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

向家地下實驗室，兩個老人站在厚重的玻璃后觀賞正在調試當中的設備，他們身後跟著向家第二十子和老末向語佳。

向語佳最先跑去找其他哥哥，但哥哥們有老爹的指示，近期安安穩穩，一件多餘的事不能做。從那邊吃了閉門羹，她便跑來找老爹幫助，向老爹要她等等。她又想用自己向家人的身份自己出手，老爹看出了端疑厲聲斥責，更加要她那也別去，就等著。

她問需要等幾天？老爹說等著就行，不會太久了。

向語佳只好每日跟在老爹身後轉悠，讓老爹時時刻刻被提醒著。

二十哥把隔離服快要撐破了，還有心情擠眉弄眼，向語佳把臉轉向別處去。

已經上過電視節目的大表弟扶著窗戶說:「你讓我來看？看什麼？一些穿著白大褂的人走來走去嗎？」

「他們不走來走去，我那些錢還不是白白浪費掉了。」

「我看你就是有錢燒的，把錢投入到這種地方，還不如捐出去給自己積點德，尚且有個好名聲。向篤，你遠大的志向我是聽說過的，幾十年前就聽說過了。都這把年紀了，有些事有些人應該放下。」

「你能放下？」向老爹輕笑，「你如果能放下，就不會到處跑去跟人家講你們旅行的故事了。一次次被別人打斷的滋味好受嗎？不然我出點錢，你寫一本遊記如何？」

「正有此意，別看人老了記性不好，我夫人卻有寫日記的習慣，這些年走下來，日記本都有半個卧室那麼多了。我隨手翻看，再摘抄一些，估計寫一本遊記不難，不難。」

「嗯，我支持你。」

兩個老人不再多說，那邊實驗室的負責人打了信號。

向篤拿起電話聽筒，深吸一口氣下達指示:「可以開始。」

隨後，大表弟看見幾名研究員推來了一張拘束床，床上捆著一隻猩猩。拘束床一路被推到了兩台一看就相當複雜的設備中間，研究員們固定好了床，把五花八門的線接入，猩猩頭上纏滿了電線。

大表弟問了一句:「你們這樣做，那頭猩猩同意了嗎？」

「當然同意了。」

向篤竟然在附近桌子的文件中拿出了一份合同，遞給大表弟順便為其解釋:「你看，這是猩猩和我們簽的一份合同，它需要配合我們的實驗，報酬是每天幾十斤香蕉。這頭猩猩很聰明的，我們這邊的研究員已經教會了它用筆寫字，它還有自己的名字。」

大表弟摸了摸只有三頁紙的合同，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上，果真有一個歪歪斜斜的簽字，猩猩的名字叫那吾。

大表弟罵了一聲:「你……操！這猩猩和我小舅子用一個名字！你是不是有點欺負人了？停止實驗，把名字改了。」

「這可不行，我們要尊重猩猩自己的選擇，當初給了它許多名字，它只對那吾中意。雖然聽上去偶然，可偶然又是必然。」

「你說尊重猩猩自己的選擇？」

大表弟望著拘束床上一動不動的猩猩，發出了真摯的冷笑。

實驗室負責人站在操控台前，那裡只有幾個按鈕和三個拉杆，而再往前是一台類似於橢圓形離心機外觀的大型設備。十多台晶體管顯示器同時開啟，各司其職，顯示著電量、猩猩的狀態、各設備的鏈接情況、迴路檢測情況等等。

負責人拉動一根拉杆，形狀如雞蛋的主體設備流光溢彩，內部出現機械運行聲，轉速越來越快，溫度攀升。

老人們後方的向家後背不約而同往前挪動腳步，也對實驗充滿好奇心，那可是他們老爹的心血。

機械雜訊趨於穩定，人還可以聽見電流的瘮人聲音，一台顯示器上出現了測算結果，轉速即將到達極限，測算點速度高達每秒十萬千米。

指示燈由綠色變為了紅色，負責人打電話請示。

向篤依舊抓起聽筒:「可以接入迴路。」

那邊負責人放下聽筒，對拘束床旁邊的研究員吩咐了幾句，研究員們又對猩猩動了些手腳便匆匆離開。負責人把一隻手放在拉杆上，一隻手放在其中一個按鈕上，而後先按下按鈕再拉動拉杆。

