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子
月光再次籠罩著這片森林，「方軒塵」在打量著自己的身軀。
「嘖嘖，這身軀還挺弱的，不過嘛，這小子身上...似乎有些了不得的東西呢！連我都看不透，真是令人期待......」
方軒塵身上的金光逐漸暗淡，眼眸處的淡光隨之消散，似有些釋懷的呢喃：「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唉，當年一命，是我的過失！實屬難還...國師，原諒我......」
金龍傲氣的向天長嘯，龍瞳中含有萬千不甘，龐大的身軀化作無數光點，游回宮燈處。
宮燈恢復如常，頂部的三個龍頭栩栩如生，金碧輝煌！任憑多高超絕世的工匠，也難以雕刻其一絲神韻！因為這本來就不是死物！
宮燈的火苗，也隨著金光的消散而熄滅，森林恢復一片昏暗，只留下那朦朧的月光，籠罩著大地。
......
生緣界，天子殿。
界域的中心，坐落著一座極為宏偉的皇城！浩瀚無垠！覆蓋方圓千萬里！只見一層層秦磚漢瓦，紫柱金梁，都極盡奢華之能事！
方圓千里的地板，皆鑲嵌著絢麗到極致的冰晶，生於極寒之中，稍遇高溫即融，只可被極地寒氣所哺！
僅為了美觀，不惜花費無上偉力，撕碎億萬里的蟲洞，為此處開闢一片天地，引極地寒氣所覆！能有此手筆之人！只有當世天子！
皇城的中心，三千道極致的光柱矗立，無數金龍盤柱，直抵蒼天！皆圍繞其宮殿而生！
此處！便是天子的寢宮！殿中由三千根紫隕木所構成！萬世不壞，永世不朽！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明黃色的琉璃瓦鋪頂，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欄杆台基，更說不盡那雕樑畫棟！令世人眼紅的奇珍異寶，在此處皆為擺設！鋪列有序，琳琅滿目！
宮殿的至高處，一名男子沉睡於龍椅之上！眉眼間英氣逼人！氣宇軒昂！一雙丹鳳眼緊閉，素齒朱唇！身披金色龍袍，游龍存於袍間！
這便是傳聞中！受億萬人日夜朝拜，享萬間香火的天子！
天子緩緩睜開雙眸，金色的瞳孔若飽含星辰！一舉一動，皆牽引著萬千龍氣！
一名姿態絕美的女子跪坐在他身旁，傾瀉如墨般的長發散落在香肩，帶著淡雅的清香，容貌堪稱絕世傾城，足以令世間淡然失色！
女子輕扶玉壺，茶滿瓷杯七分，頓時茶香四溢，瀰漫在宮殿之中。
「殿下睡得可好？」女子將清茶推到天子身前，撥開白玉台上的奏摺，柔情似水說道。
天子緩緩接過清茶，輕抿一口，望著女子充滿知性的眼眸，寵溺的撫摸著她的青絲，柔聲說道：「挺好，入了一個不錯的夢境！」
女子含情脈脈的看著他，淺笑道：「殿下此等修為？竟也會入夢？可否與墨雅促膝長談？」
天子似陷入沉思，眼神迷離，回憶道：「夢見了一個故人...」他若有所思，沒有繼續說下去。
墨雅淺藍色的瞳孔看著他，嫣然一笑，美艷不可方物，世界為之而傾倒，令百花失色！
「殿下，界內事務繁忙，您這幾天批改奏摺也累了，該休憩一番了。」墨雅眼眸處泛起漣漪，似被一層薄薄的水霧籠罩。
天子摟著她的嬌軀，眼眸深似海，卻含萬千柔情，輕聲問道：「墨雅，三千道州內，佛門聖地有幾許？」
「佛門聖地四處，各據東西南北方，分別為文殊、觀音、普賢、地藏，世人尊稱為菩薩！其衍生教足九千！」
墨雅頓了頓，繼續說道：「四大聖地為首的佛教，坐落於皇城北部十八萬里處，佛教之祖為釋迦！座下有十八金身羅漢！千萬教徒日夜誦經，佛光盛世，萬里皆明，無一暗處！世人皆稱其為『次不夜城』。」
「倒是有點意思！」天子略加思索，繼續問道：「普賢衍生門教幾許？」
墨雅明眸一笑，柔聲說道：「普賢聖地門下衍生四千七百五十寺，比之餘下三方聖地，正好多出一掌之數。」
天子聽罷，閉目沉思良久，極具威嚴的坐於龍椅之上，墨雅沒有多問，青蔥般的玉手扶起茶壺，替換掉涼透的清茶。
宮殿中龍氣涌動，天子睜開雙眸，散發出極致的金光，天地為之變色！
「何弼！龍膽！」天子厲聲喚道，身上龍威瀰漫。
「末將在！」兩道身披白金銀鎧的巨大身影出現在宮殿中央，單膝跪地，體內蘊含上古鴻蒙之氣！眼中飽含無盡殺氣，血氣滔天，似一尊無上殺神！
「你們二位，在三千道州內尋找普賢聖地的寺廟，見一座，拆一座，直到拆夠六百之數，方可收手！切記，要大肆宣揚！最好令天下周知，不必遮掩！」天子淡淡說道。
兩人愣了愣，眼神茫然，顯得不知所措，這也太突然了吧！難道普賢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不過天子的話便是聖旨，雖覺不妥，可不需要問緣由！於是齊聲回答道：「是！」
天子繼續說道：「拆完后，給我親自上門賠禮道歉，若他有異議，便讓他親自上皇城找我！順便附帶一句：此後若再見一尊偽佛，便拆他十座廟！」
兩人愣在原地，更是一頭霧水，這...就看不懂了，拆完人家廟，事後還賠禮，故意打一巴掌還給個甜棗，這不是搞事情嗎？
偽佛么？世間佛僧眾多，四大聖地也難免會有蛀蟲，可為何只對普賢下手？
不過天子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他並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暴君，只說拆廟，並無說傷人。
天子眼眸處金光一閃而過，看著還在發愣的二人，厲聲喝道：「還不快去？！」
「是！末將告退！」二人皆被嚇了一跳，被打斷思考，趕忙行禮，便瞬間化作殘煙消散。
墨雅美目閃爍著異光，眼眸中秋波暗送，她雖帶著幾分疑惑，但她知道，天子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作為他的妻子，沉默或許才是一種最好的信任。
天子輕挽著墨雅的手，溺愛的說道：「墨雅，片刻后，隨我更換宮袍，前去祭天！」
「不過嘛，在此之前，還是要好好陪陪你才對！」天子寵溺一笑，大手一揮，殿門緊閉，偌大的殿堂只剩兩人，在龍椅上纏綿，盡享魚水之歡！
......
