的軟肋一樣,別人碰不得,自己也捨不得。
「我不討厭你。疏疏,我只是太擔心你了。是我語氣不好,很抱歉我不能在你身邊,是姐姐的錯,不哭了……好不好?其實我知道南佑疏不會無緣無故惹事的對不對?我一直都相信你。」許若華組織了半天措辭,終於說出來一段帶有真正哄人意味的話。
南佑疏聽后,心裡那塊柔軟之處突然被許若華給全部侵佔了,姐姐說,她一直相信自己,一直的意思也是始終。南佑疏的睫毛已經是濕答答的了,此刻卻顧不上擦,心想,她願意用許若華這三個字來形容溫柔。
後來兩人好好溝通了一番,南佑疏終於理解許若華真的沒怪她打曾湉湉,也不是說氣話,而是在教她以後遇事怎麼更好地處理。最後還說了句如果實在到了那種不共戴天之仇,要打起來的程度,南佑疏自己別受傷就行,她賠得起。
那邊的女生終於不哭了,只是嗓子似乎沙啞了,許若華心裡有點彆扭,細細囑咐了幾句,不知不覺聊了快40分鐘了,兩人便在電話里互道了今日份的晚安。
電話掛斷,許若華又沉著個臉,打電話給了許嚴寬,處理了一些事,有些事她還是要幫南佑疏處理好才能放心。打完許嚴寬的電話這才抬頭問小梓:「我剛剛語氣很重?」
小梓立馬老老實實回答道:「是的老闆。」
許若華心裡更彆扭了,怎麼好像錯的是自己一樣,又心不在焉地說:「我平時工作嚴肅時不也這樣說話的。」
小梓為難,又支支吾吾地提醒許若華:「老闆,你剛剛自己可能沒注意,但是我是第一次見你這樣的語氣,這麼說吧,比你上次懟記者還凶些,我都有點怕。」
許若華沉默了,長長的睫毛下垂,盯著自己的手不作聲了,心想,此刻那個小傢伙的睫毛應該已經粘在一塊了,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半晌,許若華終於開口:「聯繫綜藝節目導演,我要回s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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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請問不會哄人是家族遺傳嗎?(遞話筒)
許嚴寬:……這又不是我對象。
許若華:我只會撩人,哄人什麼的,不會。
後來採訪記者問南佑疏許若華哪點好,南佑疏笑得燦爛:「哦,姐姐啊,她會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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