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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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命運，究竟能不能改變？」

「最終，還有誰會陪伴在我身邊？」

這兩個問題讓阿爾法沉思了很久。返回基地的路很長，但直到半夜，她和博士回到後勤總站，這兩個問題依舊是毫無頭緒。貝塔的犧牲意味著，最後能陪她的，只有伽馬一個了。他們兩個義體，成了最後的倖存者；然而他們要承擔的，卻遠不是他們倆本應該承擔的。

「我們到底背負著什麼而活著？背負著其他所有戰友的犧牲，背負著戰爭的陰影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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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那晚的承諾，她始終耿耿於懷。

「戰爭結束了，我們都會得到全新的身份，放心，我會把你和伽馬保下來。」儘管在回來的路上，博士信誓旦旦地這麼說著，她內心的憂慮還是沒能徹底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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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貝塔的陣亡，伽馬的表情一抽，沒有說什麼，他默默地轉過身，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黯然神傷。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一定難受極了，說出來吧，也許心裡會舒暢一些......」阿爾法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勸他，突然覺得這句話彷彿就在嘴邊；說這話的時候，她覺得這句話很熟悉，這才想起來，好像自己以前遇到困難，心情不好的時候，貝塔就是這麼勸她的。

伽馬依舊緘默不語，眼神木訥地看向窗外。

「我還有些事兒，先去指揮室那裡了。」博士看著他倆，心領神會地退了出去；自動門關上，這裡就只剩下他倆在這裡了。

「阿爾法，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嗎？」站在窗口的伽馬轉過頭，低聲問道。

阿爾法楞了一下，不過她還是答應了下來，「等我準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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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法回到房間，褪下作戰服，把裝備收拾了一下，帶上衣服去到了淋浴室。洗去了艱苦奮戰帶來的一身污垢和塵土，洗去了長久戰鬥帶給她的疲乏和困頓；捏著自己的一頭枯槁的長發，她皺了皺眉，太久沒有打理，這一頭長發已經成了她的累贅，「是時候該好好打理下了.......」

熱滾滾的風吹過，她的金髮隨風飄舞著。花了不少時間才把頭髮清理乾淨，現在的她容光煥發，和之前剛回來那會兒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換上了那身淡藍色連衣裙，繫上小腰帶，她對著鏡子仔細地把裙子整理了一下。想來上次穿這身衣服，已經是接近一年以前了；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經歷了這麼久的苦戰，她還能有機會穿上這身衣服，現在想想，真是讓人感懷。

抬手看了下腕錶，這才發現自己前前後後已經忙活了個把小時，「他一定等急了，趕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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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遠遠地就看到伽馬一個人坐在外面的花壇旁，看他的樣子，已經坐在那兒等了有一會兒了。

冷風呼嘯而過，拍打在身上還是帶來了些許寒意。身著一襲長裙，阿爾法穿得太輕薄了，有些頂不住。她快步走了過去，看到伽馬身著一身單衣，和剛才一樣背對著她沉默不語，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哆嗦著問道：「嘶.....你不冷嗎？」

伽馬沒有回答，只是靠得近了，她聽到了一聲讓人心疼的輕嘆.......

「你....沒事吧？」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中滿是對他的關切和愛戀。湊近了，她才注意到，伽馬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印下了兩行淚痕。估計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落淚，他側過臉，不再讓阿爾法靠過來。

「你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感受到他身體輕微的顫動，她站在他身後，把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不要強忍著了，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很難受。貝塔的犧牲........」

或許是聽到了她的名字，伽馬一下子就破防了，他捂著臉，肩膀抽動著，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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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的伽馬，是一個不苟言笑卻又不失浪漫的優雅男人。不像貝塔那樣活潑開朗，他顯得有些內斂，隱忍。不過他為人很好，做事也非常可靠；很多時候，他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個睿智的長者，在阿爾法身旁輔佐她，教導她。

而現在，面對著因為痛失愛人而傷心欲絕，痛哭流涕的他，坐在身旁的阿爾法有些手足無措；雖然對他抱有著一絲好感，但礙於伽馬的性格，到頭來他倆也沒怎麼說過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坐著，就這麼靜靜地陪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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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半天，她還是決定主動開口：「伽馬，你.......覺得冷嗎？」

他的肩膀抽動著，沒有回答。

「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拿條毯子！」阿爾法起身離去。前後不過兩三分鐘的功夫，她就跑了個來回，從房間裡帶來了一條毛毯，她把毯子給伽馬披上，半蹲在他的面前，摸了摸他的頭，「和我聊會兒吧.....聊啥都行......」阿爾法看著伽馬，眼神中充滿了緊張和期待......

伽馬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阿爾法，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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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和伽馬在這樣的場合下，這麼近距離地交流，伽馬也是如此。他們本是親密無間的戰友，但是卻從未像今天這樣敞開心扉地交談過。阿爾法坐在他身邊，他們靠的很近，她依舊能聽到他還在顫抖的氣息，阿爾法握著他的手，「和我說點什麼吧，說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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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以前一樣，總是戴著面具，掩藏著心裡最真實的自己。」博士遠遠地看著外面的伽馬，無奈地搖了搖頭，坐回到椅子上。

整合所有義體的戰鬥數據，將那些數據同步到議會作戰中心的資料庫，這是他當前階段的工作。看著一旁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助理，他從衣櫃里拿出毯子給他披上，順便取了兩條速溶咖啡，拿著杯子晃晃悠悠地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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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的部隊正在清掃外星基地的情況，上校也在外圍清繳著外星人的殘餘部隊，清除那些負隅頑抗的傢伙。

各自有著各自的任務。對他們而言，戰爭，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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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會大樓里通往最高層領事會大廳的門緊閉著，那扇華美又厚重的雙開門后，那一眾人到底進行著什麼會議，通過了什麼決議，只有那裡面的人才知道。外面的人能做的，就僅僅只是服從他們的決議，做他們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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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戰區後勤總站....

東方泛出魚肚白，阿爾法靠在伽馬的肩頭，輕聲問道：

「伽馬，你曾經有想過我們的未來嗎？」

「沒有，我已經忘記了除開戰鬥以外的其他事了。」伽馬看著遠處的朝陽，如實地回答道。

「伽馬........」阿爾法親昵地在他耳旁低語著，「現在已經沒有別人了........」她的聲音很輕，但是伽馬還是聽得到，而且聽得很清楚。

「是的，只有我們了......」伽馬依舊看著遠處，慨嘆道。

「答應我一件事........」阿爾法伸手輕撫著他的臉，「我們在一起吧，不要離開我，可以嗎.....」

伽馬皺了皺眉，他偏過頭，看著身旁靠在肩頭的阿爾法，面露難色。儘管靠在身旁的，不是他心愛的貝塔，但冥冥之中，一個聲音還是在他心中久久回蕩：「這是我最後的一位戰友了，即使不是心愛的她，我也應該要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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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頰上依舊掛著淚痕，他極目遠眺，看著遠方逐漸升起的旭日。阿爾法已經趴在他的肩頭，帶著甜美的微笑步入了夢鄉；他輕輕地撤出了身子，將她放平，順手把毛毯給她裹上。

看著面前的朝陽，他的心情逐漸平復了下來。對他們而言，戰爭已經結束；博士先前的承諾，意味著的，是他們全新的命運.......

美好的生活，正如面前緩緩升起的旭日般，即將展現在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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