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006】
屈少司打完電話,隱隱覺得他就這樣走了不合適。
他和陸越現在算認識了,於情於理,他都該和陸越打過招呼再走。
屈少司折身回去。
遠遠陸越背影,他腳下加快追了上去:「陸……」
聲音戛然而止。
屈少司看著前方噴水池。
月色混著燈光,落在男人青筋暴出的手背,暈出晦暗不明的陰影,突然就揪住劉金濤後腦勺,袖口那顆藍寶石袖口,在空中劃出一道淺藍色的光弧,然後消失在巨大的水聲里。
背對著,屈少司看不到陸越的神色,但卻還是能感受到他渾身肆意的戾氣。
開始劉金濤還掙扎幾下,漸漸,他不動了,身體軟軟搭在水池檯子上。
陸越是真會把劉金濤淹死……
意識到這點,屈少司覺得他得阻止一下。
他厭惡劉金濤那類人,但他眼看著陸越把劉金濤淹死不制止,屬於有能力防止他人死亡的發生,卻不採取措施導致他人死亡,要承擔刑事責任。
他是良好公民,只想好好生活,合法賺錢,不想明天上社會版頭條。
屈少司拔腳,剛要過去,陸越突然拽起了劉金濤,彎身湊近奄奄一息的劉金濤,側臉勾勒出淺淺的微笑弧度:「以後別再喝醉了,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水幫你清醒,明白嗎?劉經理。」
死魚一樣的劉金濤,這時又有了反應。
渾身油膩的肉都在抖動。
是嚇的。
聲音都顫出了好幾個調:「明、明白……」
陸越丟開劉金濤,抬起手腕,看了眼濕了半管的袖口,一把扯下上面的藍寶石袖扣。
「沾垃圾了。」
他斂眉,隨手拋進垃圾桶,轉身走了。
陸越離開,本來癱在地上不動的劉金濤猛地爬起來,頭都不敢回,屁滾尿流朝著相反的方向狂奔。
屈少司原地站了會兒。
炎炎夏日,他冷不丁有點發毛。
陸越他……難道有雙重人格?
—
屈少司到停車場,打開車門要上車,一輛重機車橫衝直撞從后衝進來,嗡嗡嗡響了一陣,停在前方。
動靜大得附近的人都看了一眼。
停穩車,青年從機車跳下來,取下頭盔抱著,見有人盯著他,他不耐煩地說了句:「看你大爺看,沒見過帥哥啊!」
似曾相識的話,一下喚醒了屈少司遺忘的記憶。
想起來了,他是見過陸越。
兩個月前,他意識覺醒那天晚上。他目睹了陸越開車,撞廢了眼前這名青年的機車。
沒記錯。
青年喊陸越,「哥」。
屈少司:「……」
所以陸越不僅可能是雙重人格,還可能是一個雙重人格的瘋子!
無需再考慮,屈少司坐進駕駛室,掏出手機給陸越發了條信息:「陸總,我慎重考慮過了,我們下次有機會再合作。」
正式拒絕了和陸越合作。
陸越秒回復:「下次合作。」還配了一個甜美可愛的笑臉。
屈少司:「……」
他退出信息,翻了會兒電話簿,找到另一個號碼撥出去:「楊總,我有個項目想找你談,明天下午有空嗎?我請吃飯……」
*
次日下午,屈少司和楊總談得相當順利。
楊總對清水灣的項目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還主動提出若是能合作,他只出資,其他一概不管,全憑屈少司做主。
一頓晚餐下來,合作基本算敲定了,楊總回公司評估,沒意外明天簽約。
送走楊總,屈少司心情好,見還剩半瓶茅台,他坐回位置慢慢品。
他酒量很不錯,昨晚在酒會不喝酒,主要是留肚子多吃自助。今天是他請客,這瓶茅台開去幾千塊,不喝完血虧。
半小時過去,窗外天色漸暗,屈少司悠哉悠哉品完酒,結好賬,他腹部有點漲,繞去衛生間解決。
快到門口,女衛生間里出來一道身影。
是名保養極好的貴婦,應該剛哭完,眼眶鼻頭全紅了,來衛生間補妝也遮不住,她本來往前走,忽然瞧見屈少司,她一驚,趕緊擦擦眼角,看過來笑著說:「阿司,這麼巧,也來這裡吃飯。」
屈少司也一愣,喊了聲:「蕭姨。」
蕭寶珠走到他面前,打量他幾眼,笑眯眯問:「前些日子我碰到你媽,說是你撞了點傷,現在好全了嗎?」
蕭寶珠和屈母是大學同學,屈少司見過她幾次,他目光不自覺落到蕭寶珠通紅的眼角,開始有些心虛。
蕭寶珠就是齊星遲的親生母親。
根據劇情,這個時間點蕭家已經發現親生兒子被抱錯了,四處尋找齊星遲,然而抱錯齊星遲是一對外地夫婦,去醫院翻記錄,地址是租的民房,蕭家找過去,當年的房東老太太已經去世,子女並不知道租戶的信息。
報警了,也出動蕭家的人脈尋找當年的夫婦,截止目前,沒有絲毫消息。
這段時間蕭寶珠日日以淚洗面,待在房間不下樓吃飯,因此今天蕭先生強制帶她出門吃飯,改善心情。
屈少司知道小說內容,也知道蕭寶珠心心念念的親兒子近在咫尺。只是一旦告訴蕭寶珠,他勢必又得和齊星遲扯上關係。
反正只有一個月了,他們母子遲早可以相認,他就算告訴蕭寶珠,也不過提前一個月而已……
屈少司避開蕭寶珠的笑眼:「全好了。蕭姨,我先去衛生間。」
蕭寶珠笑著點頭:「快去吧,有空和你媽媽到家裡坐坐。」
屈少司飛快竄進衛生間。
找了個隔間砰地關上門,屈少司胸口劇烈起伏著,他靠著門板,懊惱抓了抓頭髮。
過了會兒,他小聲嘟囔:「這也算不上自私吧?就……一點、丁點兒自私……」
—
從衛生間出來,屈少司好心情去了一半,他往樓下走,路過一間虛掩著的包間,女人的哭聲斷斷續續飄出來,間或有男人的安慰聲。
屈少司腳頓了一下,隨即加快腳步,哭聲越來越遠,很快消失不見,他的心卻和他腳步一樣雜亂急促。
只有一個月了、只有一個月了、只……
還有一個月!