方軒塵潰散的意識逐漸凝聚，看著身前的無頭屍體，如大夢初醒，只感覺做了一個極其不真實的夢。
夢中的自己...似天下無敵！
他想活動一下肢體，可只感覺全身酸痛難忍，就像被痛扁了一頓似的，四肢也在不經意的抽搐著，抬起手都傳來一陣酥麻感。
只得坐在地上休息，長舒一口氣，似乎能把身上的痛覺都吐出了幾分，腿邊的宮燈早已熄滅，不禁有些感慨，陪伴了他許久的光芒終究還是散盡了。
盤坐了許久，酸痛感已然緩解了許多，他提起宮燈，一瘸一拐的向張青芸走去。
張青芸的身體再度被籠罩上一層藍色光幕，只是暗淡了許多，漫天的月光照在上邊，似乎在修復這道屏障，不過進度極為緩慢。
方軒塵直接踏入屏障內，輕輕的將她抱起，徑直朝著村子的方向進發。
「恍！」
身後突然一片佛光照耀，方圓幾里恢復光亮，方軒塵驚愕的轉過頭去，只見那具無頭屍體竟然重新站起來，焚卞的頭顱竟然在凝聚！
「施主！貧僧又回來了！」焚卞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傳到方軒塵耳邊。
這？簡直不可思議！
原本焚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最後那一劍，不僅僅是把他頭顱打爆，更是將他的神魂撕碎，徹底滅絕了一切生機！
但唯獨佛門有一符，可巧妙規避於此，其名曰：往生符！
眾所周知，死後可輪迴轉生，本命魂魄將離體，進入六道輪迴！方可轉世投胎！
而佛門的往生符，可附著於本命魂魄之中，在其進入六道輪迴后，使本命魂魄不被孟婆湯所影響，待其歷經轉世路后，便可指引本命魂魄，重回自身軀體！
也就是說，在剛剛的時間內，焚卞已經走完了整段輪迴路！
這張符製作極為繁瑣，往往耗費聖僧大量的舍利精血！這是一種規避天道的手法！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修為越高，越易如此！
看來焚卞在佛門的地位，並不低！
只因焚卞的修為尚低，加上本身是佛門中人，隱蔽性極強！才難以被天道察覺，得以轉世重返！
此等伎倆乃逆天而行！六道輪迴乃是世間最神秘的規則！任何人都無法打破、修改！
焚卞此等嘍啰得以躲避，運氣只是佔一小部分，更多的是他修為低淺！並不足以令規則重視！
往生符雖逆天，卻只對修為低淺的人才有用！而且風險性極高！
畢竟規則只是懶得理會，哪怕是隨手捏死，或是任由他規避輪迴，那也在懶的範疇之中！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方軒塵沒等焚卞反應過來，撒腿就跑，這時候他腿也不酸了，強烈的危機感使他跑得飛快！
他無法理解焚卞是怎樣復活的，可也沒時間多想，終究還是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
焚卞孤注一擲，九死一生才換來的生機，就是為了得到張青芸！又怎麼可能讓他輕易跑掉？
一顆佛珠從他指尖彈出，沒有絲毫留手之意，直砸方軒塵後腦勺，只聽到一聲清脆。
「咚！」
方軒塵重重的摔落在地，咬牙試圖掙紮起身！可焚卞沒有給他任何機會，第二顆佛珠隨之而來，他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焚卞手心還漂浮著數顆佛珠，光芒四射，正欲徹底了結方軒塵！他本來就已破大戒！幾乎完全將門規置於腦後，若再貿然殺生！恐怕心底會滋生難以磨滅的心魔！
可是憤怒與貪慾已然蒙蔽了他的雙眼，殺人奪寶的慾望蔓延開來，他渴求方軒塵手上的五龍宮燈，任由他多眼挫！也看得出，這必然是一件絕世珍寶！
若能得到它，徹底掌控它！自己的修為必然會更上一層樓！那可是天子的氣息！哪怕是一縷！也足以受用終身！
焚卞喘著粗氣，拋下了身為佛的一切！徹底化身為一個純粹的惡徒！人心，永無下限，哪怕是佛！
手心的佛珠爆發出光亮，一同射出，直朝方軒塵太陽穴砸去！欲熄滅他最後的生機！
「當！」
佛珠瞬間碎裂，化為粉末！在夜空中飄逸，只見一位長相粗獷的獨臂男子，獨自站立在月下，俯視著焚卞。
如同一尊人間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