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我們可愛的公子哥兒宋小波在學校里還是那麼的弔兒郎當,一方面死乞白賴地纏著要與盤馨竹交朋友,一方面又向老爸不停地要錢到學校高消費。
同學們贈了宋小波一個雅號——豪費先生。
當然,他的高消費是沖著盤馨竹來的,弄得盤馨竹接受也不是,拒絕也不是,真有點哭笑不得。
盤馨竹沒有辦法,只好與宋小波約定,他們倆也來個「學分制」:只要宋小波的考試或測驗成績超過自己一次,可積上一分,累積到十分,盤馨竹就承認宋小波是她朋友。
這一招可真靈,那宋小波發狠似的讀起書來。
從此,他很少問老爸要錢,甚至連回家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不到一個學期,宋小波居然在一次期中測驗中出現了超過盤馨竹的分數:92分!可是還需要九次超分才可能讓盤馨竹承認是自己的女朋友哪,他咬咬牙,潛下心又猛啃起書本來。
有人喜歡稱昨日黃花為「徐娘半老」。
別忘了,徐娘可是南北朝梁元帝蕭繹的妃子。
《南史·梁元帝徐妃傳》記載:「徐娘雖老,猶尚多情」。
首先可以肯定,年輕時的徐娘是個絕色美女,年紀大了,為討皇上歡心,仍費盡心機打扮得那麼花枝招展,婀娜多姿;仍是努力表現得那麼柔情綿綿,楚楚動人。
現在大不一樣啦,生活好過了,人們會保養了:四五十歲的女人還是那麼的粉嫩;古時候人們崇尚的「人生七十古來稀」,現如今充其量只算個年輕的小老頭、小大媽了。
人家趙莫玉還不滿五十哪,你看她,打扮起來誰不說她三十剛出頭?好些人還誤認為唐婷是她妹妹。
可見,風韻猶存的趙莫玉不但沒有失去那幾分殘存的姿色,稍加提拉粉描,竟越發顯得年輕,美艷逼人。
那天,趁唐婷帶團去澳大利亞,趙莫玉第一次請宋春林到景園小區的家中做客。
宋春林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悄悄去了,但他心裡老有一種偷雞摸狗的感覺。
趙莫玉住在一樓。宋春林剛進門,趙莫玉就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經過趙莫玉的刻意布置,家中顯得特別的溫馨。
兩人在餐桌前相對而坐,慢慢地品嘗著特藏長城干紅葡萄酒。
趙莫玉有意換了一件淡水紅色的長裙,宋春林的眼開始迷亂了。
當趙莫玉款款站起,來到宋春林面前敬酒時,竟主動地弓下身子,露出了細嫩白晰而曲線分明的乳溝,宋春林急促地掃了一眼,有點把持不住。
豈知趙莫玉那帶著清香味的嘴兒居然在宋春林面頰上輕吻了一下。
這輕輕一吻尤如在噴油嘴邊點燃了火種,那熊熊烈火瞬間就會爆發出來!
宋春林哪還按耐得住?他「嚯」地站了起來,轉到趙莫玉背面緊緊摟住了她。
終於,長期處於壓抑狀態的宋春林經不住趙莫玉的溫情挑逗,背叛了病卧床榻的妻子,採摘了這朵別有用心而又頗為扎手的野花。
可是,這次幽會偷嘗禁果卻被盧鳳鳴無意中撞了個正著。
盧鳳鳴無緣無故怎會來到趙莫玉居住的景園小區?
