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
「李嬸，你看，還能不能借我兩個雞蛋，等我過兩天發了工資，一準還你.....」
一身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碎花舊夾襖的姜婷，頂著臉上的淤青，站在寒風中對鄰居李嬸低聲哀求道。
李嬸拉著姜婷冰涼的手，心疼的說道。
「丫頭，你臉上這傷.....又是他打的嗎？
天天總被他這麼打，你怎麼受得了啊！
依我看你們還是趁早離了算了！」
姜婷又何嘗沒想過這件事？
她和陳霄結婚三年，就挨打了三年。
結婚之前，陳霄還算是一個長得體面，手腳勤快的人，可自打兩人從鄉下來到城裡后，一切都變了。
原本勤快的陳霄在見識到大城市的花花世界之後，整個人就徹底變了，班也不好好上，三天打魚兩天晒網，還經常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賭錢，沒幾天就被單位開除了。
姜婷當初為了激勵他上進，想著，等他賺了錢有了穩定的收入再圓房。
沒成想，這反倒成了陳霄變本加厲打罵她的借口。
低頭，看了一眼身旁剛三歲半、長著一雙漆黑大眼睛的妞妞，姜婷原本稍稍鼓氣的一絲勇氣再次消散。
她眼中含著淚花，低聲抽泣道。
「李嬸，你說的我都明白，但一個家沒有男人怎麼行......」
李嬸見勸不住她，只好搖了搖頭回屋給她拿雞蛋去了。
與此同時，矮樓另一個房間中。
陳霄突然從宿醉中驚醒，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他直接愣住了。
「我這是在哪？這不是我家！」
下一秒，一股不屬於他的記憶鋪天蓋地的湧來，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
好一會，他才從洶湧的記憶潮水中清醒過來。
「我竟然穿越了，成了九十年代一個也叫陳霄的人？」
小學畢業，無業游民，喝酒、賭博、打老婆，還有一個老婆從她姐姐家過繼來的女兒！
「呵呵，這開局還真是......」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用舊報紙糊起來的屋門被人推開。
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進了屋。
可就在她見到坐在床頭一臉茫然的陳霄后，小臉突然一白，大眼睛里滿是恐懼，嬌小的身子更是快速的躲在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後。
這個女人梳著兩條麻花辮，臉上沒有任何的粉底，卻依舊顯得無比的清純乾淨，只是臉上的淤青破壞了這份清純美感。
「媽媽，他醒了！」妞妞抱著姜婷的腿，一臉害怕的說道。
姜婷蹲下輕輕拍了拍妞妞，眼裡滿是心疼。
「妞妞不怕，媽媽這就去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嗯。」
妞妞輕輕的點了點頭。
剛剛醒來的陳霄看到這一幕也是有點茫然，組織了半天語言才結結巴巴的說道，
「你們回來了，外面風大，趕緊進來吧。」
姜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聽錯了，愣在原地好一會才低聲道。
「你.....你也餓了吧，我去給你做蛋炒飯。」
從前的陳霄每次喝完酒之後，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去，唯有蛋炒飯例外。
但家裡的雞蛋早就用完了，也沒其他的東西，姜婷這才迫不得己去隔壁李嬸家去借，不然少不了又是一頓打。
此時的陳霄已經從破碎的記憶中明白了姜婷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陳霄心頭苦笑。
「恐怕現在告訴她們，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陳霄，而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擁有幾十億資產的另一個人，她們恐怕會把我當成瘋子吧？」
嘆息過後，出於禮貌，陳霄還是順口說道。
「那就麻煩你了，我正好有點餓了。」
姜婷聞言，俏臉頓時泛白！
按照以往的經驗，陳霄對自己如此客氣只有兩個原因，要麼是想要錢，要麼就是想讓自己去幫他借錢。
她緊忙將妞妞攬在身後，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家裡是真的沒錢了，能借的人我也借遍了，實在是沒錢給你了.....」
陳霄被她這突然的情緒轉變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眼看姜婷的眼淚就要下來了，平生最見不得女人流淚的他，緊忙上前安撫道。
「我，我不是要錢，我是真的有點餓了。」
猛地見他走了上來，姜婷根本就沒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心裡的恐懼讓她的身體本能的做出了反應，雙手抱住了頭蹲在哪裡，滿臉的都是驚恐的說道。
「別.....別打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今天的雞蛋都還是借來的.....」
陳霄伸出去的手愣在半空，雖然兩人之間僅隔了一步遠，可他卻彷彿感覺這是一道根本沒辦法跨越的天塹。
「到底是怎麼樣的恐懼，讓她連挨打都已經成了習慣，這幾年她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陳霄也知道，現在光憑說是沒辦法讓她們相信自己。
他搖頭輕輕嘆息了一聲，心理越發的心疼起這對苦命的娘倆。
或許，這個家若是沒有陳霄才更像一個家吧？
一邊這麼想著，陳霄後退了幾步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姜婷見他沒動手，心裡稍微鬆了一口氣，緊忙抱起妞妞進了廚房，什麼話都沒說就開始做飯，生怕動作慢了一點，就又是一頓拳腳。
她手腳非常的麻利，沒多一會就做好了一鍋蛋炒飯。
說是蛋炒飯，但卻沒有什麼油水，唯獨那金黃的蛋黃讓人看起來還算有點食慾。
三人僅有一大份蛋炒飯，陳霄沒開口，姜婷和妞妞是不敢動筷子的。
陳霄並不知道這個情況，見妞妞碗里只有一點，於是將自己那滿滿一大碗的蛋炒飯撥了一半進了妞妞的碗里。
「來妞妞，現在正是你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說著，他捧起剩下的少半碗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他實在太餓了，胃裡火辣辣的難受，即便是一碗沒有油水蛋炒飯，配上白開水，他也吃的津津有味。
一旁，本應該感動的姜婷，此刻確是變得更加警惕了起來，碗里蛋炒飯更是一動都不敢動！
「你是不是在打我工資的主意？我是頂人家的班，一個月只有一百塊不到，還完李嬸他們的欠賬，就沒多少了，你若是連這個都想拿走，我和妞妞下個月真的沒法活了......」
姜婷抽泣的說著，眼淚更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妞妞心疼的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擦拭著姜婷臉上的淚痕。
「媽媽不哭，妞妞的蛋炒飯給媽媽吃！」
看到這一幕，陳霄又是心疼，又是苦澀。
前身真他娘的不是個人！
這麼漂亮的老婆，這麼可愛的孩子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簡直是畜生！
陳霄心裡罵著，嘴上卻是安慰道：「我真沒打算和你要錢。」
「我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幹什麼賺不來錢？你就放心的吃你的飯吧，今後養家賺錢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一股來自未來商業大鱷的自信，讓陳霄的話多了幾分可信度。
姜婷止住了哭泣，抬頭看了一眼彷彿籠罩在一團光中的陳霄。
「難不成，他，他是真的轉性了，以往可從未見過他有如此溫柔的時候。」
姜婷默不作聲的低下頭，將自己的半碗飯分出一半給了陳霄。
「你每天少打我兩次，我就心滿意足了，賺不賺錢什麼的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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