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要進行的實驗
大表弟跟著一起擦擦眼睛,他倒不是什麼淚流滿面,而是想不通身邊這人的哭到底是為哪般?哪天開始變得眼窩子這麼淺了。後來想想,似乎這個向篤原來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
現在這人看上去心腸硬,都是給逼出來的,不得不硬。
向家老二十碰碰向語佳,再努努嘴巴,後者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看到了。
中午,慶功宴,全體研究人員被請到了自家酒樓,主要人員去專門留給向家人的包間,其餘人各自散開。山珍海味悉數登場,從天上飛的一路吃到水裡游的。向家主不允許飲酒,倒是令人費解,慶功宴沒有酒那還叫慶功宴嗎?
只是向家主發話了,沒一個人敢喝。
相比於別處的熱鬧,主宴這邊清凈了許多,只有向篤和大表弟會聊一些話,其餘人等是半句沒用的廢話都不敢說。
宴上,向篤詳細詢問了實驗細節,負責人信誓旦旦,講了一大串旁人聽不懂的名詞。
羅里吧嗦一大堆,負責人還說實驗已經成功了,定位靶標絕對是歷史上的一個奇迹,多的不說,再有個十年二十年光景,研究成功手到擒來。
既然在猩猩身上都能成功,換到人的身上那成功率更高了。
大表弟頭都大了,他轉桌夾菜不停,只是有次目光對到了向語佳身上,靈光乍現一般說:「你這小姑娘看著眼熟?我應該在哪裡見過你的,對了對了,學校。」
向語佳從鼻子里嗯一聲出來,剛想應付過去,馬上改了一副嘴臉,恭維道:「老兵,您在我們學校說的話令我感悟至深,以茶代酒,咱倆走一個。」
「好,乾杯。」
茶杯碰撞,向篤瞥了一眼自己最小的孩子,又告訴實驗室負責人:「我等不了你十年二十年的,說真的,若不是我這個家長,孩子們早給你的實驗室拆掉了。既然猩猩身上的實驗成功了,那可以有下一步進展了。」
「老闆,中間一定要有個過渡的,不然太危險了。」
「我不怕危險,今天回去后,你們準備一下,直接開始人體實驗。」向篤把手放在桌子上敲一敲,「危險的事不能別人來,我親自作為實驗對象。」
一桌子人趕忙停下,皆愣愣的望著這位向家主,也只有大表弟敢諷刺一聲:「活夠了?」
實驗室負責人更是見縫插針道:「老闆,萬萬使不得啊!使不得!先不說能不能拿人做實驗,您如果出個意外,那向家可少了一位主心骨,這事萬萬不可以。飯還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一步一步來,這樣最好。」
向篤搖頭:「不能拖了,既然第一步成功了,這就證明開始人體實驗的成功率有一半以上。我不能等,也沒有時間再等了,知道多久了嗎?五十一年,整整五十一年。」
負責人連著說不可以之類的推諉話語。
大表弟做思考狀,他思想瞬間豁達,一邊夾菜一邊說:「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你兩個孩子不說,我本不應該說的。只是你竟然想拿自己去換那頭猩猩,這麼做不行,你被什麼東西把腦子糊住了吧?
最開始我看不明白你們那個實驗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是不是想證明人可以把自己的意識換一副身體居住?藉此欺瞞上蒼,達到萬壽無疆?」
一桌人看看大表弟,所有人都在搖頭。
向語佳嘆口氣直言不諱:「老爹,我們知道您有夙願,都不想打擊您,可是您怎麼連這點小伎倆都識破不了?您這位負責人是個騙子,兩隻猩猩肯定接受過一模一樣的訓練,他只是想稍微拿出一點成績出來,讓實驗室晚解散個十年二十年的。可憐您給他們開這麼高的薪資,還要宴請他們吃這麼貴的一桌子菜。老爹,難不成咱們向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負責人那張臉漲得通紅,可不敢得罪向家人,哪怕對方還是一個小姑娘。雖然他不敢辯解,身為家主兼實驗室金主的向篤可不願意了,拍桌子怒喝:「閉嘴!別人有資格說,你不行。」
「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看看你做的那些事?除了每天出去花錢,你為向家做過什麼?你有什麼臉面說這種話?向家的錢怎麼來的,我比你清楚。出去!不行就滾出向家!」
向語佳執拗站起來,氣呼呼摔門而出,她比以往還要氣惱,果然除了一個向家人的身份再無其他。
小姑娘用力把門摔上,讓實驗室負責人擦了擦額頭汗水。
大表弟悠閑夾著菜,嘴裡面含糊不清的說話:「這我就要講你兩句了,人家孩子好心好意,你這麼說話,多傷人家孩子的心啊?還有啊,我勸你,別用這條老命開玩笑了,老老實實過完這輩子得了。真的,不虧。」
「連你也要仗義執言?我向篤成了天底下最大的魔頭是怎麼著?你都什麼也不知道,瞎起什麼哄啊,吃你的吧。」
「那等你死了,我除了葬禮以外還能再來你家蹭飯嗎?這一桌子可了不得,要普通人一年的工資了吧?如果再要點好酒,估計是一個普通家庭全年的收入。了不得,了不得。」
向篤不跟大表弟瞎扯,他以金主的身份命令:「今晚人體實驗,這事沒有商量,如果你不同意,我換人,或者我乾脆撤掉實驗室。」
「不是這個問題,老闆,實驗存在風險,不能再等等了?全世界所有的實驗人員都沒有這麼著急人體實驗的前例。」
「怕什麼?我除了意外不僅和你無關,向家依然會繼續資助你們實驗室。這事就這麼定了,不允許反對意見。」
負責人結結實實吞下口水,什麼時光穿梭都是假的,根本沒什麼可能。哪怕目前實驗的第一階段,剝離大腦意識進行轉移都是假的,他真的弄了兩隻接受過相同訓練的猩猩,且兩隻猩猩寫名字時的筆跡都一樣。
不為別的,如果實驗室再沒什麼進展,一定會被向家人撤掉的。他原本也是一個沉心於鑽研的學者,只是做研究真的沒錢,買房都困難。投身於向家,他不光還清了房貸,自己的孩子更是讀了一所相當好的學校,日子過得相對富足。
這事本來不應該走到這一步的,至少也要五年以上,這位向家主是不是真的在找死?要不然講不通啊。
事已至此,負責人當然有對策,減小電流,加一些致幻劑,只要運用得當,自然可以說人體實驗還不成熟,再等等。想通關節,他不再光想,卻還是勸了向家主幾句,最終實驗還是要照常進行的。
下午四點左右,向語佳無處可去,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她抬頭卻發現自己站在了醫院外面。自家老爹說的話太重了,揚言要給她趕出向家去,所以她在埋怨過後想的要不要來醫院看一下。
隨後她用力搖頭,這絕對不行,要事這樣灰頭土臉的進了病房,太丟人了。這也是她自己多想,都借了那麼多錢給貝家看病了,哪還有這一層的想法。
於是等她轉身要走,和迎面而來帶著三個孩子的婦女撞了個滿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孩子太調皮了,你沒事吧?」
「沒事。」
向語佳繞過婦女和孩子們,只是她走了幾步察覺到了不對,自己褲子口袋裡多了點東西。她沒回頭看婦女,還一如既往地專註於走路,等到了無人的巷子中才伸手掏出了口袋中的東西。
是一張摺疊了兩次對摺的紙張還有一枚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