原來,唐婷的被綁架,這個至高無上的玉女形象在盧鳳鳴心裡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處女情結反覆折磨著他,他無數次地設想著唐婷被綁架的場景:心中的玉女是如何被綁匪凌辱、蹂躪的。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怎麼也擺脫不了唐婷那太美麗太動人的臉蛋。
在這種既矛盾又扭曲的心態中,他通過熟人的熟人在公安部門了解到,唐婷並未遭受森哥姦汙,只是被羞辱了一番。
於是,「處女情結」解開了,盧鳳鳴又開始振奮了,又要厚顏無恥地回過頭來追求唐婷了。
其實從多倫多之旅開始,盧鳳鳴在唐婷的心目中根本就沒有一點位置。他死皮賴臉追求的結果,當然只能是碰一鼻子灰、討一頓臭罵了。
今夜,盧鳳鳴正是想找唐婷獻殷勤,悄悄來到景園小區的。
可他不知道唐婷此時正帶團出國,卻誤打誤撞地來到了景園小區趙莫玉的房門前。
奇怪!盧鳳鳴發現宋總親駕的勞斯萊斯竟然停在趙莫玉的房門邊一個很不顯眼的角落。他暗自思忖,莫非宋春林竟然變態好色到與唐婷有染的地步?他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給唐婷打了個電話,這才得知唐婷帶團在澳大利亞。
盧鳳鳴馬上意識到,宋總八成是與唐婷的母親趙莫玉有一腿了。
他眼珠一轉,決定抓住這一難得的把柄。
於是他耐心地在樓下樹叢邊「守株待兔」,等了足足五個小時,時至凌晨一點三十七分,果然看見趙莫玉送宋春林出來了。
宋春林深深地吻了趙莫玉一下,駕車離去。
這一鏡頭,盧鳳鳴用手機抓拍到了!
盧鳳鳴將這一發現藏在心裡,他有他的如意算盤,打算有朝一日可以當做拿捏宋春林的秘密武器。
宋春林有了這一番新的情感體驗,似乎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
他竟然是哼著小曲兒進家的。
「回來啦?」妻子鍾苑瓊還在守候著他。
宋春林的興奮勁瞬間收斂完畢!
「哦,公司有一項重要業務要研究。」
「你很興奮。研究出好結果啦?」
「是呀。」宋春林走到妻子的輪椅邊,蹲了下來,「苑瓊,夜裡涼,你該休息了。」
鍾苑瓊嗅出了宋春林身上的異味,眉頭微微一蹙:「哎,我該休息了。」
宋春林安頓妻子睡覺后,回到了自己獨居的書房。
躺在小床上,他沒有絲毫睡意。反覆回味著剛才那甜蜜縱情的每一秒,反覆品味著剛才耳鬢廝磨的無休呢喃。
什麼時候睡著的,他不知道。
當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鍾苑瓊坐著輪椅正在他床前靜靜地看著他。
「該起床了。」鍾苑瓊見丈夫睜開眼,平靜地說道。
「嘿!你嚇了我一大跳。」宋春林笑著,半開玩笑地,「想上來嗎?我抱你。」
鍾苑瓊笑著搖了搖頭:「老不正經了吧?起床起床,別忘了你們研究的那個重要項目。」
剛巧,這時宋春林的手機響了。
是武尚哲的電話,他有一個新想法要與宋老總談。
「好,我馬上過去,聽聽你的新想法。」宋春林扭頭對妻子做了個無奈的手勢,「看,說什麼來什麼。尚哲說他又有了新的想法,急著和我談談。」
「去吧。人哪,還不都指望著新想法活得更好?」
宋春林愣了一下,覺著妻子話中有話。
剛從千家峒趕回桂林的武尚哲向宋春林談了自己對千家峒旅遊開發的前景和想法,認為那塊神秘的土地將會有開拓不盡的潛力。
宋春林越聽越興奮,覺得參與開發千家峒旅遊業的確是有很大的前景,不妨先試著做出一個科學的,切合實際的評估。他讓武尚哲到千家峒再進行一次有針對性的考察,提交一份評估論證材料。
宋春林還叮囑了一句:「如有可能,最好邀上賓盛中教授。他的所有費用由我們公司包了。」
「那麼,我們和家峒實業合作的鄒城東明農業園種植大棚項目……」
「放心,我會交給盧鳳鳴接手辦理。」
「可是,太陽能調溫板還沒有研製成功,這是我們中標的最根本因素。」
「我親自監督他!」
「三千萬哪宋老總。」
宋春林面露慍色:「怎麼,連我都不相信嗎?」說著他拿起電話,通知盧鳳鳴到他辦公室。
盧鳳鳴來了,看到武尚哲也地場,有些不自在。
「鳳鳴,鄒城東明農業園種植大棚的業務,你馬上接手。」
「那……武副總呢?」急於顯露自己才能的盧鳳鳴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副總另有新任務。」
盧鳳鳴看了看武尚哲:「哪……我就接手?」
「鳳鳴,你大膽接手吧。這個項目的關鍵在棚內鋪設的兩排太陽能控溫板,這是我們的特色,也是中標的決定性因素,你可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啊。」
「哎哎……」盧鳳鳴哪裡還有心思聽武尚哲的叮囑!他是在暗自欣喜,想像著自己已在這個項目上大獲成功。慶功會上,美女們為自己獻上了鮮花和無數個忘情的熱吻!
