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師尊帶我回山門
藍玉安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她看到了被綁在床邊的風鈴蘭,忽然停住了腳步,打量了許久才說道:「看不出來啊,原來不渝仙尊還有這種愛好。」
「你瞎想什麼呢!」風鈴蘭縱使被綁著,卻還是會替言不渝說話:「我師尊品行高潔,豈是你一介凡人能議論的,別把你的思想加在我師尊身上!」
「噗,醫仙姐姐呀,你手都被綁在床上了,還要怪我瞎說嗎?」藍玉安走到風鈴蘭的面前,他隨意的往榻邊一坐,道:「這會兒倒是一口一個師尊了,你要是真想回穹頂峰再續前緣,何不告訴言不渝實情?」
「你說的倒是簡單,我入魔之事天下人皆知,穹頂峰上那群人更是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我身死之時便無一人救我。」風鈴蘭淡淡的說著:「我覺得做一個籍籍無名的散仙鈴蘭,好過之前的鈴蘭仙尊。」
「也好,你想怎樣就怎樣吧,醫仙姐姐,我聽說你……想帶我兄長離開?」
風鈴蘭略帶威脅的看著藍玉安:「怎麼?你不同意嗎?」
「沒有,我很高興。」藍玉安笑容溫柔道:「我高興……我兄長能離開藍家,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醫仙姐姐,若你真能帶他走,我不知該怎麼謝你。」
「你這人倒是奇怪,之前是你害他,現在卻好似很關心他一般。」
「身在這個地方,一切都是情非得已,我何嘗不想生下來就幸福美滿,無憂無慮。」藍玉安一雙有些空洞的眼睛看著風鈴蘭,道:「但……這藍家這一團污穢,令我無法脫身,我清醒時可以與它對立,等哪天我迷失了,就只能……死在這裡。」
「藍玉安!」風鈴蘭伸手抓起了藍玉安的衣領:「你聽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口口聲聲說你要當藍家的家主,當上了之後呢,就這麼任由自己越陷越深嗎?若真如此,我今日便把你也一起綁進穹頂峰!這藍家,散了也就散了!」
「醫仙姐姐……有點疼。」藍玉安抓住風鈴蘭的手,說道:「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的,你先放開我。」
「咳咳!!」
正說著,門口忽然傳來了蒼垣長老的咳嗽聲,言不渝眼神冰冷的站在蒼垣的身後,涼意透骨,他未置一詞,卻勝過千言萬語。
風鈴蘭不知為何,竟有些心虛的放開了藍玉安,隨後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仙……仙尊,您一大早的去哪了,怎麼現在採回來?吃飯了嗎?」
蒼垣長老眯起眼睛,把胳膊搭在言不渝的肩膀上,笑道:「不渝,看到了嗎,都綁在床上了,照樣不老實~這帶回去可怎麼調理啊?」
「關你什麼事。」言不渝的聲音如冰一般,清澈卻透著諸多寒氣。
他拍開了蒼垣的胳膊,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榻邊,冷眼瞧著藍玉安,道:「藍家小少爺清晨來找我穹頂峰的人,是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藍玉安立刻站起來,規規矩矩的行禮說道:「我與鈴蘭姑娘是朋友,我今早前來閑敘片刻罷了,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若是不渝仙尊有事要交代,我就先回去了。」
嘴上照這麼說,藍玉安的心裡確在嘀咕:這風鈴蘭什麼時候又成了穹頂峰的人了?
藍玉安說罷便匆匆的離開了房間,言不渝板著一張臉盯了她許久,最後將手一揮,天誅又一次變了模樣,這回變成了一條金色的絲線,一邊連著言不渝的手腕,一邊拴在了風鈴蘭的脖子上……
「……」
「天誅長度有限,有它在,你須得在我周身三尺之內,否則……有你好受的!」
天誅……是這麼用的嗎?
那可是震驚三界的生殺之劍啊!如今用來栓人也太不像話了!
風鈴蘭可憐巴巴的看著言不渝,復又眼巴巴的看向他身後的蒼垣。
蒼垣倒是笑得合不攏嘴:「什麼叫自作自受啊,小東西,這回你可算體會到了吧,不渝,你也別為難她了,馬車已經叫好了,咱們先回穹頂峰吧。」
「馬車?為什麼不御劍飛回去?」
蒼垣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道:「小崽子,你現在的修為才幾斤幾兩啊,沒飛幾步就會耗空靈力掉下來,再說了,你不是還得帶著一個凡人嗎?」
「也對……」
在藍家府宅的門口,藍玉安送別了風鈴蘭和自己的兄長,他的表情仍舊是那般溫柔,而今,卻多了些不可察覺的深沉心思。
藍玉安久久的站在門外,目送著他們離開,在人還未走遠的時候,便有奴才來通報,說藍老爺,已經駕鶴西去了。
而藍玉安並沒有十分驚訝,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是嗎?那可真是要好好的哭一哭了。」
舟車百餘里,始到山門前。
穹頂峰中,翠竹松柏爭相挺立、幽蘭徐徐繞著山林深處的梅花香,上有仙鶴過,下有草木興。靈氣充盈時不時便能看到御劍而行的仙門子弟。
山門前,一條通往山頂的石階巍然立於眾人面前。
以前,常聽書中說的近鄉情怯,風鈴蘭未能體會,此刻才剛剛好能瞭然於心。
風鈴蘭感慨之餘,只覺得千般情緒涌到心頭,到了嘴邊,卻只能說出了一句:「這石階……可怎麼爬上去啊。」
穹頂山門前的石階,足有三千三百三十三級,夠尋常人爬個三天三夜了。
以往風鈴蘭都是飛上去的,而現在要結結實實的走上去,實在有些困難,更何況還帶了一個藍青玉。
再看藍青玉,他眨巴著眼睛,頗有些興奮的說道:「姐姐,我們走上去好不好?我們走上去吧!」
「啊???」
藍青玉說著,已經開始往台階上走了,風鈴蘭也不放心他自己一個人亂跑,只得跟了上去,蒼垣笑著搖了搖頭,給他們每個人都貼了一張風行符。
「這符咒可以減輕你們的疲憊,快點走吧。」蒼垣說著,大步往前走去。
足尖點在石階上,似乎每一級都能暈開一個故事,或是小時候淘氣的捉蟲子逗鳥兒,或是受罰的時候背著石板往上爬,或是與門中師兄弟一起下山歷練……
諸多回憶漸漸化為台階上除不去的青苔,不管前世今生,都是一般模樣。
沒來由的,言不渝淡淡的叫了一聲:
「徒兒。」
「嗯?」
風鈴蘭也應了,一切順其自然,任誰都反應不過來。