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夢行雲
門開了,正在趴窗戶的藍青玉十分尷尬的回眸,看到來者是風鈴蘭之後,才默默的鬆了一口氣。
藍青玉騎在窗框上,一隻腳顫顫巍巍的踩在殿內,看起來九分滑稽,剩下那一分,便是不知從拿個角落裡冒出來的凜然正氣。
「是你啊……」藍青玉淡淡的說道。
風鈴蘭走進來,將殿門關上,好奇的看著動作並不優雅的藍家大公子,道:「藍公子這是幹什麼?大門開著,殿內殿外都沒人,你做什麼還要翻窗?」
「殿內的人是我支開的,過一會兒就會回來。」藍青玉從窗框上下來,禮貌性的撣了撣衣服,道:「我昨日醒來之後,便彷彿與飛花斷了聯繫,我心下焦躁,便想逃出去找她。」
「去找她?就這麼走著去嗎?橫跨半疆,你帶好乾糧和水了嗎?盤纏呢?你知道該怎麼走嗎?」
「我……」藍青玉低下頭,整張臉漲得通紅:「我滿心都是她,如何……如何能記得這些小事。」
「說你是個廢物一點都沒委屈你,你這千金少爺根本走不出藍府!」風鈴蘭有些刻薄的說著。
藍青玉卻好似已經習以為常,翻了個白眼說道:「今日又發生什麼讓你不順心的事了?我那倒霉弟弟又惹你了?」
風鈴蘭的心思被一語言中,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坐下來喝了一口桌上的涼茶,覺得步管用,便又倒了兩杯喝下去,等這心頭火總算是小了一點,才緩緩說道:
「你跨越不了的那半疆,她已經越過,你不用去找葉飛花了,她被柳熠謫抓了,此刻就在你藍府中。」
「噗!!什麼?!」藍青玉慌了,一口涼茶全都吐在了地上:「我……我爹怎麼知道飛花的事情?飛花她遠在北疆魔域,她是怎麼……」
「關心則亂,一個魔族女子,敢闖人界,我不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氣,我也不知道他們時怎麼把葉飛花引過來的……大概是用你的名義傳的信,再由修士沿必經之路堵截……」
風鈴蘭說著,藍青玉除了顫抖,便只剩下動容。
踏月白站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竟也簡單的拼湊出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踏月白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藍公子,你居然喜歡魔族的女人,我可聽說魔族都是青面獠牙,吃人的東西啊。」
藍青玉眉梢一抖,道:「醫仙姑娘,你這婢子怎麼說話這般難聽,張嘴就要辱沒家妻。」
「婢子?」踏月白指著自己,眨巴眨巴眼睛,道:「這位公子,盲否?我哪裡像是一個婢子?」
藍青玉簡簡單單的瞟了一眼踏月白,並沒有搭理她,轉而十分認真的看著風鈴蘭,說道「你來找我,不會只是為了通知我這件事,你是不是已經有辦法救她了。」
風鈴蘭手指瞧著桌子,淡淡的說道:「嗯……倒是有一個辦法,破釜沉舟,約莫著也有五成的把握能保葉飛花一條命。」
「五成把握……」
「有五成已經不錯了,葉飛花身為魔族,如今身在仙都,柳熠謫帶著一眾修士在看守,按理說必死無疑。」風鈴蘭來到藍青玉的榻邊,道:「我之前就很疑惑,你這軟榻是誰給你布置的?」
「這……」藍青玉回憶了一番,道:「府中這些瑣事,向來都是由藍玉安置辦的,我的寢殿也是他布置的,有什麼問題嗎?」
風鈴蘭搖了搖頭,掀起了榻上的被褥,敲了敲床板,道:「我之前就覺得很像,這是青樓的花榻,裡面是空心的,可以藏人,青樓的姑娘們常常用這種花榻來藏討巧的小白臉。」
「什……什麼?!」藍青玉再看這方軟榻,忽然覺得無比噁心:「藍玉安……他……他這是在侮辱我嗎?竟然把這種腌臢的東西放進我的寢殿?」
「你如此激動作甚,這花榻如今可有大用處了。」風鈴蘭說著,拈了一張符紙貼在榻上,說道:「其實,魔族的入夢術,我也略懂一點……」
「你……入夢術?!」踏月白扳過風鈴蘭的肩膀,瘋狂的搖晃:「入夢術乃仙門禁術!我等名門正派行事坦蕩,斷不能用那等齷齪的手段!」
風鈴蘭十分敷衍的笑了下,道:「踏仙子,麻煩你弄清楚,你是春回峰有名有姓的弟子,是名門正派,我可不是,故,我能用。」
「這!就算不是仙山正統出身,那也不行!!」
風鈴蘭冷笑了一聲,乾脆的坐在花榻上:「藍家老爺冥頑不靈,不通情理,甚至要為了討好柳熠謫,妄圖殺死自己的親生骨肉,這樣的人是不會聽勸的,我有辦法把藍家老爺困在入夢術之中,到時候,藍家,就是你這個長子說了算了……」
風鈴蘭一邊說著,一邊抬眸看向藍青玉:「只希望你機靈一點,生死攸關,就算是爛泥,你也得去牆上待一待。」
「我……我知道要怎麼做了……」藍青玉笑道:「我只想和她在一起,無論是在人界,還是魔域,全都無所謂……」
「你們兩個倒是聽我說話啊!」踏月白急得不行:「你們……你們真的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嗎?使用禁術?!帶魔族私奔?!還要再柳熠謫的眼皮子底下!!!」
「有什麼問題嗎?」
風鈴蘭雲淡風輕的回應,而踏月白只覺得眼前發黑,手指顫抖的往前挪了挪,復又放下:「好吧,那……我能做什麼?」
風鈴蘭打量了一眼踏月白,她捏著下吧思考了一陣,笑道:「你要做的事情估計十分重要,踏仙子嬌容絕色,就犧牲一下色相,去陪柳熠謫聊聊天吧。」
「我……鈴蘭!你!」踏月白氣的說不出話來,而風鈴蘭已經打開了花榻的機關,鑽進了榻中。
這花榻中空間充足,就算是躺三四個大男人也依舊輕輕鬆鬆,鏤花的設計再外面看平平無奇,但是再榻中卻可以隨時看到外面的情況,空氣也時刻流通。
風鈴蘭躺進去,說道:「床上的符咒待會兒會燒成烙印,無論如何……烙印一定不能破壞,我修為有限,入夢最多也只能堅持三天的時間。踏月白,藍青玉曆事不多,你最好在旁幫襯,這三日我不省人事,一切……便拜託給你們了。」
踏月白極不情願的抱怨道:「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要摻和你們這樁事情!」
「踏月白。」風鈴蘭溫柔的笑了笑,道:「謝謝你,還有……為了保險起見,送封信回穹頂峰,最好也能找一兩個可靠的修士來幫忙。」
「嗯。」
風鈴蘭最後囑咐了幾句,隨後便安靜的躺下去,花榻合上,她眼帘緩緩垂下,面前有許多色彩飛馳而過,景色光怪陸離的顯現,最終停留在一扇紅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