他彷彿已經用鐵的事實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並不在武尚哲之下。你看,不遠處婷婷正在痴痴地望著自己——終於,她軟綿綿的玉體倒在自己懷中,融入自己心中……
「聽清楚了嗎?」宋春林見盧鳳鳴眼神遊移,神不守舍,大聲喝問道。
盧鳳鳴回過神來,大聲答道:「聽清楚了,堅決完成任務!」話語聽似鏗鏘,其實他內心還在為剛才的夢遊跑神發虛。
掛了帥旗的盧鳳鳴躊躇滿志地到項目組轉了幾天,看見進展正常,便興沖沖地打電話約會唐婷。
武尚哲去千家峒了,唐婷悵然若失。
接到盧鳳鳴電話,心想拿他消消遣,開開涮也好。於是,唐婷答應了盧鳳鳴的約會。
剛下了幾天暴雨,灕江漲水,幾株當年春天才在岸坡種下的桂花樹,被雨點沖刷得露出了根莖,搖搖欲墜。
空氣很清新,據說此時的負氧離子最多。
盧鳳鳴在灕江邊終於等來了唐婷:「婷婷,你今天太漂亮了!」
「是嗎?那是因為和你站在一起。」
盧鳳鳴聽出了被挖苦的味道,但他覺著很甜:「婷婷,你說得太絕妙,太經典了!我為你設計了一句無以倫比的廣告詞:美女,你想立即變得醜陋無比嗎?請和唐婷女士站在一起。」
唐婷「撲哧」一聲笑了。
他們漫步在灕江邊,深深地吸著怡神醒腦的空氣。
「婷婷,我們去喝咖啡吧?」
「老土!吸負氧離子不比喝咖啡舒服嗎?」
「不,不。和你一起走到老……比什麼都舒服。」
「虛偽!」
「我是真心的!」
唐婷輕輕扶正被大雨沖刷得露出根莖的小桂花樹,用腳踩踩實:「你不是對別人說,我被暴雨沖刷得根根莖莖全都暴露無遺了,沒嚼頭了,不稀罕這二鍋頭了?」
「以訛傳訛,都是以訛傳訛惹的禍!」盧鳳鳴紅著臉辯解。
「為什麼別人就不傳給武尚哲,不傳給宋小波?」
「婷婷,借把刀給我。」
「你要幹什麼?」
「剖開我的胸膛,剜出心來給你看!」
「你那心剜出來也是黑的,要不就很黃很黃。」
「婷婷!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的真心?」
「我寧可相信一條狗也不會相信你。」
「你知道嗎,就在你受難后,我天天記日記……」
唐婷打斷了他:「記些什麼?是夢囈還是詛咒?」
「別冤枉我!是寄託著對你的關懷和思念。你要不信,現在就隨我回去看。」
「當然不信。」
「你害怕了。你害怕看了我的日記會被深深打動,你害怕看了不能自持,你害怕看了會向我敞開你少女的心扉。」
「別酸了。走,我就要看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日記!看看你那些發酸發臭的罈罈罐罐。」
真是請將不如激將。唐婷被激,盧鳳鳴正中下懷。
盧鳳鳴的二居室打理得非常整潔,他不像其他年輕人的審美情趣,過於的渲染誇張和個性化。盧鳳鳴的房間給人以古樸的感覺,你看,廳左側一大壁牆如大海般的藍色,一條近三米長、用小半邊枯木製成的非洲西海岸圖騰魚雕赫然掛在牆上;幾條曲線,猶如翻滾的浪花;左下角,弔掛著半張破魚網。
「什麼意思?」唐婷對這幅構圖很感興趣,但不明其含意。
「魚死網破。」
「多好的構圖,可惜這名字太恐怖了。」
「要不……就叫做垂死掙扎?」
唐婷「咯咯咯」笑開了,清脆甜美的笑聲將盧鳳鳴攪得意亂情迷。
不知哪來的勇氣,盧鳳鳴竟一把將唐婷緊緊摟住,強行親吻自己的意中人。
突然受到驚嚇的唐婷奮力推開了他:「你想幹什麼!」
「婷婷,我不嫌棄你是被別人動過的女人。真的,我不能沒有你,你是我今生今世的唯一!」
