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霍荼蘼
「仙尊記得我就好……」宛蘭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本不想擾仙尊清凈,但……但我……」
「你先起來吧。」風鈴蘭抱著蘇念君,自是沒有手去扶她的,好在一旁的藍青玉眼疾手快,將宛蘭秋扶了起來。
藍青玉笑盈盈的說道:「仙子,我們家師父又不是那凶神惡煞之人,你快快起來,有什麼事你說便是了……」
風鈴蘭的餘光瞧見了,她那帕子下面的半張臉,似乎泛著些詭譎的赤紅之色,就像是翻開的皮肉,在這樣一張漂亮乾淨的臉上,著實有些刺眼。
「仙尊,救救我……」宛蘭秋神色懇切,眼中盈滿了淚水,似是委屈極了:「我……我一覺醒來便這樣了,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找您的。」
這話聽著倒有些不對頭,實在沒有辦法也應該去春回峰求醫,怎麼繞到了風鈴蘭這裡。
但她雙眼瑩瑩,實在可憐,風鈴蘭也只能嘆了口氣,說道:
「你先跟我回杏林水榭吧。」
宛蘭秋似是鬆了一口氣,她猛地點了點頭,跟上了風鈴蘭的腳步,在一眾修士詫異的目光中,去了杏林水榭。
步入杏林水榭中綿長的小路,風鈴蘭忍不住調侃道:「宛蘭秋姑娘,我這個人呢,在十二峰的口碑實在不好,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放棄了去春回峰求醫,反倒一定要來杏林水榭呢?」
杏林水榭的結界一開一合,宛蘭秋進了結界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拿下擋著臉頰的手帕,大片猩紅的皮膚裸露出來,已經開始潰爛,這樣的傷痕,就算是養好了,也定時會留疤地。
風鈴蘭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仙尊如此聰明,自然知道,我來這裡找你,是有些苦衷的。」
風鈴蘭點頭道:「你但說無妨,我先聽聽再做決斷。」
「其實……我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受傷的事情,所以才來找鈴蘭仙尊……」宛蘭秋拱手,說道:「還請仙尊替我治好這傷痕,同時……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嗯?你惜你容貌,覺得說出去丟人嗎?」
風鈴蘭坐在了院中,隨後示意宛蘭秋也坐下。
宛蘭秋苦笑了一聲,說道:「我向來不是在意容貌的人,只是……這不是普通的傷痕,仙尊搭了脈便知曉了。」
風鈴蘭拉過宛蘭秋的手腕,也不客氣,直接搭了脈上去,而臉色卻一寸寸的冰冷了起來。
「這確實不是普通的傷痕,是詛咒。」
宛蘭秋點頭道:「沒錯,在穹頂峰施展詛咒之術,光是戒律堂的板子就要挨上三百多下,她受不住的。」
「她?瞧您這語氣,你大抵是知道害你的人是誰了。」風鈴蘭冷冷的看著她,說道:「這倒也奇怪了,既然是有人將你害成這樣的,你又為何要隱瞞呢?就算你不在意容貌,也不至於護著這樣一個人逍遙法外吧。」
宛蘭秋眼眸低垂,說道:「讓仙尊見笑了,家中姊妹玩笑而已,無傷大雅。」
聽聞「家中姊妹」四個字,風鈴蘭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宛蘭春,心下估計著,十有八九就是她。
「宛蘭秋,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但是這次……我幫不了你了。」風鈴蘭撤了自己的手,說道:
「這詛咒非同小可,你可聽說過『霍荼蘼』,這東西在各峰的藏書閣上都有零星的記載,能找到『霍荼蘼』上面來,想必那詛咒你的人,定是挖空了心思想讓你吃些苦頭了。」
「仙尊所說幫不了我,是不是這詛咒厲害,仙尊無法解開?」宛蘭秋倒是沒有太過驚訝,只是有些為難道:「我倒不是甄汐這鄙薄的容貌,只是……我這樣是不方便在囚月峰侍候的……」
藍青玉泡了些茶水端上來,風鈴蘭將清茶推到宛蘭秋身邊,道:
「你只關心這個?」
宛蘭秋點了點頭,明眸純澈如昨昔,端的是一派慧智蘭心的氣度:「是……畢竟我一個婢子,若是破了相,哪個仙子還肯收留我呢?若是鈴蘭仙尊都沒有辦法,那必是治不好了。」
前些日子還機靈明媚的一個人,如今竟成了這樣,風鈴蘭著實不想騙她,於是翹起二郎腿說道:「這詛咒依靠的是毒術,我倒是可以解,就怕你不肯啊~」
「仙尊不必瞞我,說來聽聽吧。」
風鈴蘭張開手掌,掌心靈力流轉,漸漸凝聚成了一朵六瓣奇花。
風鈴蘭細心的解釋道:「這便是霍荼蘼,一種有毒的六瓣花卉,研磨成粉便可施展詛咒,文策上記載的比較少,但大多描述為,詛咒施展起來也十分簡單,不需要啊太過高深的修為,詛咒他人,輕者可以毀其容貌,重者則能使人全身潰爛而死。」
宛蘭秋表情凝重的咽了一口口水,風鈴蘭觀察著她的表情,笑道:「這詛咒是個修士就能用,再加上那些書中的描述,很容易就被人誤認為是天上掉餡餅的一種詛咒,但很可惜……這詛咒是雙生的。」
「你的意思是……」
「沒錯,如果我治好了你,詛咒就會反噬到施術之人的身上,我是個醫仙,只因這詛咒與毒理相同,我才能勉強解開,但我可控制不好反噬的力度,反噬之下,那施術之人的生死,我也無法保證。」
風鈴蘭也瞧出了宛蘭秋的為難,她低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笑道:「罷了,我左右也死不了,只是毀了容貌而已,不妨事。」
風鈴蘭看著她手邊漸漸涼透的茶盞,笑道:「蘭秋姑娘,真是好氣度啊,你這張臉,就這麼算了?」
「算了吧……」宛蘭秋起身,朝著風鈴蘭行了一禮,道:「感謝仙尊告知我這些,今日冒昧前來,也是給仙尊添麻煩了。」
「你就打算這麼走了?」風鈴蘭看著她臉頰上猙獰的傷疤,說道:「何人值得你如此包庇?」
「自然是至親。」
呵,宛蘭春詆毀她得話字字打在耳邊,到了她這邊,竟然成了「至親」
宛蘭秋理所當然的說著,隨後以帕子掩面,朝著杏林水榭的小路走去。
風鈴蘭有些於心不忍,於是示意了藍青玉,拿了些葯給她送過去,雖不能去除臉上這猙獰的傷疤,但也能暫時緩解面不被毒物灼燒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