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蘇簡編輯好微博,準備按下發送鍵時被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被氣飛的理智猛然回籠,看著輸入框里的文字,他只覺一陣后怕,連背上的衣衫都被冷汗打濕了。
他是被氣蒙了,第一反應就是澄清,可仔細一想賽前採訪是官方叫來的,視頻流出雙方肯定達成了協議,至少是某種程度上的默許。
視頻內容故意往曖昧方向剪,官方肯定一早就預料到黑粉們會趁機跑出來帶節奏,很顯然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引流。他的解釋無疑是火上澆油,根本豈不了作用,說不定還會造成反效果。
敲門聲再次響起,蘇簡把手機放到一邊,下床去開門。
「恭喜零神,旗開得勝。」遲哲手提蛋糕站在門口,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不請我進去坐坐?」
蘇簡愣了下,回過神第一時間想到自己躲在房間偷偷刷兩人的八卦,下意識便移動腳步擋住門。
遲哲挑了挑眉,意味深長,「戰隊經紀人剛給我打電話說我倆的事兒鬧到網上去了。」
他偏頭看了眼走廊,輕輕舉了舉手裡的蛋糕,「深更半夜我鬼鬼祟祟出現在你房門外,被有心人拍下來再發到微博,黑粉們又該狂歡了。」
蘇簡心頭一跳,飛快往後退開,順便扯住遲哲空著的手,一把將他拉進去,後腳跟一送輕輕帶上房門,生怕鬧出動靜,引來圍觀。
遲哲嘴角微揚,任蘇簡拉著他走到小沙發旁邊。
「你看到了?」蘇簡氣急敗壞地鬆開他的手,轉過身,「你們戰隊公關怎麼回事,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都不處理的嗎?」
遲哲把蛋糕放到桌上,視線在蘇簡焦急的臉上停了一秒,自然地從冰箱里拿了一瓶礦泉水,「處理什麼?」
「我們的事兒啊!!」蘇簡一梗,差點沒過去,他都快急死了,對方還一副無所謂的死樣子。
遲哲喝了口水,似笑非笑地看著蘇簡,「我們什麼事兒?」
「你……」蘇簡一噎,轉過身用行動表示老子看你不順眼,不想理你。
「對不住,一時嘴賤你彆氣。」遲哲走回蘇簡面前,無奈地嘆了口氣,「官方帶頭搞事情,熱度肯定還要持續好幾天,你看著心裡不舒服就別刷微博。」
蘇簡咬牙,「然後呢,就不管了?放任黑子帶節奏?不是,好歹壓一壓啊。」
「沒用,越解釋對方越來勁,說不定還會罵我翻臉無情,拔X無情。」遲哲聳聳肩,完全不慌,「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別給他們熱度冷處理,隔壁娛樂圈新聞層出不窮,黑子們很快就會轉移目標,哪有閑功夫一直focus我。」
道理蘇簡都懂,可就是氣不過。明明兩人就是正常的情侶關係,遲哲憑什麼被黑被帶節奏。他完全忘了是老流氓自己作,為調戲男朋友不肯撕馬甲,受什麼罪都是活該。
小朋友什麼心思,遲哲豈會不懂,見對方瞬間蔫下來的小模樣,他的心像泡進裹滿糖漿的蜜水裡,甜得不得了。
「乖了,別不開心,贏了比賽還撅著嘴。」遲哲坐到小沙發上,撕開蛋糕包裝,「看看這是什麼,聽說吃甜食會讓人心情變好。」
蘇簡這才注意到被他忽視了半天的蛋糕,嗅覺瞬間變得靈敏,提拉米蘇的香味瘋狂挑戰著他的味蕾,「天都黑了,你上哪兒買的?」
「比賽前就訂好了。」遲哲把「17」形狀的蠟燭插在蛋糕中間,從褲兜里摸出打火機,「王者大神親手給點上,有沒有什麼心愿,快許。」
蘇簡已經不太記得自己的生日,他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蘇瑞陽雖然給了他很多父愛,但忙也是真的忙,並沒有太多時間花在日常瑣事上,對他的教育方式同樣很自由很男人。
蘇簡最後一次過生日是在小學,蘇瑞陽告訴他八歲已經是小小男子漢,遇到問題就該盡自己所能去解決,別什麼事都回家找爸爸。
從此,蘇簡就一直很男子漢的獨自解決了自己所遇上的所有問題。
在學校被人嘲笑是沒媽的孩子,他的解決方式是揍的對方說不出話。喜歡上電子競技,想輟學打電競,蘇瑞陽叫他冷靜一段時間想清楚並告訴他,人生是他自己的,做出任何選擇他都要為此負責到底。他閉門不出想了一周,毅然決然地辦理退學。在AK青訓營被排擠、被污衊,他選擇挺直背脊捍衛自己的夢想,一個漂亮的轉身完全不給人嘲笑的機會。
蘇簡知道自己很強,他已經不記得被人保護,讓人擋在前面的滋味是什麼。遲哲的忽然出現,彌補了他心裡一直以來空缺的那塊兒。
那塊兒外表看起來無恙,但只要一經輕輕碰觸,就泛酸的缺口。
完全不知道只憑一塊蛋糕,就徹底撩動一顆少男心的遲憨憨催促,「發什麼呆呢,快點兒,蠟燭要燒完了。」
