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逮個正著
聽了姐姐的話,阮楠楠乖巧懂事點頭,轉而繼續跟阮甜甜玩著掰手腕的遊戲。
趁此機會,阮楠楠也皺眉打量起原主跟弟妹住了多年的小破屋子。
這是一間不足三平米的屋子,有一個很小的窗戶,即便是太陽光毒辣的時候也只能透出微弱的光來,以至於姐弟妹三人的皮膚因為缺少陽光照曬都有些病態的蒼白。
屋子裡除了一張坐上去就吱嘎吱嘎響隨時都能壓塌的床之外,就只有一床棉絮都幾乎沒有了的還散發著霉餿味的破爛被子,是何家人本來打算扔掉的。
而她記得阮家原本有寬闊舒適的大床和厚實軟和的被子的,只是現在已經在何老頭和邱芳芳的屋子裡。
目光收回落在姐弟妹三人的衣服上,都是補丁摞著補丁,而且春夏秋冬就這麼一套衣服,邱芳芳美其名曰讓他們體驗生活的不易。
想到這裡,阮西西嗤之以鼻,她邱芳芳倒是用阮家的錢給自己添置了不少的衣服,她怎麼不去體會生活的不易。
而即便是這些,也已經是姐弟妹三人唯一的家當了。
除此之外,概無其他。
阮西西一邊用手摸著弟妹的頭,一邊陷入了深思。
自己既然已經代替原主,那便得為未來打算。
別的不說,現在已經是夏末了,這裡的秋天又短,轉瞬便到了冬天,她記得這兒的冬天不僅漫長而且酷寒。
不說遠的,去年原主和弟妹的手臉耳朵腳都凍成了蘿蔔,大冷天風颼颼的灌進來,姐弟妹衣服不敢脫抱在一起取暖,後來實在是冷,就去外面抱了稻草塞進衣服和被子里。
可即便是這樣,還遭到了邱芳芳和劉桂花的一頓毒打,說那稻草是他們何家的,他們這是偷盜。
而且這屋子實在是不適合住人,繼續住下去,對姐弟妹三人的身體健康無益處。
當然,她已經盤算著離開何家。
只是離開之前必須得攢一筆錢才成,據她所知,何家應該是還有一些錢的,只是應該也不多了,是留給小兒子何安交束脩費的。
可那錢原本就應該是他們阮家的,當年阮父阮母驟然去世,是留下了一些銀子的,她雖然記不真切,但是約摸著也有個七八兩。
之前的五兩,算是何家歸還賣房子的錢,可剩下的七八兩也必須拿回來。
還有何家人這些年對他們姐弟妹三人的「好」,她也得好好「報答」回去才成。
想到這裡,阮西西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這時外面傳來劉桂花喊人吃飯的聲音,阮西西收回心神,囑咐阮楠楠一聲,拉著阮甜甜出去。
許是因為破了一筆財,何家今天的伙食水平有些下降,可即便如此也已經是原主和弟妹無法企及的了。
原主和弟妹幾乎從未在何家飯桌上吃飯,每次都是等何家人吃完,他們才能出去。
可在這兒缺衣少糧的地方何家人自己吃飽都不夠還能剩下多少,以至於弟妹只能靠著扒飯碗里的剩餘米粒,鍋子里的米湯,以及落在地上的飯渣渣為生,以至於都瘦得皮包骨頭。
偶爾何老大家的何小豆和何小曼還會跟施捨狗一樣扔給他們,卻要他們學狗叫才能吃,每次這個時候原主都眼底含淚的看著弟弟楠楠趴在地上「汪汪」叫,而何小豆和何小曼卻笑得前俯後仰。
阮楠楠得了吃的還會分給兩個姐姐,可阮西西從不吃,只是囑咐弟妹一定要吃飽。
原主也可是可憐人呢,只可惜最後卻還是被何家人給逼死了。
想到這些,阮西西更無疑慮,自己拿了三個碗,盛了三碗濃稠的米湯,又指揮阮甜甜拿了三個白面饃饃,和三個雞蛋,就要往回走。
劉桂花出來看到桌子上的東西少了一大半,頓時氣的跳腳,「你們這是做什麼?這些是你們能吃的嗎?還不趕緊給我放下!不然老娘打死你們!」
阮西西身形頓了一下,卻絲毫不想理會,端著三碗米湯艱難地往西屋走去,也暗示阮甜甜無須理會。
「你們這倆小賤蹄子,你們是耳聾了,還是死了,我說話你們沒聽到,這米湯和白面饃饃連我都撈不著吃,是給家裡的男人的,你們憑啥吃。」劉桂花還在破口大罵。
阮西西聽她罵的難聽,轉過身看著她冷笑一聲,「大嫂,你難道忘記許大夫和村長的提醒了,楠楠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呢,倘若吃不好,那能活下來嗎?現在吃你點東西你嘰嘰歪歪什麼?不服就去找村長和許大夫說唄,對了,找姨父也成,姨父也是答應的了。」
劉桂花氣得發抖,卻突然反駁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又想起來什麼,衝到西屋大喊大叫,「阮楠楠那個短命的現在還半死不活的,能不能吃進去還不一定,就算是能,你們拿那麼多餵豬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什麼,不就是想著跟著吃點,我告訴你,做夢,趕緊把東西給我拿出來。」
