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劍來還是壇來？

神居山，白虎台。

天光耀眼，萬里無雲。

天河水淙淙，岸上樓閣聳立，仙鶴啼鳴，喚來幾隻小雀。

小雀嘰嘰喳喳，一路飛進了樓閣，樓閣兩邊是各式各樣的畫像，他們長生宗歷代先賢。

一個寬袍大袖的中年男子眼眸輕啟，向前伸出了手。

小雀落在他的手裡，隨即叫了幾聲。

雲霧裡傳出一聲輕咦。

「楚風收徒了？」

樓閣一青衫弟子侍立，回應道：「確有此事，收的是蒼嵐宗虞丹青的侍女，無根骨無修為，本是百忍山張家的遺孤。」

中年男子臉上泛起一絲不可思議，隨即又釋然。

有弟子就有了傳承，有了傳承就希望將這傳承延續下去。

楚風畢竟是修仙，不是真的仙，凡人，終究是有私心的。

「看來這許多年只蟄伏罷了，剛好在我們要廢他的時候行此事，原來他也並不是那愚鈍之人。」

青衫弟子回道：「本來以為他對宗主之位沒有意願，眼下卻有了動作，太上長老，是否要派人......」

小雀又飛出了樓閣。

「周毅呢？」中年男子問道。

「回稟太上長老，師兄在閉關，想來是修為又有突破。」

樓閣內沉寂了一會，然後傳出一道滿意的聲音。

「就不要打擾他了，你找人去看看那個女孩。」

「是試探還是......」

「你自己看吧。」

「是！」

青衫弟子對著樓閣輕輕行禮，眼裡卻多了些狠厲。

他叫程鵬，他是一條狗，一條忠誠的狗。

而當狗的第一條準則便是：要明白主人的心思。

......

小翠出了大殿，剛才師父給她的身體里拍入了兩個光團，讓她的小腦袋瓜暈乎乎的。

只不過這兩個光團進入身體后，她感覺自己似乎......

變聰明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改變，但是腦海里多了些東西，不像是新加的，倒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了，萬千的信息被釋放了出來。

「凡塵之體，無為道經......」

小翠斂了心神，臨玄武台而立，其下便是鎮魔窟，鎮壓著長生宗數萬年以來的諸多敵人。

她需要一段時間來靜心沉思。

「喲，這不是我們新來的小師妹嗎？不去安心修鍊，在這幹什麼呢？」

小翠轉身，三個青衣的年輕弟子，腰間是白虎玉佩，白虎台的弟子。

一個身形微胖的的走上前，嘴角留著兩撇鯰魚鬍鬚：「小師妹，這鎮魔窟前可不興站吶，下面都是鎮壓了幾千年的老妖怪，站久了可是會被邪氣侵蝕嘞！」

三個人走的近了些，小翠站在他們中間位面顯得身形矮小了些，幾人臉上的表情已然說明一切。

只是小翠沒有理會，轉身繼續看著崖間雲起雲落，眼裡星光閃爍。

「喲，這怎麼還不理會人啊。」

「不愧是聖子的弟子啊，別的沒學會，目中無人這招倒是學了個精髓。」

長生宗畢竟是宗門，宗門就會分派系。

楚風擔任聖子也有許多年了，本來這位大帝轉世的天縱之才是宗門老人看好的宗門未來，但是楚風這二十年不問世事，未對宗門做出任何貢獻。

於是一種說法流傳出來，宗門的那些老人希望廢掉楚風，讓青龍台那位眾望所歸的大師兄做聖子。

小翠想的到，這些人就是擁護那人的。

所以她沒有回應。

鯰魚鬍子有些尷尬，上前了幾步，「小師妹，看來你剛來宗門，還不懂得什麼叫做尊敬師兄啊。」

「看你這話說得，畢竟是奴僕出身，那裡懂得禮儀之事？」

話裡帶著刺。

只是小翠還是沉默。

幾人看不出小翠深淺，自然要更進一步。

一個身材瘦高的弟子冷著臉，「師妹，長生宗宗規有雲，不敬師兄長者是要打神鞭伺候的，你這樣不將我們幾人放在眼裡，可是想要嘗嘗打神鞭的滋味？」

如果說先前的話帶刺，現在就是明顯的威脅了。

「如果不敬師兄要請打神鞭，那不敬長輩呢？」

小翠丹唇輕啟，聲音很輕，但也聽得清。

三人臉上一滯，呆在了原地。

「你說什麼？」鯰魚須不可思議道。

長輩？一個小小的侍女竟然口出狂言說什麼長輩？

膽大包天！

小翠轉身道：「如果你們沒聽清的話我也可以再問一遍，長生宗弟子不敬長輩會做什麼處理？」

「大膽！你一個小小侍女竟然敢自稱長輩？誰給你的膽子？」

「自然是我師父給的。」小翠背靠深淵，卻一點都不落下風。

她的師父是聖子，當今長生宗宗主的唯一弟子。

小翠輕聲道：「我師父師從宗主，宗主師從廣成真人，廣成真人則師從道德真人，而你們只不過是白虎台小小長老的弟子，按輩分算，我可以當你們的祖師姑奶奶。」

幾人臉上一僵。

小翠所說確實千真萬確。

可是長生宗輩分傳承數萬年，輩分早就亂了，年輕弟子之間只是以師兄弟相稱，誰能想的到這小姑娘竟然搬出了這麼多師祖？

他們有些後悔，一開始就不該扯什麼師兄，也不會被這無形的輩分壓低了一頭，只覺得臉火辣辣的燒。

「所以我現在問問你們，不敬長輩到底該怎麼算？打神鞭？還是直接扔下鎮魔窟？」

小翠臨淵而立，陰風陣陣吹起，一時間幾人不能分辨這到底是不是那個傳說中的傻僕從。

鯰魚須和瘦高男子一時間有些躊躇，回頭去看身後另一名弟子。

那人正是先前領命的程鵬。

他靜靜的站著，眼裡的意味分明。

這個女孩並不是什麼傻僕從，甚至有些伶俐，這樣的弟子在楚風的教導下，將來會是什麼樣呢？

不敢想。

所以要除掉！

至於之後宗主和聖子的反撲？自然由青龍台的那位大人解決。

一個小小的侍女而已，死了就死了！

瘦高男子領會其意，對小翠道：「哼，只不過是被聖子撿到的侍女而已，搬出了輩分又能怎樣？你當我們懼你？」

鯰魚須也緊接道：「長生宗修的是劍！有本事我們就來比一比劍再來排一排輩分！」

兩人兩劍齊出，氣勢洶洶！

聖子殿的飛檐上，楚風盤坐其上，手裡是一壺酒。

「這無為道經不錯嘛，將我這傻徒弟的腦子改造的聰明了些。」

楚風說了一句，事實上他坐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先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小翠啊小翠，這時候可別慫啊，別忘了我教你的！」

小翠沒有慫。

她掏出了一隻泡菜罈子，罈子上落著陳舊的灰塵，罈子略顯得大，小翠捧在手裡顯得可笑。

鯰魚須兩眼一瞪，登時大笑起來。

「你這是什麼法寶？一隻罈子？」

「你這不會是給虞丹青腌菜的罈子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師祖姑奶奶，這可太跌份了吧！」

楚風輕輕嘬了一口酒。

想那些劍仙站立雲端，面對千萬敵人凌然不懼，大喝一身聲：劍來！

那定然是瀟洒無比的。

可是小翠今後喊什麼？

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