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釋然
「柳姑娘！」
趙烺撲上前去仔細查看，柳翠胸膛起伏，果然又有了氣息，身體也開始慢慢回暖，只是她好像仍舊沒有意識，任憑趙烺怎麼喊都沒有什麼反應。
「秀秀！撲爾敏妹妹！誰能救救她！」
趙烺痛聲悲呼，秀秀等人又上前試了百般方法，柳翠卻還是仍舊沒有蘇醒的跡象。
「哥哥不要擔心，柳翠姐姐只要蘇醒了就一定會有辦法的！」
秀秀上前勸慰，趙烺依舊失魂落魄。
剛才柳翠全無氣息，基本已是個死人了，而在食用了趙烺的精血之後，好歹有了氣息，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眾人稍鬆了口氣，都在探討著柳翠到底是出了什麼狀況。
仔細回想，趙烺剛才進來時門窗緊閉，並無外人進入行兇的跡象。
而屋中炭盆也未曾點燃，中毒窒息也沒有可能。
火？
柳翠失去意識前曾在趙烺手心寫了一個火字，趙烺當時以為柳翠是想表達她冷的意思。
可是如今仔細想來，竟是天淵之別。
如果我的判斷是錯的，那柳姑娘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趙烺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那個字到底代表什麼意思，只能先把柳翠照顧好再說。
柳姑娘也許是渴了！
趙烺端過一杯茶水想要給柳翠喂下，卻見柳翠的臉上此時不知為何快速出現了一塊塊黃褐色的斑塊，不一會兒就密密麻麻地堆疊於皮膚之下，看起來可怖極了。
「這……」
一眾人還沒從柳翠迴轉氣息的喜悅中反應過來，就被眼前的情形給驚呆在了原地。
秀秀當先上前用蠱蟲之術，並沒有起任何作用，一眾水色蠱蟲在接觸到那些黃褐斑點之後，不一會兒就身子亂晃落在地上，竟然頃刻間都昏睡了過去。
唐繼蕘的軍醫也施了不少藥草上去，卻還是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柳翠臉上的斑點反而越發密集了起來。
趙烺胸中急切，雙手把頭皮都騷出的血印，可依然急的沒法，又將自己的鮮血給柳翠餵食了些，可此次卻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時間過去，柳翠臉上黃斑開始腐爛，漸有腐臭的氣味開始散發出來。
趙烺心急如焚，可是一眾人絞盡腦汁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正在此時，撲爾敏看著地上昏睡的蠱蟲眼神猛地一亮，道：「這種癥狀我好像有些印象……」
「什麼，撲爾敏妹妹你真的知道？」
「嗯，我聽父親講過，這好像是一種深山中的瘴氣，毒性極大，別說是人畜就連蠱蟲接觸到之後都會昏迷不醒！」
「瘴氣？」
趙烺斷沒有想到，柳翠所中竟然是這種東西。
他焦急地看著撲爾敏，道：「此毒可解？」
「可以！」
撲爾敏咬了咬嘴唇，道：「高山之巔多有雪蓮伴生，其功效解熱清毒，可治天下所有瘴氣之毒！而我父親也跟我說過那些雪蓮的所在之處，我多少也還有些印象！」
「太好了，帶我去！」
「不，你留在這裡照顧柳姑娘吧，她需要你！」
撲爾敏銀牙一咬，話落之後就轉身離去，撲爾哈擔心其安危也跟了出去。
趙烺本想跟著過去，但柳翠這裡也的確需要人照顧。
她的情況如果惡化到又沒了氣息，趙烺的精血是挽救她唯一的方法，所以他不能離開。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在這陪柳姑娘說會兒話！」
出了這檔子事情，準備好的行程當然就要更改了。
孫中山先生拍了拍趙烺肩膀，而後便關上房門帶著其他人離開了這裡。
諸人散去，房中只剩下趙烺與昏迷著的柳翠二人。
趙烺握著柳翠有些冰涼的雙手，怔神地看著她滿是瘡痍的臉龐，道：「花開花落自有時，紅顏白髮一生痴。柳姑娘，不管你以後變成什麼樣，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
柳翠似乎聽到了趙烺所說之話，雙手稍稍顫動了下，只是眼皮緊鎖，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但趙烺卻欣喜不已。
柳姑娘還有意識，她在給我回應！
趙烺心中一喜，伏在床頭開始細敘兩人相識至今的諸般過往。
柔情的話語於兩人之間飄蕩，陽光透過窗扉斜斜地灑落進來，這房間中更多了一份溫暖的氣息。
轉眼間一天時間已經過去，趙烺滴水未進，一直守護在柳翠身邊。
他心中暗暗發誓，只要柳翠一日不醒來，他就這樣一直守護著她，直到她醒來為止。
孫中山先生跟秀秀等人也相繼過來勸說，只是趙烺仍舊沒有任何想要進食的意思。
眾人無奈，只能寄希望於撲爾哈兄妹，希望他們能早些將雪蓮採回來。
時至傍晚，天邊的太陽早已落下。
北風漸起，如墨的夜色慢慢侵襲而來。
