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逃也似的出了雲宛顏居住的仙居花顏小築,雲青崖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覺得天地都好似開闊了。
對於雲宛顏,雲青崖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是有些複雜的。
當然,態度必須是要擺出來的。——劃清界限。必須立刻馬上的劃清界限。
但是,……畢竟說到底,前世自己被天道洗了腦,一度願意為了雲宛顏出生入死。這些事情,都是雲青崖自己做出來的,不是雲宛顏逼的。要說是雲宛顏的過錯,未免有些推卸責任。
但如果說,讓雲青崖繼續像以前一樣,把雲宛顏當成從小一起長大,雖算不上親近,但也有些情分在的師姐,他卻又好像做不到了。
——只要一看見雲宛顏的臉,雲青崖就會控制不住的想到,前世傅雪客,就是因她而死。
事情雖不是雲宛顏做下的,但傅雪客的靈骨用在了雲宛顏的身上,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並不無辜。
即使是這一世的雲宛顏,還什麼都沒有做,但云青崖看見她,真的是產生心理陰影了。
雲青崖想,對著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雲宛顏,他去遷怒,未免莫名其妙。總歸還是,從此兩不相干的好。
而今最重要的,是傅雪客。
只要一想到,雪客就在與明峰上,雲青崖就覺得很開心。
雖然他重生的這個時間點,並不算很好。——此時,雲青崖已經和傅雪客攤開來說了很多傷人的狠話,逼的傅雪客不得不搬離與明峰,和他各自眼不見心為凈了。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才結契剛剛小半年。
雪客他,……雖然雪客現在,一定對他很失望,但是,雲青崖想,他應該,還有機會補救的吧?
如此這般忐忑的想著,雲青崖祭出了自己的本命劍不夷,飛快的便御劍向著自己的與明峰而去。
按照天一宗的規矩,到了元嬰,就可以成為「長老」,擁有自己的山峰,而擁有自己的山峰,也就意味著,可以開門收徒了。
雲青崖進階元嬰的時候,才只有一百二十歲,而那個時候的雲青崖,思想還很正常。
他是一個主屬性為冰的劍修,對外表現,一向都是高冷又孤僻。雖然這只是「對外」表現,但是雲青崖不喜歡有人煩他,那是真的。
所以,在可以選自己的山峰的時候,雲青崖就選擇了天一宗靠北的一座險峰,其上怪石嶙峋,陡峭難行,端的是很清凈,很孤傲,很符合雲青崖一貫表現出來的人設。
雲青崖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當初是如此的明智!
與明峰好啊!別的不說,單是一點,離雲宛顏遠,御劍都要半個時辰,這就很讓他滿意!
嗯。遠離其他人什麼的,就是很適宜過二人世界,然後發展感情!
雲青崖一路在自己的心裡暢想著,越暢想心裡越美,臉上卻仍舊是面無表情,甚至更添了一點深沉之色。別人不知道的,乍一看他的臉色,只怕都要以為,雲青崖現在的心情分外不愉。
——自然。這個「別人」裡面,也包括了傅雪客。
與明峰上,並無弟子,一貫是雲青崖獨居。此刻,也不過只有傅雪客和雲青崖兩人。
傅雪客其實並不想在與明峰上久留。
他對於與明峰,並沒有任何好的記憶。甚至他上輩子就死在這裡。傅雪客私以為,很沒有故地重遊的必要。
但是對雲青崖,有些話,還是得說清楚。
免得最後,還當作是他理虧。
……
雲青崖在回與明峰之前,就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眾所周知的版本是:與明峰上突然有了強大的氣息波動,那樣的氣場圈,幾乎罩住了半座山峰。別人都不敢靠近,但是看情況,應該是雲青崖準備突破化神中期。
突破是很關鍵的事情,即使是築基跨小境界,都不能有人打擾,更加不必說是化神期了。於是,一群人在與明峰外遙遙圍觀,順帶對著雲青崖嘖嘖稱讚。
十歲築基,二十歲金丹,一百二十歲元嬰,三百歲化神,三百零一歲化神中期!
——真不愧是天一宗的天縱奇才!
而在那一群圍觀的人群中,只有一個異類。
那就是傅雪客。
不知為何,那時的傅雪客,就像是入了魔怔似的,完全不顧別人的勸阻,一意孤行,攔都攔不住的,就衝進了雲青崖的氣場圈內!