「你不嫌棄我?笑話,我有什麼會讓你嫌棄的?」
「唐婷,黑勢力綁架了那麼美麗迷人的你,我不知道綁匪會對你怎樣,但我知道饞嘴貓叼到一條肥魚兒會發生什麼。婷婷,要不現在你就證明給我看看,你的清白……」說著恬不知恥的盧鳳鳴已將唐婷壓在沙發上。
唐婷被徹底激怒了,她拼盡全身氣力,又一次推開盧鳳鳴,狠狠地摑了盧鳳鳴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盧鳳鳴,你是畜生!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說著拉開門,用力地摔門離去。
嚇得盧鳳鳴猛撲過去,想拉住唐婷解釋一番,他撲空了。
從此,盧鳳鳴神不守舍地經常在「春之光」旅行社周圍游轉,只要一見唐婷,馬上衝上去向她解釋、道歉。
可是,每次道歉都是以唐婷一言不發的離開而告終。
一次不行,再一次。
再不行,再再一次!
在絕望面前,耐心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從此,思緒紊亂的盧鳳鳴無心過問種植大棚的製作工作。
他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地應付著。
技術人員請他去會診太陽能板達不到原定效能的原因。
他去了,一看,太陽能板樣子很好看,極不耐煩地對技術人員們吼道:「你們吃飽了撐的?」
「盧經理,這不是請你來分析原因嗎。」
「分析什麼?這不挺好嗎,這就是樣板!按樣板生產安裝不就完事了嗎?」
「可是……技術指標不達標呀。」
「你們不聽,那你們接著研究!誤了交貨期限,我把你們統統給炒了!」
技術員們面面相覷。技術組長壯著膽,請盧經理簽署交付生產報告書。
盧鳳鳴想也不想,大筆一揮:簽!
結果可想而知:東明農業園退貨了!
海藍公司遭受重大損失。
暴跳如雷的宋春林要炒盧鳳鳴的魷魚。
「宋老總,我們自己檢驗是合格的。那台灣人吹毛求疵,存心讓我們難堪。老總,我沒有功勞,也還有苦勞呀。」
「三千萬!這就是你的苦勞?盧鳳鳴,公司一向器重你,可你為公司帶來的是三千萬的巨大損失!我不炒你,天理難容。」
「宋老總,話,說得過了哦。」盧鳳鳴看著求情無望,只好祭出殺手鐧了,「宋老總,什麼是天理?天理謂之自然法則。我是為公司而受挫,即便是天理難容,我還可以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做人。如果那些獵艷偷歡,背叛家庭的人也天理難容,會不會連臉面也沒有了呢?」
宋春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姓盧的,你在胡說些什麼!」
「宋老總別生氣,我說的又不是你。」
「那、那你說誰?」
「我是說,我在景園小區看到的最精彩的一幕:誰說老牛不如生牯崽?」
宋春林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宋老總你放心,打死我也不會說的。」
宋春林緊閉著雙眼,有氣無力地向盧鳳鳴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謝謝宋老總。」盧鳳鳴暗自得意,在宋春林的耳邊悄悄地補了一句,「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