遲哲一本正經的模樣,蘇簡恍然,竟真有種自己在過生日的錯覺,他頭腦一片空白地走過去,彎下腰正準備吹滅蠟燭,對方忽然伸出手擋在他面前。
蘇簡茫然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笑臉,注意力都被他眼角下的淚痣勾住了,完全想不起自己要幹什麼。
「許願。」遲哲收回手,揶揄,「再忍忍,蛋糕沒長腿不會跑,但我的歐皇手氣只此一家,可別浪費了,快許願…」
如果說蘇簡曾經的願望是和自己的偶像PretenderCZ雙排一場,那麼願望實現的蘇簡進階了,雙排一場已經滿足不了他,他更想成為PretenderCZ的隊友,兩人比肩而立,在比賽場上相互守候。
盈盈火光中,蘇簡慢慢閉上眼睛,似乎正在許下什麼鄭重的誓言,臉上全是虔誠。
遲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變柔,忽然湧上來的強烈情緒在胸腔里瘋狂撞擊,他沉默的沒有說話,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心裡似有所感地生出迫不及待的期許。
蘇簡睜開眼睛,吹熄蠟燭,正準備起身退開,遲哲忽然伸手壓在他背上,他微微偏過頭,目光與遲哲滿是深意的眼睛相交。
空氣靜了下來,兩人都沒有動。
想到自己膽大包天許下的願望,蘇簡悄悄緊攥拳頭,心跳激烈地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他梗著脖子強撐著和遲哲對視,就怕被看出端倪。
「簡簡…」因長時間沉默,遲哲的聲音又啞又沉,在略顯曖昧的氛圍里撩出一攤暗火,「我想知道你許了什麼願。」
蘇簡呼吸一窒,心裡緊繃著的弦斷掉了,羞赧的燙紅爬上臉頰,讓他只想找個沒有遲哲的地方躲起來。
遲哲目光漸沉,按在蘇簡背上的手不自覺用力,蘇簡不堪負重,身體更向他傾靠一點,兩人的額頭只差一點就碰上了。
「不方便說?」遲哲忍住將蘇簡狠狠揉進懷裡的衝動,眼神凶的像要把他吞下去,嘴上卻溫柔體貼,「我們簡簡不想說就不說,沒關係的,不用勉強自己……」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蘇簡紅著臉深吸了口氣,胸腔里激烈的心跳險要掩蓋住他說話的聲音,「我想實現願望,想的不能再想,你別逼我。」
遲哲的心頓時軟成一團棉花,他收回壓在蘇簡頭上的手,不再逗他,「好,祝我們簡簡早日實現願望。」
他不用再去證明就能確定蘇簡許下的願望百分之百跟他有關,酸酸脹脹的感覺充斥在胸口,他必須非常用力,才能忍下衝口而出的表白。
這一刻遲哲無比後悔,曾經有很多機會他可以撕下馬甲和小朋友坦然相對,但他不知道是腦子壞了還是有什麼毛病選擇錯過,等他現在腦子稍微正常點想坦白卻又不敢了。
做繭自縛,他真的體會到了。
遲哲不再逼問,蘇簡喘了口氣,坐回位置,忍不住輕聲嘀咕,「搞的跟真的一樣,我快以為今天是我生日了。」
「我們簡簡又認真又虔誠,就算不是生日,願望也可以實現。」遲哲邊說邊把蠟燭取下來放到一邊,「到時可別忘了是哥的歐皇手氣助你的一臂之力。」
蘇簡壓根沒聽遲哲的叨逼叨,心思全被提拉米蘇的香味吸引過去,忍不起舔了舔唇。
「有這麼香?小饞貓口水快流出來了。」遲哲切下一塊兒蛋糕裝進小盤子里拿給蘇簡,「只是沒想到我們零神喜歡吃甜食。」
小心思被戳中,蘇簡瞪了遲哲一眼,撇開頭,「誰喜歡甜食了,誰口水流出來了,蛋糕明明是你買的,我最多捨命陪君子而已。」
「好好好,是我想吃。」遲哲把小盤子主動擺到蘇簡面前,貼心地把小叉子插到蛋糕上,「求求不愛吃甜食的零神陪我吃好不好。」
蘇簡咽了咽口水,倔強只維持了幾秒便轉過頭捏起小叉子,嘴上仍嫌棄著,「看在你真心實意求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了。」
遲哲憋著笑,切下一小塊兒給自己,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口嫌體正直的小朋友捏著小叉子不斷往嘴裡送蛋糕,小舌頭在紅白相間的齒間若隱若現,看得他內心一陣火熱。
蘇簡把嘴裡的蛋糕咽下去,眼巴巴看著遲哲盤子里的整塊蛋糕,「你怎麼不吃?」
遲哲盯著被蘇簡舔得紅艷艷的唇,低聲問:「好吃嗎?」
「口感細膩,還不錯。」蘇簡很快消滅掉一份,意猶未盡地舔掉唇上的奶油,「你不吃?」
遲哲的喉結動了動,「感覺你的比較好吃。」
蘇簡疑惑,「不都一樣?」
「當然不一樣。」遲哲忽然伸手到蘇簡唇邊抹了下,然後放回自己唇上,「果然比我的甜。」
蘇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