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曇花

音黯然望了一眼正遭受如此痛楚的艦長，眼中流轉過一絲歉意，但少將馬上沉著下令，聲音清晰而冰冷。「藍夏，等待莫離為我們打開那扇門。」

而在正中的屏幕中，林星而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作著精妙至極的舞蹈。密集的光網下誘餌艦從容不迫地回折突進，一次次沖入灰霧的剎那回頭甩脫，依靠自己無與倫比的靈魂與加速性能至今仍安然無恙，甚至隱隱掌控著全局的主動。

主控艙中諸人看著高台上發生如此變故，心中凄苦卻無一人敢出言勸解，只因，少將做出的是最為正確的判斷——哪怕無比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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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覺察到了眼前敵人的難纏，灰霧開始明顯向中心聚攏，看似龐大臃腫的浩渺霧海，行動竟不可思議的迅捷。不多時，以莫離艦身前為中心聚集處一個無比巨大的濃重霧團，便在下一刻張開數百條長達數十萬公里的綿長觸角卷向明明不堪一擊卻糾纏至今的敵人。

那是體長達數千萬千米的星海章魚，灰色的身體泛著半透明的昏黃光澤，即使在最恢弘壯麗的人類神話中也不存在的洪荒巨獸，此刻真切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瀾若號主控艙艦上時間11:511000912

夜月臉色蒼白，喃喃：「獵食者系統。」

她已明白妹妹的覆亡便在頃刻之內，卻未試圖向音求助，已和那個男人相處千年的自己清楚明白這無濟於事。

想要救出妹妹，唯一所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

姐姐強忍著仍未消退的痛楚，將雙手重新探入剛剛給予自己那般痛苦的艦橋之內，試圖重新奪回瀾若的控制權。

毫無回應——藍夏已切斷了她與戰艦的一切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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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那樣鋪天蓋地的觸手攻擊，一切躲閃都已失去意義，想要保全自身的唯一途徑便是撤退。但，莫離依舊選擇了堅持，毫無畏懼地再次沖入灰霧中央，並在回折之際輕盈避開了一切激光攻擊，可原本賴以迷惑敵人的虛擬艦體被一個觸角掃中都市撕裂開來，哪怕在下一刻重新彌合，可以就清晰的辨別出它亦受損不輕。

確實，莫離的毀滅只是時間問題。

瀾若號主控艙艦上時間11:52:201000912

「公主，請目視林星閣下的犧牲。」音的聲音在她身側靜靜響起。「這是個人為種族.正義的犧牲行為，值得我們目光的凝聚與尊敬。」依舊沉穩冰冷如萬年不化的冰山。

銀灰色軍裝的少將望了一眼在灰霧中掙扎的純黑戰艦，它的虛擬外殼早已被撕碎，露出精緻小巧的艦身——同樣在灰霧中被吞噬出無數細小的空洞，顯然即將瀕臨崩潰，又一輪激光齊射，依舊精巧至極地躲閃，但不堪重負的戰艦裝甲卻在巨大的慣性中被撕裂四散開來。

「星！」姐姐失聲出口，在巨大的精神波動下，龐大的瀾若重新開始不規則的顫動。

「竟能以意志突破藍夏的封鎖，真不愧是公主。」音輕輕讚歎，但語氣微有些黯然，「已經來不及了。」

月嘴角勾出一抹極淡的微笑，重新掌控全艦的艦長毫無畏懼，「不試試怎麼知道。」

莫離艦控制室艦上時間11:52:291000912

林星一襲水藍色的衣裙，望著監控屏幕上將自己密密麻麻包裹如蝗群一般的灰色霧氣，嘴角帶著莫名的微笑，隨後，在她的神念操縱下，莫離艦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沖入灰霧的核心。

在這樣自殺式的衝刺中，魔力的艦身逐漸剝離，隨即被灰霧包裹吞噬。而林星望向四周，發覺堅固無比的合金艙室中已滲入星星點點的灰色斑點，寶貴的空氣也在飛速逸入外界給自己帶來死亡的窒息感。究竟自己是會先窒息而死還是會先被這些納米機器人吞噬，林星不由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她伸出纖細的手掌探入座椅之下，那裡有個質樸的金屬拉環，輕輕握住，冰涼的觸感自掌心傳來，林星純白清秀的面孔露出最後一抹微笑，帶著釋然。「姐姐，再見。」

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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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亮的閃光，彷彿一千顆恆星同時在這裡誕生，上億度的高溫以此為中心蔓延開來，彷彿在宇宙中綻開的的一朵無比絢爛的曼珠沙華，那細小的焰苗在灰霧中盡態極妍地伸展，轉瞬便化為令人永生難忘的炎之蛇舞，層層籠罩的灰霧被這毀滅一切火光引燃化做真正的宇宙塵埃。

原本這樣的爆炸雖然可怖，卻遠遠造成不了這樣的破壞，但由於林星之前挑逗以此為中心近億公里的霧氣皆聚攏而來，反而造就出一片可供通過的絕對真空，由於過於龐大，即使周圍殘留的灰霧在極快地填補，亦顯得杯水車薪。

瀾若號主控艙艦上時間11:52:311000912

在爆炸后的第一瞬間，所有屏幕皆化作白茫茫的一片。

葉月獃獃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面如死灰。

「最強核彈，『曇花』。」音望著爆炸威力下生成的巨大真空，「不愧為自誕生以來便背負著的滅世之名。」

「這是林星自己選擇的道路，我們無權干涉。起航吧，公主，不要浪費妹妹用生命為我們掃清的道路。」

葉月不為所動，如冰霜一般平靜的聲音。「我會讓它為阿星殉葬的。」

「公主你困了，抱歉。」一記手刀準確切在少女頸后，葉月來不及做任何反抗便暈了過去，音看著昏睡在控制椅上的少女，回想起那個有著同樣面容的女子薄荷般的一吻，晴晴按住額頭：「這邊是你所說的我不喜歡的事情么？阿星，這樣絕對的理智還真令人瘋狂。」

然後，少將威嚴下令：「藍夏，全速起航，目的地，冥王星。」

巨大的純黑戰艦在霧氣的空洞中穿梭有如流光，數以萬計的激光無比精準地擊中戰艦，卻有如神跡一般緊貼艦身劃出一個優美的弧，未傷及戰艦分毫。不過百餘秒，戰艦便穿越了這圈死亡的霧氣，進逼哈迪斯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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