傅雪客和雲青崖,一起在裡面呆了足有數日。與明峰上的氣息,時而強大暴烈,時而又變得和緩,甚至是委頓。沒有人知道,與明峰中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因為誰也不敢靠近。
但總之最後,氣息散去時,雲青崖不僅沒有突破化神中期,反而經脈丹田的氣息紊亂,昏迷不醒。
傅雪客虛弱的靠在一旁的石壁上,臉色蒼白,長發散亂,全身皆被汗水浸透。
趕去查看情況的眾人看看雲青崖,又看看傅雪客,雖然當著面,大家的嘴上並不多說什麼,但其實私底下,都不是很贊成傅雪客的做法。
對於雲青崖和傅雪客這對天命道侶,天一宗的人,一開始自然也是支持的。
雲青崖作為天一宗的天才,又是修真界為數不多的化神期修士之一,他的終身大事,要麼是索性不成婚,如果要成婚,基本大方向也是聯姻。
傅雪客雖然沒有強大的宗門世家作為後盾,但他本身是一個罕見的靈修,且已經到了元嬰後期。一門親事,叫天一宗白得一個元嬰期的靈修,也是血賺。
只是這夫夫兩個,也不曉得是怎麼了。婚前不見得多麼不合,婚後卻是好似陌路人一般,甚至在人前都不願意裝一裝。前不久,傅雪客更是直接搬出了與明峰主峰,相當於和雲青崖分居,這樣的事情,也就虧得天一宗給他們壓下來,要不然,傳出去了,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茶餘飯後被人嚼舌根,好說不好聽的,天一宗的面子,可該往哪裡擱呢?
天一宗一向覺得,雲青崖的脾氣又冷又硬,從小到大,都是這個德行,已然是塊堅冰了。若是勸雲青崖,想也知道無用。倒是傅雪客,素來看著溫文爾雅的,應該不難說話。於是,他們一合計,便決定,還是多去勸勸傅雪客的好。
勸來勸去,中心思想只有一個。那就是,——終究是道侶,就算是兩個人相處的不愉快,那也是私底下的事情,倘若擺到了明面,就不大好看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傅雪客搬回去。
然而,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傅雪客居然也很倔強。
不論是誰來勸,傅雪客都是笑著招待,可只要一提讓他搬回去,主動和雲青崖和好,那就是端茶送客,沒的商量。
有一名長老勸他,說兩個人相處,總不能都針鋒相對著較勁,少不得要有個人肯服軟,這才是長久的相處之道,……如此之類云云。傅雪客聽后,微微笑一笑,起初是不欲多說什麼,後來類似的話聽得多了,他大約是也覺得煩,便直接回道:「錯不在我。」
天一宗眾人輪番來勸的意思,就是要叫傅雪客低一下頭,可最後勸了半天,人家直接回答自己沒有錯,所以要低頭,也該是雲青崖低頭。這豈不是讓天一宗眾人很沒臉?
行。就算是雲青崖錯了。但人的胳膊肘,哪裡會往外拐?說得通俗難聽些,雲青崖是「兒子」,傅雪客算是「兒媳婦」。這世上偏心兒媳的婆婆不是沒有,但總歸天一宗不是那樣好心的「婆婆」。
於是,如此幾番下來,天一宗多少覺得,傅雪客有些不識趣,因此對他並無好感,只是礙於傅雪客的身份,並不能夠很直接的表達出來而已。
…………
雲青崖以前,是頗有點以自我為中心的。
對於傅雪客在天一宗的處境,當然不可能是他刻意想要叫對方難堪,也並非是他暗示別人去為難傅雪客,只是雲青崖從未關注過而已。
雲青崖沒有關注過,別人也不會主動去和雲青崖提起。——說到底,傅雪客其實什麼錯也沒有,但卻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成為了眾矢之的。
而雲青崖之所以會知道這些事情,還是上輩子,傅雪客去世以後。
他實在是太想他了。
那是一種能夠逼得人幾乎崩潰的思念。
傅雪客的離去,就像是在雲青崖的靈魂深處,開了一個大大的窟窿,令他的心空洞而迷惘。雲青崖迫切的想要聽見傅雪客的名字,想要了解傅雪客的一切。似乎唯有如此,唯有呢喃念誦著對方的姓名,方才可以將他靈魂深處的空洞,勉強的填補些許。
如若這樣的「了解」傅雪客,是雲青崖的心愿的話,那麼最後,他也算如願以償。
雲青崖搜集到了有關傅雪客幾乎所有已知的過往經歷。
但那一些,卻並不能夠讓雲青崖釋懷。
相反,他知道的越多,痛苦便越深。最後,終於在自責與悔恨之中,走向了另外一個崩潰的極端。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作為道侶,雲青崖從來,也沒有盡到過自己的責任。
他本來應該要保護傅雪客的。
可最後,他卻成為了那個,把傅雪客獨自留在冰天雪地之中,並且在雪崩之前,放聲大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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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雪客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雪客:乖。本尊給你唱小白船【微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寫順手的原因,總覺得這樣開局即死局的模式不太適合我==
我果然還是比較喜歡寫沙雕憨憨小甜餅……
目前重生的雪客是個冷冰冰的冷美人,不過肯定會慢慢變暖便軟噠!
最後,日常求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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