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愚「美人」
在風鈴蘭的印象中,藍老爺一直都是一個對別人點頭哈腰,昏懦無能的樣子,沒想到,他處理起「自家事」來,一點都不含糊。
入夢術其五:夢境中的時間過的很快,在夢中過六個時辰,現實中就是過了十二個時辰,正好一日一夜。夢短而現世長,所以入夢術才會如此的耗費精力。
「算好時辰,我現在這點修為,差不多只能困住他三天。」
風鈴蘭自語著,將藍家的大門關上,後來又不放心,零零散散的貼了一門的符咒才離開。
入夢術,是當初在穹頂峰藏書閣中偷出來的禁術,當時關於仙門的典籍,她都毫無保留的給了柳熠謫,而關於魔族的,她全都留下了,沒想到如今還能派上用場。
現在要去哪?嗯……師尊的清寒殿!
好久都沒有回去了。
風鈴蘭欣然笑了,她匆匆的走過許多地方,她很簡單就在瑣碎的場景中找到了清寒殿,從圍牆翻進院子,院中一棵巨大的杏花樹開的正盛,枝幹向著一面伸展開來,掛著一個紅色的鞦韆。
鞦韆旁邊長著許多鈴蘭花,白色稚嫩的花骨朵隨風搖曳。
紅磚翠瓦,鶯燕依舊。
故地如舊,滄海桑田。
伴隨著「吱呀」一聲,風鈴蘭坐在了鞦韆上,緩緩的搖晃著,不禁感慨道:「真希望清寒殿……還是原來的樣子。雖然我這個清寒殿的逆徒這輩子是回不去了。」
「罷了,我何苦來這裡自找傷心呢……」
風鈴蘭說罷,正想起身走人,然而卻忽然聽到了清寒殿中似乎有動靜,她一挑眉,本打算不去理會的,而下一刻,清脆的碎裂聲開始連續不斷的從殿內傳來。
「這……怎麼回事啊,清寒殿可是我師尊的住所,我當時就算再不聽話,也不至於在我師尊的寢殿里摔盤子吧……」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風鈴蘭還是一步步的挪到了清寒殿的門口,她順著門縫看進去,只見一個約莫著十六七歲的小公子坐在地上,不停的拿著酒罈子往地下摔。
就算他面容稚嫩,神色微慍,但是!!
這不染纖塵的白衣,一絲不苟的發冠,這冰冷的眼神,還有眼下的淚痣。
如此世間絕色之「美人」,無疑就是她的師尊沒錯啊啊啊啊啊!!!!
「怎麼回事?」風鈴蘭捏著下吧,說道:「我入門的時候,師尊已經及冠,我斷沒有見過他這麼小的時候……」
「誰!?」言不渝忽然丟了一記眼刀到門口。
他臉色雖然沒什麼變化,但是眼下已經泛起了點點桃紅,顯然,這些酒,他已經喝過了。
風鈴蘭不緊不慢的抱膀站在門口,甚至往門外看了看。
「奇怪……沒有別人啊,小師尊在叫誰?」
言不渝起身,摔了手裡的最後一個罈子,大聲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我的清寒殿。」
那聲音稚氣未脫,卻又足夠的威懾力讓風鈴蘭僵在原地,她緩慢的抬頭,便對上了他那一雙如寒潭一般的雙眼。
就算是做夢,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和小一號的師尊站在清寒殿。
清風幾許,衣袂翩然,風鈴蘭終於後知後覺的指了指自己:「你……你在和我說話?」
「不然呢?」言不渝抽出了腰間的配劍,道:「進來吧,莫要藏頭露尾。」
不對勁,按理說潛意識裡的人是看不見主體的。
難不成面前的這個人……是師尊本尊?!
風鈴蘭咳了一聲,便從門後走了出來:「你……真的能看見我?」
「鈴蘭?」言不渝一皺眉,收了手中的劍,道:「你怎麼現在採回來?」
風鈴蘭一臉懵,她咽了一口口水,說道:「師……師尊?不對,這一定師錯覺,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站住!剛回來就要走嗎?你還有沒有點規矩!」言不渝緩緩走到風鈴蘭的身邊:「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尊,我教你的你都忘乾淨了嗎?」
儘管風鈴蘭的這雙眼睛在看到言不渝的時候,總是會給他鍍上一層金光,但是如今……剛剛和自己一般高的師尊……怎麼看都覺得嚴肅不起來。
言不渝冷冷的盯著她,道:「又走神,你是非要嘗到苦頭菜知道教訓嗎?」
「不是……師尊,你……你有沒有注意到你現在的樣子?你覺得……是不是有點不對勁?」風鈴蘭想笑,但奈何不知道從何處笑起。
師尊怕是喝醉了,誤打誤撞才進入了她的夢境,所以才是這般糊塗的半大小孩模樣,甚至連風鈴蘭已經死了這件事都忘記了。
罷了,就當是一場難得的美夢,此刻醒了也覺得餘生無憾了。
「呵,膽子不小,竟然還想編排我。」
言不渝說著,手中金光閃過,電閃雷鳴之聲匯於掌中,片刻后,一條刻印著一百零八字「生罰令」的戒鞭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那戒鞭通體閃著金光,且在不停的劈里啪啦作響。
糟了,這他麻是噩夢!!
風鈴蘭見了,只覺得雙腿發軟,下意識的跪在了言不渝的面前,說了一句:「師尊,我……我錯了,不管因為什麼都是我錯了,你……你先把戒鞭收了……咱么有話好好說。」
整個穹頂峰,就沒有人不怕不渝仙尊的戒鞭,而風鈴蘭,更是被打怕了的。
沒跟柳熠謫愛的死去活來那一會兒,言不渝只要金光一閃,手一抬,她必會跪下。
言不渝抿著嘴角,眼下的桃紅漸漸泛上臉頰,他高高的舉起戒鞭,臨落下,卻打在了風鈴蘭身邊的大理石地面上。
「算了,一點都沒意思……」言不渝扔了戒鞭,起身一步步的離開了風鈴蘭的身邊:「反正都是假的,始終都是假的。」
怎……怎麼回事?
風鈴蘭看著丟在她身邊的戒鞭,沒一會兒便消失不見了。
「師尊這是怎麼了……」風鈴蘭揉了揉膝蓋,勉強站起來:「嘖,風鈴蘭,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沒出息。」
她匆匆的跟上去,言不渝繞進了寢殿,他的寢殿向來樸素,除床榻之外,便只有一張梅花翠竹的屏風,一個小小的香爐。
而與印象中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寢殿中,堆滿了細碎的白色鈴蘭花,就連床榻上都鋪的滿滿的。
寓意是好的,只是……這一屋子的小白花兒,看起來也瘮人的很。
風鈴蘭有些哭笑不的說道:「師尊……你這是在懷念我,還是在咒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