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三章開門
孫塵皺著眉，從屋子裡走出來，苦澀地搖了搖頭：「上面不同意我們行動，沒必要為了一個山寨大動干戈。」
江淮長出一口氣，看著一旁屋子裡沉睡的趙虎：「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你別逼我，江淮。」孫塵捏了捏眉毛。
「我一定要去，這個人我必須要救。」江淮絲毫不讓地盯著孫塵的眼睛。
「如果你一定要去，」孫塵將手裡的文件扔進垃圾桶里：「那我就跟你一起抗命。」
「還有誰想一起的？我孫塵絕對不強求。」
「算我一個吧，我看那個仇天理還挺順眼的。」趙凌雲站起來，舉起了手。
「你都抗命了，我哪有不去的道理。」王宗舉手。
張恆遠，胖子，石國群，猴子。
漸漸地，所有人都舉起了手，目光堅定地看著孫塵。
於是，北平的初冬里，幾年來如一日的行腳醫生不見了，半年來一直開著的茶館也貼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驢子懶洋洋地站在棚子里，打著響鼻，慶祝自己終於放了假，碼頭的扛包工人里，一個肥胖壯碩的身影也難得缺席，各行各業，均有人在今天消失不見。
「你的那點寶貝就別藏著了，拿出來吧。」王宗從孫塵的身上摸出一把鑰匙，走向了小院的地窖。
「先生們，今天的子彈不限量，能打多少拿多少。」王宗說完，率先鑽進了地窖里。
「你拿來的這麼多好東西？」江淮瞪著眼睛，看著眾人從地窖里拿出來的槍械，不可置信地看著孫塵。
孫塵一臉肉疼地捂著眼睛：「這都是局長從美國買回來的武器，都是連發的衝鋒槍，我一直都收著，以防什麼時候用得上，結果今天還被王宗給翻出來了。」
「也好，這下咱們倒是能安全不少。」江淮點點頭，也鑽進了地窖里，挑選自己合適的武器。
「咱們怎麼把這些東西運出去？打出去？」王宗頭上戴著鋼盔，顯得有些滑稽。
「不，這些東西我自然有辦法，你們從城門出去，在北門外面兩里地，有個洞，你們在哪等著我就行。」張恆遠說著，將所有的槍械全都塞進木箱里，用鎚子釘好，搬上了車，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吐槽一下江淮：「你怎麼還拿著三八大蓋啊？沒有別的槍了么？」
「我用著順手你管我？」江淮沒好氣地損了他一句，催促他趕緊離開。
一行人浩浩蕩蕩三四十個，分批出了城門，在張恆遠指示的地方等了他半個多小時，才看見一身泥土的張恆遠推著兩個箱子，氣喘吁吁地從洞里爬了出來，一見到陽光，頓時攤到在地上。
「你這是挖了個洞出來？」江淮有些好笑，將箱子搬上了車。
「別提了，媽的不知道哪個缺德的東西把洞給堵上了。幸虧堵得不嚴，讓我鑽出來了。」張恆遠破口大罵。
「可能是誰家孩子無聊吧，下次別從這走了。」江淮沒在意，催促著眾人趕緊走，時間緊迫，誰知道那群喪心病狂的山賊門什麼時候處決仇天理？
「行了，別說沒用的了，趕緊走，還有兩個鐘頭的路程呢。」趙凌雲看了一眼時間，又抬頭看了看天空，嘖了一聲：「要壞事。」
「怎麼說？」江淮看向他。
「可能要下雪，還不小，你看看，天都陰了。」趙凌雲指著不遠處的天空。
「那咱們趕快，最好能在下雪之前趕過去。」
「別急，我感覺，這個雪，可能對我們有利。」張恆遠依舊望著天，眯起了眼睛。
在意識到所有人都看著自己之後，張恆遠這才咳了兩聲：「你看啊，要是下雪了，下得越大他們能看見的範圍就越少，對我們就越有利。」
「你可拉到吧，等到下雪不得凍死？」趙凌雲不屑地嗤了一聲。
漫天的大雪席捲北平，孩子們在街道上叫喊著，用手抓著化了一半的雪球互相扔著玩，大人們抱怨著孩子的調皮，無可奈何地站在一邊閑談，武藤生站在軍政部的樓上，長出了一口氣，背著雙手，目光堅毅，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淮將嘴裡的草根吐掉，撞了撞身旁的趙凌云：「四哥，一會我帶著石國群他們從正面打上去，你和六哥他們從側邊把牆炸開，咱們打他個首尾不能相顧。」
「算了吧，這種正面強攻的事情還是讓我來吧。」趙凌雲趴在濕潤的雪地上，嘴裡叼著一根煙捲。
「孫塵上次怎麼說的來著？出外面就是我指揮，聽命令吧你。」江淮沒好氣地笑，將子彈推上了槍膛。
王民靠在寨門上面的瞭望塔上，目光有些焦急地看著四周，江淮他們說好了今天來攻山，怎麼遲遲不到？到時候大雪封了山，再想上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江淮看見了瞭望塔上的王民，從趙凌雲的腰上卸下手電筒，對著自己的手錶照射，用折射出來的光晃了晃王民的眼睛。
王民眼睛一痛，下意識地看向眾人的方向，江淮對著他揮了揮手，王民點頭，走下了瞭望塔。
