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離別
晚上,宇莫璃回府,桌上已擺好了一大桌菜。
沈菀笙則坐在一旁笑盈盈看著他進門,忙起身幫他換了常服,又叫人拿水來洗漱。
宇莫璃見桌上放著茶盞,信手拿起來想喝,卻被沈菀笙輕輕在他手背上打了一巴掌,軟聲道:「都說過多少回了,莫要在用飯前喝茶,傷胃!」
宇莫璃便有些訕訕的放下茶盞,拿起筷子剛要夾菜,卻見面前的小碟里早已堆了滿滿的自己愛吃的菜式。
他總覺得今日沈菀笙有些不大對勁,面上堆著笑,可是眼圈卻微微泛紅,好像剛哭過的樣子。
他放下筷子,側身將人從椅子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蹙眉道:「今日怎麼了?可是在府里受了委屈?說出來,為夫幫你解氣!」
沈菀笙抬起眸子靜靜看著他,依舊是劍眉入鬢,高鼻薄唇,金相玉質的男人,唇角掛著溫雅的笑意,眉眼含情看著他。
心裡一陣抽痛襲來,眼淚又快要溢出眼底,忙轉移視線道:「你也知道,我懷孕后就越來越喜歡落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倒是沒錯,自她有了身孕后,幾乎每天都要流幾次眼淚。
「嗯!不如明日我跟皇上告假一日,在家陪你,怎麼樣?」
宇莫璃在她光潔無暇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不……不用,你還是去辦差吧,我真的沒事!」
沈菀笙嚇了一跳,若他明日不出去,自己又怎麼能離開這府?
眼看皇上的聖旨也就這兩日便到了,實在是不能再拖下去。
「嗯?真的不用我陪你?」
宇莫璃用一根食指抬起她尖尖的下頜,拇指則在她艷紅柔軟的唇上摩挲,盯著她略微有些慌亂的眼睛。
「真的……真的不用你陪我,我好著呢!」
她尷尬地拿開宇莫璃的手,掙扎著從他身上下來:「快用飯吧!有人看著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門口,幾個伺候的丫鬟都識趣地走到門外站著去了,兩位主子不分時間和場合的親熱舉動,她們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
宇莫璃輕聲笑了笑,拿起筷子去夾菜:「聽說今日柳尚書府里派人來將柳明珠接走了?」
「嗯!說是柳夫人病了想女兒,讓人來接她回去!」
沈菀笙小聲回答道,略微有些心虛,怕他察覺到什麼。
「那她……」
「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沈菀笙不等宇莫璃問出口,便搶先回答道。
「哦!這樣也好,在自己家裡總是比在別處好些!那你們的鋪子……」
「再從長計議吧!」
沈菀笙說話聲音有些悶悶的,但她趁機向嘴裡填了一口飯菜,宇莫璃倒是沒有聽出來不對勁。
用完飯宇莫璃照例又拉起她的手要帶她出去散步。
沈菀笙一屁股坐在床榻邊沿上,略微有些傷感道:「今日心情不好,不想出去!」
宇莫璃以為她又開始傷春悲秋了,倒也不勉強,便將手負在身後道:「既如此,我便去書房再看看公文!」說著便抬步向書房走去。
「等等!你……你以後不要在書房裡呆那麼久,對眼睛不好!」
還未等他走出門,沈菀笙突然在身後道。
宇莫璃驚異轉身:「你今日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間心情不大好!」
沈菀笙垂下頭,用袖口隨便在眼睛上抹了兩下。
若不是懷孕后她時不時會這樣,宇莫璃幾乎以為她有些不對勁了。
「那我……不去書房了,我就在這裡陪你!」
宇莫璃想了想,依舊走到床榻邊,拿起床邊的帕子,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滴。
半晌,沈菀笙平復了自己的心情,伏在宇莫璃懷中低聲道:「你說,以後咱們的孩子起什麼名字好?」