劉桂花拍的大力,本就吱吱嘎嘎的門搖搖晃晃,像是隨時都要震下來。
阮西西正用勺子喂著阮楠楠,見狀,阮楠楠嚇得渾身一陣哆嗦,阮西西及時安慰他,「不用理會,吃吧。」
阮楠楠乖巧點頭,張開嘴吃緊米湯,他餓壞了,只是用勺子已經不夠解餓,直接端起碗來就咕嚕咕嚕喝了進去,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正想著再拿一個白饃饃,卻看到劉桂花已經撞開門了,嚇得他趕緊躺回去。
劉桂花只覺得自己眼前晃了一下,可還是後知後覺阮楠楠似乎剛才是坐著的。
見鬼一樣掃了一眼,隨即就發現阮楠楠嘴上還帶著剛喝完米湯后的米糊糊。
眼珠一轉,似乎想通了什麼,大罵道,「我知道了,這小子壓根就沒事,一切都是你們裝出來的,起來,給我起來,去爹跟前說清楚。」
劉桂花一邊說一邊上前就要去拉阮楠楠,好在阮楠楠早就聽進去阮西西的話,只要是何家人在場就裝睡不出聲,所以這會兒,任劉桂花吵鬧拉扯,阮楠楠就是不為所動。
「你還裝,我剛才明明看到你坐起來了,還有你嘴上的米糊糊,你當我瞎啊!」劉桂花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定要搞清楚,甚至想著若是真的就是大功一見,那肯定能在何老頭跟前立功。
見拉扯不起來,就上手又掐又擰,以往阮楠楠最怕這個了。
可是奇了怪了,今個兒自己都用了這麼大的力氣了,這傻小子還是躺著不動。
正納悶的時候,突然「哐當」一聲,把劉桂花嚇了一跳。
劉桂花循聲往地上一看,只見家裡唯一完好的幾個碗中的一個被摔在地上粉碎。
眉梢一挑就要開罵,卻驀地看到阮西西一臉陰沉的瞪著自己,那樣子就像是要把自己給拆股剝皮。
「阮西西,你做什麼?」她還是想著用氣勢壓倒對方,而且她是真的生氣,她心疼啊,這個碗平時她都不舍的用,也就是家裡的三個男的用。
「你做什麼!」阮西西厲聲怒吼。
「楠楠都這樣了,你還不放過他,你是想逼死他?」阮西西目光落在阮楠楠手臂上被掐出來的手指印兒上,心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可憐的小弟,這會兒得多疼啊,他又多懂事聽話啊,她記得他以前最怕被邱芳芳和劉桂花擰了,可這會兒卻乖乖的躺在那兒,她知道那是因為他乖乖聽話。
「放屁,他根本沒事,我剛才明明看到了,而且他要是有事,那嘴上的東西是怎麼回事,他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喝進去?」劉桂花有恃無恐,雙手抱拳。
聽完劉桂花的話,阮西西直接端起另外一碗還沒喝的米湯就朝地上砸了下去。
又是「哐當」一聲,飯碗摔的四分五裂,碗里的東西也灑了出來,劉桂花眼皮直跳,嘴裡開始飈著各種污言穢語的髒話,「阮西西,你找死啊,這麼好的東西,你說砸就砸了,這米我都不捨得吃,是給家裡的男人吃的。」
阮西西卻不為所動,只是嘴角牽著冷笑,眯眼盯著劉桂花,「我本來是想吃的,是你一個勁兒的在我耳邊叨叨叨叨叨叨,我手一滑——」
「你——」
就在劉桂花又要開罵的時候,阮西西不動聲色的端起了另外一隻完好的碗,裡面的湯米已經被阮甜甜喝上了,可即便如此,也把劉桂花嚇得不輕,連忙道,「有話好說,你給我放下——」
「要我放下,那大嫂就得管住自己的嘴,不然我耳朵聽不得叫罵的聲音,耳朵一疼,那手就會抖,手一抖,就會——」
「哐當」!
話音未完,阮西西的手就高高舉起,碗滑落,摔在地上!粉碎!
「阮西西,你——」劉桂花還要大喊,可眼見著阮西西把之前給阮楠楠喝葯的碗也端了起來,那是再也不敢多說,直接用手捂住嘴。
還一邊捂住嘴,一邊對著阮西西支支吾吾,那意思阮西西明白,是說她不說話了,讓她把碗放下。
阮西西嘴角劃過一絲冷笑,隨即道,「大嫂早些這樣不就好了。」說著把碗放下,這個碗可不是何家的,是姐弟妹三人餓壞了去要要飯吃的時候好心人給的,她還要還給人家,才不捨得摔呢!
劉桂花卻不知道,還為自己剛剛保住了最後一個碗而舒了一口氣。
這會兒她算是明白了,這阮西西就是故意的!
自己只要是多說一句,這個小賤蹄子就給自己找不痛快。
可別以為這樣自己就沒辦法治她了。
想著,劉桂花狠狠瞪了三姐弟一眼,像是在說,「你們等著,有你們好看的」然後扭身出了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