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一百九十二章人間有味是清歡
顧琛從嘴裡取下呼吸器,望著上方這一群人,一時心裡還真有種「世間百態人情冷暖,萬般滋味皆是生活」的既視感。
自己一次次遊走在危險邊緣,體會著死亡來臨前的恐懼,這樣的危機如飲鴆止渴下的刺激體驗,能撫慰身體,而靈魂上卻越來越空。
師父失蹤了,母親去世了,在乎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自己,顧琛的心也隨之封閉起來。
沒有人聽的見,也沒有人知道,顧琛的自傲也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如此種種造就了他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總是那般毫無顧忌。
可眼下,他卻在考慮如何讓對方活下去。
就如同歌詞里寫的那般,「所有安全感的終極,是明目張胆的偏愛」。哪怕顧琛百般的不想承認,對方在自己這裡,能讓他這顆躁動的心逐漸平靜下來,是個極其特別的存在。
一張桌、兩盞茶;一塊糕點、兩台電腦;無關風月、歲月靜好;攜手江湖、仗劍天涯。
人間有味是清歡。
唐驍對於顧琛而言,的確是個例外的存在,大約是作死的生涯中最後的一絲救贖。
他們是不能放棄彼此的朋友。
系統「諦聽」主觀認為地藏在分析數據,視角也隨之發生了切換。
一張張的臉出現在他身旁的光屏之上,一旁還配著戰力數據與分析配值,不過兩秒鐘,還是鎖定在了唐驍的身上。
蔚藍的池水中,一張張光屏先後顯示出的唐驍的臉,每個角度都有。他的過往,他的勢力,他的傷勢……所有能被天妖調查到的資料一一顯示在了上面,這個人沒有任何的隱私可言,在顧琛面前無處遁形。
水底如同擱了十來面鏡子一般,泛著一道道瑩亮的光。
而沒有去查看這些,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對視著。顧琛披著白色的衣衫漂浮在水中,光點打在他的側顏上,整個人白皙晶瑩的像是在發亮一般,宛如意外闖入黑暗水域的王子,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樓上人在等待著顧琛打開能帶給人間災難的「潘多拉魔盒」,而這些人又何嘗不是已經打開了這滿是水的「魔盒」,瞧見了裡面弱小的王子正在慷慨赴死?
眼前這副光景當真詭異的很。
察覺到顧琛望了上來,唐驍連忙又焦急的喚了一聲,卻見對方將食指靠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沉在水底,顧琛說不了話,不管是「天妖」的暗語還是旁的手勢,唐驍都未必能懂。
這樣的時候,有些話還是不必再說的好。
心臟的跳動彷彿落回了原地,每一聲都異常的緩慢,轉回頭繼續將呼吸調節器放入口中,敲過耳骨上的遊戲器屏蔽掉上方的聲音,顧琛開始專心做事了。
取過懸浮在水中的筆記本電腦,顧琛伸手又在它的背面輕輕摩挲了一下,一枚差不多二十厘米長的茶針形狀的利物,被他從電腦下面抽了出來。
長針有些類似4號的毛衣針粗細,卻比那東西短上許多,通體銀白,泛著金屬的光澤,可這東西卻是絕緣材質,比尋常金屬要堅硬許多。
顧琛捏住長針的中央正反旋轉了一下,長針竟從中間斷開,分成了對稱的兩段!
分開的長針中還連著一條極細的細線,這樣看去更像是一副環形毛衣針了。
工具這東西,自然是怎麼趁手怎麼來。這東西是顧琛自己做的,平時擱在這電腦後頭用不上,可關鍵時候卻能遞上不少的工具。
這副棺材自然是打不開的,嚴格意義上來說,誰特么死了之後還想有人能夠打開自己的棺材蓋,瞻仰一下自己被蛆蟲啃食的遺容,再搖著「及時行樂」的小破扇兒跟自己說「睡你麻痹起來嗨」?
瘋了吧,要是顧琛肯定化作厲鬼,夜夜去敲他家門!
這裡面每條千機絲的走向都是不固定的,沒有一絲規律順序可言,這林林總總上萬條千機絲連著內外三副棺材的機關,那本身就不是從外面安置上的。
若是顧琛沒有猜錯,這是裡頭的墓主人是在還能動的時候自己躺進去,安置上裡面最後幾道千機絲才隔了屁,而這本來就是一個活人的墓!
從棺材里的這副骨骼可推斷出,裡面並不是一個小孩子的骸骨,而是一個年齡在十五十六左右的女子。她的骨骼發育遲緩,整個人顯得異常嬌小。她
身上的衣袍華麗異常,用的還是深色的黑袍,上面墜著的還是最好的南珠,只可惜早已隨著時間與環境變得暗淡無光。
在她的骨相里檢測出了微量的坤化物,想來是身前服用過毒藥,而這毒藥多半就是那小說里赫赫有名的鶴頂紅了。
鶴頂紅可跟什麼丹頂鶴無關,它是一種叫做紅信石的天然礦物,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砒霜。
它的主要成分為三氧化二砷,溶於水,有劇毒,傳說古時為官者將它藏在朝冠中,必要時用來自殺,方為可信。
砷進入人體后,會和蛋白質的巰基結合,使蛋白質變性失去活性,可以阻斷細胞內氧化供能的途徑,使人快速缺少ATP供能死亡,和氫氰酸的作用機理類似。
砒霜固然是劇毒,可它怎麼抵得上人心的險惡。
女子屬陰,自盡為怨,死後可謂是冤孽纏身。如花似玉的年紀,就這般躺在了裡頭成為一條龍脈的祭品,還有什麼比這更加造孽的事?
皇權天賜,一介女子,能為了天下捐軀於身,實則國之大義可歌可泣。
封建制度下女子從來命薄,出生皇室,可哪怕再尊貴的身份,敵不過王朝江山的百年基業。是福也是禍這都是她的命,也是一場悲劇的伊始。
在棺材的兩端,各有一處琉璃所制的封蓋,顧琛手中環形針里的銀線繞過蓋下,長針插入蓋子上,一枚很不起眼的小孔中。
琉璃蓋上的刻繪是一隻眼睛的圖案,而這個孔洞所在的位置是比如淚腺所在,並非整個蓋子的正中。
手中的銀線交纏過琉璃蓋,握著環形針的另一端,銀線陷入蓋下的縫隙中,越收越緊。
說時遲那時快,顧琛手下一個用力,銀線如利刃在黑暗中劃過,竟從琉璃蓋下脫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