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借酒澆愁
蒼垣帶走了言不渝,也帶走了風鈴蘭所有硬撐下去得力氣,她顫抖著倒在了地上,怔怔的愣了許久,隨後豆大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劈里啪啦的落下。
「對不起……對不起……」風鈴蘭搖頭說道:「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沒想到師尊會這樣,道歉,我現在……應該去道歉。」
言不渝那眼神……那抹印在風鈴蘭心中的苦笑,他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風鈴蘭了。
也許那一晌貪歡,終將成為一場再難複製的美夢,落在風鈴蘭喜憂參半的一生中。
「師父……」藍青玉走到了風鈴蘭的身邊,說道:「師父,我先扶你起來吧,地下涼……」
「青玉……」風鈴蘭有些呆楞的看著言不渝他們離開的方向,說道:「你說……師父是不是做錯了,如果師父能捨得下一切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會比現在開心。」
「師父……你在說什麼啊……」
「藍公子,你此刻便當是遇見了一個可憐人,將此事說一說吧。」風鈴蘭的語氣有些強硬:「我知道你身上的咒術已經解開了,若是之前心智有傷的你,我斷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去送柳熠謫……」
藍青玉:「……」
藍青玉沉默了片刻,忽而溫婉的笑了笑,說道:「原來師父早就已經知道了,看來是我自以為是了,我只是想留在師父的身邊罷了,畢竟我若是恢復了,師父沒準會送我回藍家。」
風鈴蘭看向他,道:「藍府是你的家,你不想回去嗎?」
「那不是我的家。」藍青玉看向遠方,說道:「我弟弟一直都想殺了我,他或許現在還覺得,我會在什麼時候忽然回去,奪走他家主的位置。」
「確實,藍玉安的疑心病,我還是見識過的。」
「師父……我年歲不及師父,師父方才問我的這些,我又和從知曉,只是……人活在世,想要真正放下一些東西,是絕對不可能的,正如飛花之於我,那家主之位之於藍玉安,都是一樣的。」
「也許別人將這些奪走了,我們無可奈何,但是若說完全不在意,那便是謊話了。」
風鈴蘭沒有說話,只是抬手擦了一下漸漸乾涸的淚痕:「所以,我一定要為我的阿洛討回一些什麼,要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嗯。」藍青玉也十分贊同的說道:「這便對了,這世上本沒有對錯,你若是不把那東西從柳熠謫的手中拿回來,就算你此刻就與言不渝成親,也無濟於事。」
「可是……」風鈴蘭捂著胸口的位置,說道:「很疼……心裡從來沒有這麼痛過,就算是當年身死之痛,也不過如此。」
藍青玉許是見到了風鈴蘭微微發抖的雙腿,索性也跟著她一起坐下來,說道:「嗯……師父,你怎麼說也比我幸運,起碼你喜歡的人還在身邊,你隨時都能見得到,而我……這輩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藍青玉很輕的摘下了石路旁邊的花朵,放到風鈴蘭的掌心:「但是師父,你有沒有想過……你身死的時候,不渝仙尊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風鈴蘭低頭,十分緩慢的思考著,她說不出什麼,只能淡淡的嘆息了一聲。
他們深愛彼此,原以為這樣就足夠化解一切,但這一切又敗給了彼此的深情,敗給了風鈴蘭的倔強。
藍青玉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要是覺得難過的話,我去拿一些酒過來吧,師父埋酒的地方我還記得呢~」
藍青玉恢復了記憶,而他現在能如此活潑實屬不易,風鈴蘭打心底覺得自己沒出息,竟然把這種情緒帶到他的身上。
藍青玉離開了,風鈴蘭也終於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又從袖中拿出了那竹簫……
柳熠謫的聘禮無人能給,他的聘禮,便是風凌洛的骨灰……
若是風鈴蘭不答允,不日這些骨灰沒準就會變成各種首飾,出現在煙花柳巷之中。
風鈴蘭答允的婚事,其實就是放手一搏罷了,拿到骨灰之後,死的是她還是柳熠謫,便全憑造化了。
風鈴蘭坐在了門前的台階上,不久,藍青玉便帶著些酒走了進來,他將酒罈子在風鈴蘭的面前晃了晃,道:「師父今日心情不好,大可敞開了懷去喝,你放心,我和念君都會照顧你的。」
藍青玉一歪頭,空中盤旋的念君鳴叫了一聲,似是在回應。
「要說這念君,也長得太快了一些……」風鈴蘭看著天上那已經有一屋大的鳳凰,無奈道:「再多些時日,便要將杏林水榭擴建一番了。」
風鈴蘭端起了一罈子酒,毫不客氣的喝下去,烈酒入喉,暖意順著胸膛直奔肺腑,風鈴蘭一壇酒灌著不放,藍青玉見勢頭有些:不對,即刻便將酒罈子搶了下來:「師父……酒不是這麼喝的,你這麼猛灌下去,小心傷身啊。」
「無妨,修仙之人還怕這些烈酒不成。」風鈴蘭奪回罈子,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而心中的愁思,卻還如亂麻一般揮之不去。
「師父……」藍青玉看著風鈴蘭,說道:「罷了,我就不該讓你喝酒,可沒有下次了!」
風鈴蘭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又開了一壇,這次她十分緩慢的喝了一口,說道:「我七歲的時候,就認識我師尊了,那時候出席祈天大典的時候,就他最小,看起來也不比我大幾歲。」
藍青玉一邊幫著整理酒罈,一邊坐在旁邊聽風鈴蘭說這些醉話。
「他當是明明那麼小,卻總是板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跟我們都欠他錢一樣,嘖,但他的長相,當真是好看極了。」
藍青玉撓了撓頭,道:「師父,師祖知道你七歲就開始肖想他嗎?」
「嘖,小徒弟瞎說什麼啊,那不是肖想,那就是……仰慕。」風鈴蘭眯著眼睛,望著天:「他就像是天上的太陽月亮,那麼耀眼。」
「當真那麼好看?」藍青玉問道。
「當真。」風鈴蘭又喝了一口酒,隨後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又蹙眉道:「不過……師尊也不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我小時候見過一個白髮白睫,瞳色若冰的少年,他不似人類,純白如精靈一般,只可惜……我只見過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