撲爾哈兄妹出去一天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他們走的急，因此唐繼蕘等人也沒來得及派人跟著，因此他們的狀況眾人絲毫不知情。
滴答，滴答。
房間里的掛鐘無情循環而響，引得眾人的情緒也跟著莫名緊張了起來。
柳翠臉上斑點自正午後就沒有再增加的意思，只是其腐爛程度卻更嚴重了一些。
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的話，柳翠怕是撐不過這個晚上了。
趙烺心急如焚，幫柳翠蓋好被褥之後出門查看。
定定地在床邊坐了一整天且滴水未進，猛的站起來之後雙眼發黑，趙烺差點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哥哥！」
秀秀一直將目光停在趙烺身上，此時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不妥，趕忙將他扶住，急聲道：「哥哥，你怎麼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等會撲爾敏姐姐他們回來了，我會去通知你的！」
「不礙事的！」
趙烺扯動著僵硬的臉龐艱難地擠出了個微笑，而後看著門外的方向，道：「撲爾敏他們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
秀秀搖了搖頭，眼神黯然地回道。
「哥哥，柳翠姐姐她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她那麼溫柔善良，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他的！」
趙烺已經束手無策了，只能虔誠地看著夜空祈禱著。
嗯？
正在這時，趙烺耳中一動，忽聞前方有兩道腳步聲疾速向這裡沖了過來。
是撲爾哈他們！
腳步聲頗為熟悉，趙烺一聲驚呼后就沖了過去。
「恩公，雪蓮！」
才至門口，就見到滿身雪泥的撲爾哈兄妹衣衫襤褸地沖向趙烺，而後將手中一朵潔白的雪蓮花遞了過來。
「太好了！」
趙烺感激地將蓮花接過，而後猛然轉神道：「這雪蓮花該怎麼用？」
撲爾敏深吸了幾口氣，抹去臉上污泥，道：「花瓣搗碎，化汁抹於外傷之處，蓮心加水送服即可！」
「好！」
趙烺聞聲再不遲疑，按著撲爾敏交代的方法細心地將這朵蓮花給柳翠使用，而後便仔細地觀察著柳翠的變化。
用過雪蓮之後，柳翠臉上傷勢並無明顯變化，只是其呼吸平穩了很多。
撲爾敏見狀嘆了口氣，走了進來道：「柳姑娘所中之瘴氣之毒極為嚴重，雪蓮雖然神異，但也需要數個小時才能將藥效完全融於身體。
恩公不必著急，雪蓮是世間難得的異種，用過之後柳姑娘一定會沒事的！」
聽到這一席話，再感受著柳翠越來越平穩的呼吸，趙烺的心終於放下去了一些。
他站起身子看著滿身臟污的撲爾敏道：「夜已深了，你也忙活了一整天，廚房裡有秀秀他們熱好的飯菜，你跟少族長吃過之後也早點休息吧。
天寒夜長，好好休息不要著涼了！」
「……」
撲爾敏聞言默然無語，眼眶裡忽有晶瑩的淚水流了出來。
她怔神地看著趙烺，道：「趙公子，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趙烺神色一窒，深吸了口氣，道：「相識日久，我欣賞撲爾敏妹妹的直爽與仗義。
我的確是關心你，只不過是大哥哥對妹妹那般關心呵護，你對哥哥我的恩情，我會永遠珍惜！」
「呵，我明白了！」
撲爾敏慘然一笑，眼眶裡的淚水止不住地洶湧而出。
撲爾哈早已退出了房間，守在外面長吁短嘆。
趙烺定在原地，本想幫撲爾敏擦去臉頰淚水，可手才抬了一半，卻又慢慢落了下來。
撲爾敏將這一點一滴都看在眼裡。
她的心漸漸死去。
她倏地轉過身去。過了小會兒，她臉頰淚水早已被自己擦乾。
她又轉過了身子，只是臉上卻充溢的全是笑容。
「趙公子，我能提一個要求嗎？」
「可以！」
「你能抱我一會兒嗎？就一會兒就好，這裡的夜太漫長了，我冷！」
」
趙烺看著撲爾敏燦爛的微笑，心中不禁隱隱作痛，最終還是張開了自己的懷抱。
「真好！」
撲爾敏甜甜地笑著，撲進了趙烺的懷抱之中。
幾息之後，趙烺肩頭已被打濕。
只聽撲爾敏輕聲呢喃道：「只嘆情深緣淺，你我生不逢時。」
「……」
趙烺不知該作何回答，只能嘆了口氣，道：「你一定會找到一個更好的頂天立地的男人，你這麼優秀，一定會幸福的！」
「噗！」
撲爾敏燦然一笑，道：「苗疆兒女愛恨隨心，也不會在這些事情上一蹶不振，公子放心！」
話音落下，撲爾敏洒脫地自趙烺懷中離開，道：「柳姑娘所中瘴氣之毒太過嚴重，這一朵雪蓮雖能緩解她的毒素擴散卻不能將那些毒素徹底清除。
明日天亮后，我會於附近高山再搜尋一朵雪蓮回來，為柳姑娘醫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