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暖囊
「飛刀?我們杜府這些年向來行善積德,沒有仇人吧?」
杜夫人雖是滿心疑惑,倒也從容不迫地打開了那封信。待到她看完那封信,倒也放下心來。
「放心吧!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心裡有底呢!你先去把那小神醫請進府來!」
原來,那封信便是先前從破廟中救了錦姐兒的恩人執筆所著的推薦信!
先前她還尋思著那小神醫怎麼會無緣無故來到杜府呢!原來是恩人所推薦的,這下她倒是可以放心了。
如此這番,她又望了一眼面前這滿臉通紅的女兒,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她的錦姐兒什麼都好,就是這身子骨向來孱弱,也不知道將來能否嫁得如意郎君,也望那郎君能夠包容、愛惜她乖巧的女兒。
就在她神遊太虛之間,她的貼身大丫鬟帶著一個年輕的公子走了進來。
只見那公子一身白衣,如墨般漆黑濃密的黑髮上面插著一個白玉發冠,一雙紅色的靴子耀眼。
如果不是他背著一個藥箱,渾身又有一股常年置身藥房的清香,她甚至都要以為這是誰家走出來的公子哥兒。
畢竟那渾身出類拔萃的氣質並非常人所能及的,就是那雪白如銀的衣衫也不是尋常人家能夠穿得起,那可是雪鍛,只有皇室王族才有資格穿戴的。
此時,那公子已經到了杜夫人的面前,他對著杜夫人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道:「歐陽受友人所託,前來替杜小姐看診,冒昧打擾,望夫人海涵才是!」
杜夫人哪裡敢當?畢竟女兒生病可是大事,耽誤不得,當即便謝了這年輕的小神醫,又替他藤了地來,方便小神醫出診。
小神醫一見到杜思錦的模樣,便不由得滿心疑惑:「咦?這姐兒發了高燒你們怎麼還捂得這麼厚?」
說完,他便仔細檢查起來,越是檢查,他的眉頭皺得越深,越是疑惑不解:「怎麼會這樣?按說不應該啊!」
這小姑娘年齡本來就不是很大,還未及笈,若是尋常時日,那些制度森嚴、略有講究的人家是不願意讓自家姑娘在閨房會見外男的。但是如今,這杜思錦在人眼裡就是一位長大的小姑娘,況且如今這小姑娘也得了熱症。這熱症在當下可是大事!若是這熱症一時半會退不下去的話,可是會燒成傻子的!
杜夫人一聽他這話,也顧不得其它,慌忙問道:「小神醫,小女可是有什麼不妥?不妨直言,無論診斷結果如何,我們都是受得住的!」
小神醫此時卻什麼話也沒說,一把拉開了杜思錦的被子。
杜夫人嚇了一大跳,饒是教養再好,也不由怒道:「你這神醫,看診便是看診,怎麼去揭人家姑娘被子?若是……」
責備的話戛然而止,就連一旁的大丫鬟和宋嬤嬤也不由得瞪圓了眼睛,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杜夫人臉色都已經白了,那是被人氣的,只見那杜思錦的兩側膝蓋旁、腰部、肚子上各放了一個裝著熱水的暖囊!
「真是胡鬧!這大熱的天,你放這麼多暖囊做甚?」
她伸手一摸,那暖囊居然還是溫熱的!
此時,她哪裡還不明白?合著她和嬤嬤兩個在這裡忙上忙下的給這妮子褪熱,她卻還在這裡升溫加熱呢!
此時,她真想甩手離去,但是她卻做不到,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所生的女兒,自家姑娘竟然做出如此頑劣之事,這也和她這個母親分不開的。
如此,她便烏青著一張臉來,對著小神醫便道:「小女頑劣,倒是給公子添了這般麻煩!今日之事,希望公子能夠保密,畢竟女兒家比不上男兒,若是名聲毀了,小女一輩子也就完了。今日招待不周,來日定將登門告罪!」
說完,她便對著宋嬤嬤和自家貼身大丫鬟道:「嬤嬤、紅鸞,你們帶公子先去前廳,奉上熱茶,替我好生招待一下公子,切莫怠慢了貴客!我隨後便到!」
嬤嬤一直跟在老太太身邊,向來見多識廣,定然能妥善處理此事!
小神醫先前已經替杜思錦看過診,倒也熟知杜思錦的身體情況,知道這姑娘並無大礙。只是這終究是大熱的天,捂得這麼嚴實,她還是略有些暑氣,只聽他道:「夫人不必客氣,天氣太熱,令千金只是略有暑氣,待我給她下兩貼清熱解暑的葯便可!」
說完,他便識趣地退了下去,那渾身的光彩令人讚嘆不已。
然而此時杜夫人此時心亂如麻,根本沒有心情去思慮其它!
無論如何她也從來沒有想到自家女兒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此時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她們母女倆人,整個房間安靜地連掉下一根針也能聽見。
自從裝病之事被那不知哪裡躥出來的狗屁神醫給揭穿了以後,杜思錦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想過千萬種結果,卻唯獨沒有想過自己被一個陌生男子給當場揭發了。
一切原本都是天衣無縫的,只需要過了今日,母親就不會隨著嬤嬤回京都了,也就不會見到狼子野心的舅舅們了。
因為明日下晌,太后薨歿,大晏王朝所有子民都要服喪,民間的一切婚嫁、宴請都要停止,所以老太太的壽晏也是做不成了。
杜夫人此時直直地望著她,眼裡劃過一絲痛苦、懊惱、後悔、失望……
她望著臉色已經慘白的女兒,見那姑娘已經沒有了血色,看來是被嚇得不輕。饒是如此,她還是有些生氣:「說吧!你為什麼這麼做?」
杜思錦望著她,面色平靜:「如果我說女兒不願母親回京都去參加外祖母的壽宴,你會相信嗎?」
杜夫人聞言,倒是滿心詫異,她奇怪地望了她一眼,道:「這倒是奇了!你的舅舅舅母向來待你不錯!就連你外祖母也是對你疼愛有加,每年從京都捎給你的稀罕玩意都是以籮筐計數,甚至還有很多都是你表哥都求不來的稀罕貨!你倒是說說他們什麼時候惹了你了?」
先前她生病時,倒是胡言亂語,說什麼舅舅舅母狼子野心,外祖母也是偽善狠心。
她只道是這丫頭掉了池塘嚇害怕了,一時糊塗而已。
杜思錦自然不能說這是她上輩子的親眼所見吧?如此真是這番說法,她不會被人當成妖怪燒死,那才是幸事!
見她面色平靜,絲毫沒有後悔的意思,杜夫人也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