只聽一聲夾雜在機械運作當中的清脆碰撞聲，負責人幾步挪動到緊急停止按鈕前等待。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猩猩身上，猩猩在拘束床上亂動，像被觸碰到了神經的青蛙。猩猩全身都在抖動，周身毛髮直立，一口鋒利的牙齒向外齜著。

負責人認真的聽取進程彙報，嚴肅的盯著顯示屏，還一板一眼的在筆記本上做記錄。

漫長的十分鐘過去了，拘束床上的猩猩好像觸電了，一半身體僵硬筆直，另一半身體還在無規律的抖動。

負責人離開緊急停止按鈕，把拉杆回到原位，再按下了三個按鈕。

電流雜訊在減弱，機械運轉聲首先增大隨後減小，知道設備停止運轉，紅燈轉為綠燈。

大表弟看完了整場實驗問道:「結束了？你們成功電死了一頭猩猩？花了這麼多錢，就幹了這麼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還不如給猩猩來一槍痛快。」

向語佳深以為意，如果不是自己老爹在這邊，她一定會認同的點頭。

實驗室負責人向研究員傳達指令，研究員們給猩猩解開拘束，連猩猩帶著床一起推走。這還不算完，另外三名研究員各自拉著一隻猩猩的手走進實驗室。

大表弟再次調侃道:「那三位叫什麼？簽合同了沒有？」

向篤不理會，也不說話，依然沉穩的看著。

那位實驗室負責人手持一塊黑色的長方體走近三隻猩猩，猩猩當中的一隻明顯對負責人有些親近。向篤眼睛一亮，耐著心繼續等下去。

負責人手中的黑色長方體上有一盞橘色的小燈，目前閃爍的頻率不高，可隨著他走近三隻猩猩，橘色燈光的閃爍頻率變得越來越快。他先是拿這個看不出名堂的小設備對準其中一隻，橘色燈光閃爍頻率高的嚇人，之後另一隻也是一樣，但當小設備靠近那頭有親近感的猩猩時，燈光長亮。

負責人點點頭，激動雀躍，恨不得抱起猩猩一頓啃。他跑到電話機處拿起聽筒，向篤接上電話。

「老闆，靶標確認了。」

「深入測試。」

負責人站在電話機前駐足，除了帶有親近感的猩猩之外，另外兩隻送出了實驗室。

研究員推來一張小黑板，順便給了猩猩一支粉筆，研究員取出來一根香蕉示意。

只見那頭猩猩不做猶豫，乾淨利索的在黑板上寫了「那吾」兩個字，順利得到了一根香蕉。

向篤已然難以掩飾其激動，拍手叫好。

大表弟看的一頭霧水，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群人對猩猩怎麼了？誰允許他們隨意寫小舅子的名諱的？而且還是兩次，分別出於兩隻猩猩筆下。

實驗室負責人看上去比向篤還要興奮，趨勢負重的喘口氣，而後鼓掌，全體研究人員一同鼓掌。

向語佳還看到，有研究員吹起了哨子，還是專用來呼喚鴿子的哨子。禮花筒左右齊鳴，彩帶飄然落下，場面彩旗飄飄。

如果不是向篤那股子興奮勁頭太過於高漲了，他還打算噴幾句廢話，這實驗說明了什麼？那些研究員到底在幹什麼？

忍著忍著，他實在忍不下去了，便問:「老夥計，恕我眼拙，你們在這裡到底是做什麼？」

「你不懂，這是科學。」

向篤擦了擦眼角，好似有淚水流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