「哎？王三兒？你咋進來了？」和他一起負責守門的人看著搓著手走進屋子裡的王民，有些好奇。
「外面太冷了，進來暖和暖和。」王民一邊訕笑一邊走過去：「有酒沒，給我整一口？」
「還有半罈子呢，趕緊喝兩口出去站崗吧。」山匪不耐煩地給王民倒了一碗酒，遞給了王民。
「謝謝謝謝。」王民笑著，伸手去接，在手摸到酒碗的一瞬間，猛地從袖子里抽出刺刀，身子猛地前撲，直直地刺進了山匪的胸膛。
周圍幾個山匪頓時一驚，手忙腳亂地去搶自己的武器，其中兩個人被王民趕上，劃破了他們的脖子。
「王三兒！你敢叛變！」最後一個人終於撿起了自己的武器，將子彈推上膛，直直地指著王民。
「我叛變？叛變的是你們！」王民不閃不避，大喝一聲，直直地沖了上去。
一聲震天動地的槍響，驚動了山上的風雪，躲在樹后抽煙等待時機的江淮渾身一陣，一把抓起自己的步槍，從樹后探出頭去，看向山寨的方向。
除了這一聲槍響之外，偌大的山寨里寂靜無聲，彷彿陷入了冬眠的狗熊一般。
王民捂著自己的肩膀，鮮血從他的指縫不斷地流出，洇濕了他的棉衣。
看著地上抽搐著還沒死透的土匪，王民不屑地嗤了一聲，將隱藏在角落的閘拉下。
外面木質的寨門顫動了一下，一邊的繩索突然一松，整個大門斜斜地掛在半空，只靠著另外一邊繩索支撐著。
放下了一邊的寨門，屋子外卻突然響起了一陣響動，緊接著，被王民順手鎖上的大門被人拍響，一個粗獷卻又帶著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裡面有人么？怎麼回事？開門！」
王民聽著聲音，心一橫，從其中一個死去的山匪身上解下一顆手榴彈，將紙窗砸開，扔了出去。
「卧槽！」外面的人一聲大喊，向一旁撲去。
轟地一聲巨響，手榴彈在門外炸開，緊鎖的大門也被炸的四分五裂，王民趁著機會，一頭撞開破碎的房門，直直地沖向另外一個控制吊索的房間。
「開槍！殺了他！」剛才被王民炸了個措手不及的粗獷大漢半卧在地上，指著王民大喊。
一陣劇烈的槍響，在山寨里轟然炸響，震耳欲聾。
江淮皺著眉，從樹後站了起來，接過趙凌雲手裡的望遠鏡，看向不遠處的山寨，一邊的繩索滑落，另一邊卻依舊緊緊地綳在寨門上，絲毫沒有下降的跡象。
「我感覺王民出事了，要不我帶人直接把大門炸了吧。」趙凌雲從一旁湊上來，神情緊張。
江淮聽著山寨里震耳欲聾的槍聲，有些猶豫。
「快點啊！命令呢！再拖一會王民都他媽涼透了！」趙凌雲大急，抓著江淮的肩膀大喊。
「他媽的不管了！全體都有！準備戰鬥！老六，跟我去炸門！」江淮嘖了一聲，將槍械上膛，貓著腰衝出了叢林。
老六背後背著一個布包，裡面裝著他精心呵護的炸藥，跟在江淮的身後沖了出去。
「石國群！帶著你的人牽制住他們，我們從側面炸開一面牆跟你們打個夾擊。」趙凌雲吩咐了一聲，帶著人從另外一邊跑了出去。
王民在沖向另外一個房間的路上被人打中一槍小腿，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戰場殺伐的經驗讓他在一瞬間便反應了過來，合身一滾，滾到了一個磨盤後面，端著自己的步槍還擊。
心中越來越焦急，自己拖得越久，包圍過來的土匪也就越多，到時候自己別說開門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未知數。
一咬牙，一狠心，王民解下自己腰間的手榴彈，對著前方扔了出去，自己趁著爆炸的瞬間，奮力前沖，合身撞向房間緊閉的大門。
木門被撞的開裂，卻沒有打開，裡面的人和王民一樣，將大門緊鎖了。
王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他沒了掩體，對於外面的人來說就是一個活靶子，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再次撞擊大門，終於，門軸斷裂，王民連人帶門直接撞進了房間里，摔倒在地上。
屋子裡的土匪們頓時一驚，他們原本以為王民沖不到這邊來，只是單純的鎖上了門，便接著吃喝，王民衝進來的時候，幾人兀自保持著端碗碰杯的動作，歪著頭看著奮力爬起來的王民。
王民的反應可比他們快多了，拖著傷腿，手裡倒持著刺刀，大喝一聲沖向幾人。
「去你媽的！」一個土匪反應了過來，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大刀沖向王民，兩人頓時扭打在了一起。
幾個人也陸續反映了過來，拿起自己的武器便沖向了王民，王民的情況頓時急轉直下。
江淮和老六衝到門前，卻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甚至連人影都沒看見，便將炸藥埋好，躲在寨門的一邊，按下了老六手裡的起爆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