「這我倒還未想過,等孩子生下來,自是要祖父賜名的!不過……小名我倒是想好了,就叫平兒和安兒吧!」
沈菀笙一聽,也笑道:「不錯不錯,平平安安,寓意很好!」
「嗯!我只期盼你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兒,咱們的孩兒也能一輩子平平安安!」
他摟著沈菀笙的肩膀,語氣平淡,但也正是這份平淡,又讓沈菀笙有種想哭的感覺。
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她只能從他懷裡撐著坐起身子推他道:「你快去書房忙你的公務吧,我沒什麼大礙!」
宇莫璃見她又趕自己,無奈搖搖頭,但想起自己還未處理完的公務,只得嘆口氣抬手撫了撫她的面頰,依舊起身去書房了。
這時沈菀笙才敢捂著臉痛痛快快流了回淚。
她起身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已經快要做好的荷包,那荷包是用天青色的綢緞縫的,外面綉著一叢青翠的竹子。
宇莫璃原來身上佩戴的那個荷包在蜀國邊界時,因被無名綁走途中,丟在了山洞裡,後來雖然被沈菀笙撿到,但是荷包已經又臟又破了。
回來后,因為懷著身孕,身子變得懶怠許多,一直說給他重新做個荷包,做了這許久還未做完。
沈菀笙看著手中的荷包,嘆了口氣,坐在床邊繼續縫起來。
晚上躺在床上,她依舊和宇莫璃睡在一個被窩裡,用手勾著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撫摸著他的臉。
宇莫璃見她情緒似乎不大穩定,也有些擔憂,小心翼翼試探道:「不如明日我還是在家陪你吧,順便讓大夫再來給你診診脈!」
沈菀笙想了想:「你走你的吧,我明日讓人去叫大夫來看即可,不用你非得在家中守著我!」
宇莫璃只得答應。
沈菀笙放下心中萬般不舍,裝出往日里的恬淡模樣,又睡回自己的被窩。
卻久久睡不著,待身後傳來輕微的鼾聲,在黑暗中一直睜著眼的她,才忍不住又偷偷開始流淚。
心有多痛,離別就有多難。
也許今晚一別,此生就再也沒有牽連。
次日早上醒來,身邊已是空空如也,她伸手摸了摸,被窩已經涼透了,看來他已經走了很久。
都怪自己,昨晚流淚到很晚,早上便起晚了。
她感覺眼睛有些睜不開,起床到梳妝台前的鏡子里看看,唬了一跳,兩隻眼睛竟然腫得如核桃一般。
忙喚了紫藤進來伺候,讓她幫忙煮了雞蛋來敷眼睛。
等洗漱穿戴完畢,她又讓紫藤檢查了一遍要帶走的東西,這才悄悄進書房,坐在椅子上,提筆在手,思索了片刻,在紙上寫下了幾行字。
淚已經流完了,所以寫字的時候,她倒是一滴眼淚也沒流下來。
寫好信,將信細細折好,又放進懷中,這才去正廳用早膳。
用早膳的時候,她打發睿嬤嬤跟荷香去庫房裡找點不好找的東西,然後示意紫藤準備出發。
紫藤去角門處看了看,回來悄悄說:「表公子的馬車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沈菀笙這才走到裡屋,將信從懷中掏出來放在桌案上,又將新做的荷包拿出來壓在紙上。
做完這一切,她隨荷香走到門口,出門的一瞬間,又回過頭來打量屋內,隨後才低下頭,匆匆出了院子。
紫藤事先已經踩過點,找了早上行人稀少的僻靜小路,好確保沒人看見她們。
兩人走到角門處,紫藤放下包袱,從袖中摸出一把鑰匙,將門打開,兩人從角門走出,外面是國公府後面的街道。
此時尚早,來往行人不多,偶爾一兩個路過的人見兩個普通裝束的女子出來,以為是國公府的下人,也沒怎麼在意。
兩人橫穿過狹窄的街道,一輛馬車就在牆根處候著,裡面有人伸出手來接應,等兩人先後上車,馬車立刻朝前駛去,很快便消失在街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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