度日如年,蕭寶珠還要再哭三十年……
屈少司猛地剎住腳。
他長長吸了口氣,到底還是轉身走向那間包間。
敲門進去,蕭寶珠已經擦掉眼淚,恢復慣常優雅的貴婦模樣,慈愛問屈少司:「阿司,你還沒走啊?」
「有蕭叔叔的地方必有好茶,我來討杯茶。」屈少司說。
蕭先生倒了杯清茶給他,笑道:「現在年輕人少有愛喝茶的。你喜歡,叔叔送你幾包,全是老家茶園出的新茶。」
屈少司道了謝,假裝不經意說:「蕭姨,你有親戚在市醫院工作嗎?和你真像,我在醫院見了,差點認錯。」
蕭寶珠卻沒反應過來,還真認真想了想:「沒印象。」
其實齊星遲和蕭寶珠只有眼睛像,屈少司張口胡扯:「他和蕭姨你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和蕭叔也有一點像,鼻子特別像蕭叔。」
這話一出,蕭先生和蕭寶珠對視一眼,蕭寶珠神色間閃過几絲激動:「阿司,那人男的女的?」
「男醫生。」後面兩字屈少司咬得特重。
蕭寶珠更激動了:「多大年紀?」
「相當年輕。」屈少司怕太具體顯得刻意,用了個模糊的說法,「和我差不多。」
文中設定齊星遲比他大兩歲,但外貌顯小,看起來反而比他年輕。
蕭寶珠這下是徹底激動了,只是有外人在,她死命壓抑著,悄悄拉扯蕭先生的衣服,示意他快把屈少司送走,他們馬上去市醫院見那名年輕男醫師!
屈少司沒錯過她的小動作,知道蕭寶珠是聽進去了,他便主動告辭。
走出餐廳,外面已經徹底黑了。
酒勁這時上頭,屈少司腦袋有一點點暈,他慢吞吞走向車,人都坐進去了,突然反應過來,他喝了酒,不能開車,得找代駕……
屈少司:「……」
他憂鬱了。
今天不僅又和齊星遲扯上關係,還要額外支出一筆錢,這日子太難了,太難了!
這時手機響了。
屈少司掏出手機,屏幕閃爍著——狗友。
狗友,顧名思義是不學無術的狐朋狗友,不過狗友也確實姓苟,叫苟利景,和屈少司是初中同學,打架打出的革命友誼。
平日屈利景常和一幫富二代玩,屈少司沒興趣,已經很久沒聯繫了。
突然打電話……
屈少司清醒了一點點,想起昨天舉報的事,難道露餡了?
他接通電話:「喂……」
沒說完,對面就哭天搶地打斷他:「阿司!我又被甩了!」
屈少司:「……」
苟利景初中開始就沾花捻草,換女朋友比吃飯還勤快,不是他甩人,就是人甩他,屈少司早免疫了。
「哦。」
態度相當冷淡。
苟利景見沒用,秒恢復弔兒郎當:「嘿嘿,阿司,我們幾個月沒見了,明晚我組了個分手快樂酒局,你必須來!」他又哭唧唧,「阿司啊,你不知道,這次我特別真心,但還是被甩了,我真的心如死灰,需要安慰,你要不來,我哭你看!我天天哭……」
酒意一股腦全沖向屈少司頭部,灼熱得厲害,苟利景說話還不停,吵得他腦仁疼,有電話進來也沒注意,挪開划拉了一下:「去可以,不過你現在得到XX接我。」
結果對面楊總的聲音響起:「屈總你說什麼?我是要和你說聲抱歉,清水灣的項目你另找他人吧,我暫時有其他項目了,下次有機會再合作。」
啪。
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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